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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許聽先去洗了手換了衣服,從冰箱裏拿了個水果洗了,她坐在沙發上,對面牆上掛着一個電視,但是她沒有開。
房間裏靜謐得只剩下她輕輕的咀嚼聲。
她房子是去年裝修好的,裝的北歐風格,很簡約,通體是白色以及黑色的裝飾線條。
許聽喫過水果,去了衛生間,接着一陣水聲響起。
洗過澡,許聽對着鏡子吹乾了頭髮。
她裹着浴巾走出來,窩在客廳的沙發上躺着。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許聽從沙發上爬起來,走進書房,從書架上一排排書中找出一本,坐在臺燈下,一頁一頁地看。
“心碎會引起我們情感上的巨大的痛苦,當你感到心碎的時候,你一直依賴的直覺,可能會再次使你誤入歧途,你不能依賴自己的直覺,意識到這段感情爲什麼結束,對你治癒心碎很重要。不要去不停地追問爲什麼,你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接受現實。”(作話註明了出處)
她慢慢地將書上的內容唸了出來。
“大腦研究表明,停止愛一個人所激發的反應機制,和癮君子戒可卡.因或鴉片所激發的機制是一樣的……不停地回憶過去就好像癮君子給自己注射一樣,能讓人感到舒服,這就是心碎難以治癒的原因。”(作話註明了出處)
許聽深吸了一口氣,她慢慢地念。
“你要告訴自己,不要鬆懈,這是一場艱難的戰爭,要用所有的毅力和信念。你告訴自己,我一定會好起來。”她重複地念了一遍,“我會好起來。”
從書房的窗戶看出去,夜幕已經降臨了這座城市,燈光將城市的天空照得很亮,許聽幾乎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見過星辰。
她合上書,關了燈,從書房走了出來。
還不到八點鐘,許聽已經上牀睡下了。
睏意一陣陣襲來,她很快就睡着了。
風從沒有關嚴的窗戶灌了進來,吹拂着窗簾,昏暗的牀頭燈亮着,照亮了牀上那個睡着的人的臉。
許聽已經睡着了,從她緊閉的雙眼,緊蹙的眉頭可以看出,她睡得並不安穩。
夢裏,她挽着一個男人的手,兩人到了一家鴨爪店。
她和這個男人關係很親密,兩人坐在一起,有說有笑。這天是情人節,她剛發了實習工資,要請這個男人喫飯。
菜很快就端上來了,一圈鴨爪裏,混着蝦。
這個男人愛喫蝦。她將蝦都讓給了男人喫。
“寶貝,幫我拿張紙。”男人帶着手套,額頭上喫得滿是汗,她越過桌子,拿着紙巾替他擦汗。
畫面一轉,她和這個男人從商場中走了出來。
今天是情節人,到處都是賣花的。新鮮玫瑰花,用塑料紙包裹着,十塊錢一枝。
男人說,寶貝,我送你一枝花吧。
她拉住了男人,十塊錢一枝,她捨不得讓他掏錢。
“我不要玫瑰,你送我一枝人臉花吧。”
男人將兩隻手掌託在下巴充作葉子,胖臉上掛滿了微笑。
她覺得她的男人可真可愛啊,她站在不遠處用手機給他拍照,拍下了這一枝他送給她的特別的花。
她開心地笑着,滿臉都是幸福。
兩人還拍下了第一張合照,是對着商場的玻璃拍的,她幸福地依偎在男人的手臂上,兩人都開心的笑着。她發了朋友圈,告訴所有人,她有男朋友了。
窗外的風越發大了,嗚嗚聲將牀上那個臉上帶着笑容的人吵醒。
許聽睜開眼睛,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三年了,她還是會夢見他。
許聽按住狂跳的心臟,她明明是心理醫生啊,她見過了芸芸不知凡幾的心理病人,她甚至知道所有的治癒心碎的方法,爲何就是無法自醫呢。
良久,她從牀下下來,關嚴了窗戶。
窗外的城市夜景已經暗下來了,她回到牀上,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凌晨三點。
她每天都會在這個時候醒,整整三年,每天如此。
三年來,她的生活變化很大。她成了行業內著名的心理諮詢師,她不再是當初那個連十塊錢都捨不得花的剛步入社會的小姑娘,她買了車買了房,心卻加倍的空。
許聽煩躁得睡不着,只好起來再次去衛生間衝了個澡。洗澡的時候,她能靜下心來想東西,她清醒的時候,是不會去想過去的。
她是醫生,知道沉迷過去,是在毀掉自己。
衝了個澡,心情平復了很多。
她再次躺下,盯着天花板出神。
這三年來,她身邊再也沒有出現過別人。三年時間已經足夠正常人治癒一切傷痛了,何況她是心理醫生,她應該是最能調節自己的。可是她卻沒有。
許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早上六點,她再次醒來。
她洗漱之後換了衣服,去附近的公園跑步。
公園裏沒什麼人,她沿着橡膠跑道慢慢地跑。這座公園的每一個地方都有她和他的影子。
“我和我兄弟幾個,讓他媳婦去考駕照了,以後我們出去喝酒,也不用擔心沒人開車了。”
她當時聽了在想什麼呢?他們當時還沒有在一起,可是她當時心裏在想,我會開車呀。
“以後每天下班我都約你來這裏,我要減肥,你陪我一起吧。”
“離公司太遠了,你打車要三十呢!”
“沒事。我坐公交回去。”
她慢慢地在桐蔭道上跑着,汗水從她的額頭上不停地滑落。她彷彿看到了從前,她和他並肩走在這條路上,兩人捱得很近。
“今天走了兩個小時,我腰有點痛。”
“是我不好,沒有規劃好路線,下次我們不走那麼長時間了。”他心疼地說。
她和他的約會最多的就是在這處公園,兩人最開始相第一次親吻是在這裏,擁抱也是在這裏。
她跑到了一處公廁外面,她彷彿又看到了她和他走到了這裏,她想上廁所,將包包拿給他,她上完廁所走出來,他拿着包,乖巧地站在路邊等她。
許聽加快了速度,呼呼地喘氣。
她對每一個病人說,想要從過去走出來,就不能去回憶過去,一點點都不能。她對病人說,要去想他的不好,不要想他的好,否則永遠都走不出來。
許聽將房買了這處公園附近,她每天都要來這座公園跑步。日復一日地承受着來自過去的折磨,她似乎心已經不會疼了,即使在每一處都能看到他的影子,即使這三年不管她的世界如何改變,她都無法從過去的陰影走出來。
誰能想到,嘴上侃侃而談,幫助無數病人從傷害痛苦中走出來的許聽,從來無法將自己治癒呢。
她跑了兩圈十公里。
結束運動,放鬆過後,她往回走。
路過一處公廁。
公廁中走出來一個姑娘,外面一個高胖的男人站着等她。
她展開雙手朝男人飛奔而去,“石小胖!”
那男人微笑着下蹲,拍了拍大腿,“來!”
姑娘跑到了男人身前,一蹦而起,跳到了男人身上,雙手攀住他的脖子。男人抱着她,轉了兩圈。
許聽揉了揉眼睛,那一對男女消失不見了。
出了公園,許聽回到家。
她九點鐘還有一個預約。
快速地衝了澡,花了五分鐘化了個妝,許聽拿上包包衝出了家門。
還好去公司的路上不堵車,但是她也得開快點才能及時趕到公司。
病人已經在等她了。
看着很年輕的小姑娘,可能是剛出學校進入社會。她臉色不太好看,黑眼圈十分明顯。
進了診室,她示意姑娘坐下。
小姑娘沒有說話,先從包包中摸出煙,點了一支。
還沒有說話,眼睛先紅了。
許聽已經很有經驗了,她靜靜地等着,等病人平復心情之後主動開口敘述自己的故事。
又是一個爲情所困的女人。
許聽聽完了她的故事,冷靜地給她分析並告訴她要怎麼做怎麼自救。
姑娘果然是剛出社會不久,來看醫生的錢是她兩個月攢下的工資。
每一個病人都加了她的微信,她們會在微信裏和許聽溝通。許聽也方便知道這些姑娘後來怎麼樣。
幾乎百分之九十的人在時間的沖刷下能成功地從過去走出來,只是時間或長或短。最長的到現在都還沒有走出來,最短的在跟她聊完回去之後,約了朋友去蹦迪喝酒,酒醒之後就什麼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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