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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書在哪裏?”馮母周氏問那丫鬟。
“我不知道,我只是負責帶你們過去。”
趙晚清很快趕到趙家。
李夢鳶迎了出來。
“人是半個時辰前到的,我已經讓人帶去偏院了,你看你要怎麼辦?”
“我先將人帶走,安置在你們府上不太合適。”
李夢鳶點點頭,親自帶着趙晚清趕去偏院。
才走到院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道大嗓門,無不埋怨道:“怎麼你們也不知道送些喫食來?我們早上吃了幾個雜糧餅子來的了。餓死人了,你們這宅子看着這麼大,怎麼這麼摳?連個喫食都不捨?”
李夢鳶和趙晚清對視一眼,才推門走了進去。
周氏正站在院子裏支使一旁站着的丫頭,那丫頭看他們一身窮酸樣,還將自己當成客人了,自顧自地埋着眼睛,不理會周氏。
周氏別的不行,看人臉色最在行,見那丫頭一臉瞧不起他們的樣子,若是以前倒還罷了,如今眼看着她兒子出息了,周氏腰桿子也硬了,她不依不饒,“你這蹄子是什麼意思?會不會招待客人?你知道我兒子是誰嗎?”
那丫頭翻了個白眼,悶聲道:“我不知道。”誰知道她兒子是誰啊,總該不會是他們老爺。
周氏正欲叉腰喝罵兩句,就見院門口被人從外面推開,走進來兩個如仙子一般美麗的女子。
周氏看到她們穿着錦衣華服,她不認識布料,只覺得貴氣又好看,氣勢迫人一看就知道是貴人來了。她頓時失了聲,不敢再多言。
趙晚清打量了一眼周氏,她生的一張大餅臉,臉上是經歷風霜的粗糙,一點都看不出馮冠書那副俊朗皮囊的樣子。
“你是馮冠書的母親?”趙晚清看着周氏問。
周氏訥訥地嗯了一聲,她只覺得這個女子氣勢迫人,讓她不敢多言。
趙晚清點了點頭。這馮母一看就不是良善人,不知道馮冠書的原配是什麼樣子。
正這樣想,一個着粗布衣裳的女子聽到動靜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她看着十分纖弱,可能是常年操持,她容貌看着有些憔悴,但是還是能看出美麗。若是她換上華服,只怕和京城這些嬌養的貴女沒差,但是她氣質並不像京中這些貴女那樣羸弱。可能是因爲她嫁爲人婦之後,不像普通女子那樣待在後宅相夫教子,她得出去掙銀子養家。
兩人似乎都有感覺,對視一眼後就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楊攸寧看着院門口好看到如仙子一樣的姑娘,她死死地摳着自己的手掌心,拼命不讓自己落淚。
她一路上的猜測都印證了,馮冠書真的在京城裏攀上了權貴。
但是爲何要將她也接到京城來呢,他大可以送一封休書回去,將她接過來受辱嗎?
幾乎在一個照面間,趙晚清就知道馮冠書這個妻子是個堅韌有氣質的女子,和趙晚清想象中的山野村婦完全不同。
兩人對視着,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正這時,楊攸寧背後走出一個奶娃娃,看着模樣約三歲的樣子,他拉住楊攸寧的袖子,口齒有些不清楚,“娘,我餓了。”
楊攸寧蹲下身,摸着馮嘉樹的小腦袋,“娘一會兒就去給你買喫的。”
趙晚清轉頭對李夢鳶道:“夢鳶,讓人端些點心來吧。”
李夢鳶點點頭,吩咐先前周氏使喚不動的丫頭,“去端幾盤點心來。”
姑娘發話,那丫頭不敢耽誤,連忙去了。
趙晚清擡腳,朝正房走去。李夢鳶跟在她身後。
兩人走到楊攸寧近前。楊攸寧下意識地將馮嘉樹抱在了懷裏,警惕地看着趙晚清二人。
“進去說吧。”
趙晚清說完,率先走了進去。
李夢鳶有些同情這個抱着孩子的女人,她順手將門簾揭了起來,看着楊攸寧道:“進去吧。”
楊攸寧用力地咬了咬牙,抱着孩子走了進去。
趙晚清已經在東面窗櫺下的榻上坐了下來,見楊攸寧跟進來,用眼神示意了一旁的榻幾,“坐。”
等李夢鳶的丫鬟沏了茶,李夢鳶就將她打發出去守着。
周氏本來想跟着進去,但是看到李夢鳶的丫鬟站在門口,覺得她雖然是個丫鬟,但氣勢迫人得慌,訕訕的不敢進去。
先前的丫頭很快端來了幾碟子點心,一一取出放在榻几上。
趙晚清見楊攸寧十分警惕,不敢讓孩子拿,她主動拿起一塊遞給馮嘉樹,“快喫吧。”
馮嘉樹才三歲,什麼都不懂,見到喫的,自然就怯怯地接了過去。
楊攸寧本來想拒絕,但她感覺到趙晚清不像是有惡意,也心疼孩子餓得慌,就沒有阻止。
趙晚清取出手帕擦了擦手,才彷彿像是閒聊一般地說起,“你丈夫在京城裏又成親了,他現在的妻子是趙丞相的獨女,名叫趙晚清,也就是我了。”
楊攸寧並不驚訝,甚至連趙晚清想象中的哭鬧不依都沒有,頓時趙晚清對她又高看了幾分。
她說得直截了當,“這種負心的男人,也沒什麼好值得可惜的,你算是及時止損。”她低頭看了一眼小聲喫東西的馮嘉樹,“這孩子像你,好好教養着,以後莫學了他那個人渣爹。”
楊攸寧還是不說話,因爲她在拼命壓制着心底冒騰出的酸意和委屈,她怕她一開口,就泄了氣,她絕對不能在這個女人面前示弱掉淚。
“你放心,我對你沒有惡意。”趙晚清看了一眼她緊抱着孩子的手,那是防禦的姿勢。“孩子我也會幫你保住,讓他留在你身邊,但是,你要幫我做一件事。”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早上好~梧桐可是七點就起牀碼字的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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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鳳凰男之妻(四)
顯然趙晚清這樣說無法讓楊攸寧信任她,她不能確定趙晚清是不是想讓她主動放棄,才故意這樣說的。
楊攸寧和馮冠書成親四年,爲了供養馮冠書讀書,她嘔心瀝血,從成親到現在,就沒一天好好休息過,好在她有一手繡技,能接些繡活來做。她經常熬着繡花繡到深夜,連懷孕的時候都不曾歇過一天,導致眼睛現在到了晚上都不太看得清東西。
馮母懶惰又貪婪,她掙來的錢,周氏還要硬摳一些過去作爲家用,這些年若不是她,馮冠書連赴京趕考的銀兩都沒有。更別提她以一個女人的肩膀,挑起整個馮家的擔子。
等馮冠書終於中了進士,可是隨即他就攀了高枝,忘記了糠糟之妻,甚至連兒子都不要了。
楊攸寧又悲又憤。她明白趙晚清說的確實是實話,她能做什麼呢。馮冠書現在是丞相的女婿,她要是不自量力,喫苦的只能是她自己,還有她可憐的孩子。
她閉了閉眼,將不甘和憤怒都壓了下去。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說出了第一句話。
趙晚清態度平和,並不咄咄逼人。
“我和馮冠書成親的時候,並不知道他在老家有妻兒。現在知道了,所以我派人去將你們接了過來,我想請你幫個忙,馮冠書如此狼心狗肺的人,我想你也不會想讓他就這樣得意下去,你,”趙晚清看了一眼楊攸寧露在外面的手,即使楊攸寧已經很注意保養,她繡花手不能粗糙,這手還是很粗糙,常年的勞作讓她原本纖細的手略微變形,“我想你這些年供養馮冠書肯定不容易,他高中之後就將你拋在了腦後,甚至連孩子都肯捨棄,我猜你是個聰明人,我不和你繞彎子了。”
“我想讓你和我去丞相府,當着我爹的面,拆穿馮冠書的真面目,我會和他和離,至於之後你要怎麼選擇,就是你的事情了。我會給你一筆銀子,也可以送你兩進宅子,只要你肯按我說的去做。”
楊攸寧着實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樣說,她要和馮冠書和離?是了,這位丞相之女方纔說了她也是受了馮冠書的矇騙,這事怪不到這位姑娘身上。楊攸寧能感覺到這位姑娘對她和她的兒子都沒有惡意。
而且她還承諾會送她銀兩和房子,這是楊攸寧現在最缺的,她要將兒子帶在身邊,沒有銀兩她就無法養活他。
楊攸寧幾乎沒有思考多久,就答應了下來。
而兩人的談話,都被外面豎着耳朵偷聽的周氏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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