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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死,她已經幾個月沒見過霍青遲了。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早就被變相軟禁了起來。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不能有孩子,是霍青遲做的手腳。他擔心燕寧一旦生下了嫡子,就會威脅他疼愛的庶長子的地位。所以他寧願沒有嫡子。而他下的藥實是狼虎之藥,對身體傷害極大,所以才導致了燕寧紅顏薄命。
她死後,霍青遲迅速給江卿扶了正,去掉了那個平字。
她生養的孩子個個都深得霍青遲寵愛,教養得很好,後來霍青遲與江卿伉儷情深,雙雙壽終正寢。而他們的孩子也都成功有爲。
誰也不記得那個死在三十歲的正室燕寧。
霍青遲一生官運亨通,世人對他讚譽有加,誰也不知道他曾經寵妾滅妻,親手將妻子害死。
燕寧就是這次的任務。
將燕寧一生履歷看完,陸漁這才睜開眼睛。她現在就是燕寧了。
“奶奶…”
“閉嘴!”
一直喋喋不休的勸解她的婆子是霍夫人徐氏院裏的管事媽媽,姓杜,也是霍夫人的心腹。今天是霍青遲的大喜之日,本來徐氏吩咐將江卿看管起來的,就是怕她出幺蛾子,畢竟霍青遲是在婚前就讓姨娘有了孩子,這要是傳出去,不僅僅霍家沒臉,就是奉恩侯府那邊的人也肯定不會讓自家姑娘喫這麼大的一個虧。
沒想到負責看管江卿的小丫頭貪嘴,被江卿的侍女用糖哄開,讓江卿逃了出來,還跑到了婚房裏跟尚沒有揭開蓋頭的燕寧炫耀她的大肚子!
燕寧雖然不太經世事,但是侯府陪嫁媽媽不是好糊弄的,當即就氣得變了臉色,準備派人回侯府報信。
徐氏及時趕了過來,讓人攔住了回去報信的人,跟着婆子輪番勸解燕寧。
原主那世,燕寧聽了勸,吩咐陪嫁媽媽不許讓孃家人知道,免得孃家人擔心。她又一心愛慕霍青遲,生怕霍青遲會因爲此事遭了奉恩侯府的怨恨,苦苦地瞞着孃家人。
但是現在,此燕寧非彼燕寧了。
“你說,直接悔婚能不能直接完成任務?”她問巴拿拿。
“不行,原主的願望是成爲堂堂正正,不受妾室打壓的正室。”
“好吧。”
燕寧起身,隨眼一掃,房間裏有好幾個人。
目帶擔憂地看着她的,一定是她的陪嫁了。至於那個穿着玫紅華服的中年女人,一定是霍青遲的母親徐氏。她眉頭緊鎖,臉上帶着絲絲慍怒,又夾雜着些許不耐煩。
地上還跪着一個女人,穿着一身淡青長裙,小腹肉眼可見地微微突出,她生着一張瓜子臉,眼睛很大,皮膚白皙,雙眼水光瀲灩,彷彿下一刻就能掉下淚來,但一臉柔弱的表情也掩不住她眼底深處的得意。
她和燕寧的目光對上,脣角一勾,也不避開,帶着些許挑釁。
“她完了。”巴拿拿太清楚宿主的秉性了,她最受不得激了。
果然,燕寧站起身,走到跪着的江卿面前。她面籠寒霜,目露譏笑,那勸人的杜媽媽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生怕弄出什麼事來,這位江卿雖說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點,但是是大爺的心頭肉啊,現在又懷着大爺的孩子,實在是動不得啊!
她連忙走過去,想將燕寧勸回來,但是沒想到燕寧動作快太多,她揚手就摑了江卿一巴掌。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在我面前驕傲?憑什麼?憑你肚子裏的這塊肉?”燕寧冷笑了一聲,吩咐自己的陪嫁媽媽宋氏,“宋媽媽,即刻派人回侯府,一五一十地將今日的事情跟我母親說清楚。”
宋氏本就擔心姑娘太年輕會不會被霍家這些人唬住,如今見姑娘拎得清,心中略感寬慰,應了一聲正要去,就聽到燕寧道,“要是有人敢阻攔,就回來稟報我,我親自回去跟我母親說!”
本來還因爲燕寧動手而呆滯住的幾個人,因爲燕寧這幾句話醒過神來,徐氏其實對她這樣當着她的面教訓江卿的做法很不滿,燕寧還是新婦,行事就這麼囂張,絲毫不將她放在眼裏。
但是這時候不是斥責她的時候,見她動真格的,徐氏連忙上前勸阻。
“燕寧啊,你還年輕,女人都是這樣過來的。江氏頂破天,以後不過是個姨娘,你又何苦這樣較真?娘答應你,只要她將孩子生下來,就立馬將孩子抱來你屋裏養。”
燕寧絲毫不買賬,她冷冷一笑,“我可沒有興趣做這種便宜娘!什麼東西!也配養在我膝下?”
她如此不給臉面的罵江氏的孩子出身低賤,江氏臉色一變,她就是出身是個硬傷,不然現在霍大奶奶的位置哪裏輪得到燕寧來坐?
江氏就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不然也不會將原主弄得那樣慘。
她當即回嗆,“燕姑娘錯了,這孩子就算有個出身卑賤的母親,但他是爺的第一個孩子,也是霍家第一個孫輩,可不是燕姑娘口中的什麼東西!”
她將得意完完全全地寫在了臉上,話裏也絲毫不加掩飾。
杜媽媽就是侯夫人放在燕寧身邊照料提點她的,她是跟着侯夫人幾十年的老人,她豈能看着一個連妾都不是的女人欺壓到她們姑娘頭上來。
她當即連連冷笑,“我聽人說霍家是最重規矩將禮節的人家,雖然不是勳貴人家,但是家世清白。如今看來也不是那麼回事,我們姑娘纔剛進府呢,就叫一個不知哪裏冒出來的女人欺壓到頭上來,偏偏霍夫人還覺得這樣沒錯。我倒要問問夫人,當年霍老爺也在夫人進門之前就讓別的女子懷有身孕,所以輪到霍大爺的時候,夫人才會覺得這樣理所應當?”
杜媽媽一席話懟得徐氏說不出話來,隨即臉色鐵青。
真是反了,連個陪嫁也敢這樣跟她說話。
可是她又說不出理來,她也知道這件事着實是霍府理虧。但是母親的心都是偏向兒子的,雖然她不在意一個姨娘生的孩子,但是有一句話江卿說對了,這是霍府第一個孫輩,怎麼着也會在她心裏佔些分量。
“這事是青遲的不對,我一定讓他給燕寧賠罪。”徐氏在霍府說一不二慣了,當即拍板道,“這件事就到此爲止,江氏我會禁她的足,在生產之前,不讓她出現在燕寧眼前。杜媽媽,你也知道,夫妻要以和爲貴,將事情鬧大,對誰都不好,畢竟以後燕寧還要在江家生活,你說呢?”
最後一句已經帶了點威脅的意思了。
“哦?”燕寧出聲,“夫人的意思是,我以後還要在江家生活,這位,”她指了指尚還跪着的江卿,“是大爺和夫人的心頭寵,我要想在江家好好的生活,就得仰這位的鼻息,是這個意思嗎?”
徐氏覺得燕寧有些得理不饒人,在她看來,多大點事,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態,就這點肚量,以後還能容下旁的女人給她兒子生孩子?
徐氏素來是專斷獨權的,即使這個新兒媳的出身高,她也不願意自己在兒媳面前低下一頭。
“江卿快給大奶奶道個歉,這大喜之日,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江卿知道徐氏一直瞧自己不起,江卿的母親和徐氏是表姐妹,算下來已經是很遠的親戚了。當年徐氏收留她時就十分不情願,江卿年紀還小,收留她就意味着以後說不定要幫她出一筆嫁妝,徐氏自己還有兩個女兒呢,怎麼可能願意給旁的不相干的人出錢。
只是當時江卿獻上了兩間鋪子,徐氏這纔將她收留下來。
江卿是孤女,手裏還捏着她孃的嫁妝,所以,即使徐氏嫌棄她的出身,但還是眼饞她手裏的財產,能給她兒子作妾最好了,所以她對霍青遲和江卿的事,都是睜隻眼閉隻眼。
徐氏都發話了,江卿就是再不願意,現在也得伏低做小。她知道,在霍家,這位新進門的奶奶可能說不上話,但是徐氏向來是說一是一的。她要是不巴結着徐氏,在霍家的日子會很難過。畢竟霍青遲有些愚孝。
她不甘不願地給燕寧道歉,“今日來,其實是想恭喜燕姑娘,倒叫燕姑娘不高興了,真是我的過錯,還希望燕姑娘不要與我計較纔是。”
燕寧冷眼瞧她,“你算什麼東西,值得我跟你計較?”
徐氏對她的咄咄逼人已經不耐煩了,“好了,今天就這樣了,江氏還杵在這做什麼,還不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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