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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摸了摸嘴脣,笑道:“沒有的事啊!我家拿喫得起肉呢!幾年沒見過肉星子了。我今天是吃了肉啊,不過不是在我家。我今天上山放豬的時候,碰到桂英嬸子,她非說她家昨天割了肉,拉着我去她家喫肉。我哪裏好意思啊,可是桂英嬸子實在是太熱情了,還幫我打豬菜,就是爲了讓我去她家喫肉。我想着桂英嬸子都這樣好了,我再不去,就是不懂事,只好跟着去了。”
她說得坦坦蕩蕩,說完之後就走了。
留下幾個婦人面面相覷。
過了一會兒,一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婦人朝地上呸了一口。
“這趙桂英可真是不要臉,癩蛤蟆想喫天鵝肉呢這是,也不撒潑尿照照她兒子什麼狗樣子,竟然打上人家楊柳的主意了,拉着人家去她家喫肉,她趙桂英是那種大方到能請人去她家喫肉的性子?真是不要臉!”
其他婦人也不是傻子,楊柳人還小,估計不懂事,不知道這趙桂英存了什麼心思,她們都活了好幾十歲,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
一時間,趙桂英以前的“好事”都被翻出來,趙桂英仗着自己丈夫是村長,在村裏經常作威作福的,積怨不淺,現在逮着了機會,可讓她們吐槽了個痛快。
不僅自己痛快,回去之後就說給了別人,讓別人也痛快痛快。
趙桂英確實是存着等楊柳多來幾次,就傳出她和自家兒子好上的謠言出去,可是這還沒來得及實施呢。村裏人彷彿都已經知道了她的司馬昭之心,當面不敢說,背地裏卻在一致唾棄。
就算是以後她將這個謠言傳出去,別人也只會覺得她在打爛主意,想敗壞人家姑娘的名聲。
人家姑娘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能看得上她家那沒用的大兒子?呸!白日做夢!
趙桂英賠了夫人又折兵,真是有苦難言。
楊柳回到家,早將嘴上的油給抹了。
家裏已經喫過早飯了,沒給她留。劉來娣存心要治治她。
楊賴頭今年十八歲了,富裕的人家這會兒都已經定親了,但是楊家實在太窮了,楊賴頭雖然長得也挺清秀的,但是清秀不能當飯喫,姑娘都要看家裏有沒有房子,家境怎麼樣。
要是楊家繼續這樣窮下去,說不定楊賴頭真的會討不到媳婦。
這是劉來娣最焦慮的,所以她一個勁兒地不想再讓女兒去上學了。女兒不上學不會嫁不出去,女兒要是上學,兒子說不定就討不到媳婦了。
不過劉來娣沒想到楊柳已經在趙桂英家喫得滿嘴冒油了,這時候正值夏天,地裏也沒有太多活計,中午太陽太大,只有勤快人才會頂着烈日去地裏翻地除雜草。趁着日頭烈,雜草被剷掉之後就會被太陽曬死。
劉來娣看不慣楊柳和楊二姐悠閒的樣子。
她從角落裏踅摸了兩把鋤頭,交給姐妹二人。
“你爹都下地翻地去了,你們兩個也別想閒着,都給我下地去!”
楊二妹看了楊柳一眼,她還從來沒有在這麼大的太陽底下幹過農活呢,事實上,楊二妹長這麼大早就學會了偷奸耍滑,她連農活都很少幹。而原主則很勤快,通常都會幫着父母幹活。
楊二妹不肯接鋤頭,嘟噥道:“我暑假昨夜還沒有寫完呢!我爹叫我在家把作業寫了!”說完也不理會劉來娣,扭頭回屋去了。
楊柳擡頭看了一眼烈日,“我去吧,我給爹送水去。”
前世楊柳的死雖然跟楊柳爹有點關係,但是不能因此抹殺楊柱之前的恩情。他含辛茹苦地送兩姐妹上學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後面發生那樣的事,一來是因爲原主在學校裏的事情讓他寒心,而來也是真的因爲家庭條件的原因。唯一他做得不好的地方就是默認將楊柳嫁給楊明。
但是這不足夠抹殺他的恩情。
楊柳在廚房灌了涼白開,提着茶瓶子,扛着鋤頭,沿着原主記憶中往田裏走去。
出了村,道路兩邊都是郁郁青青的玉米葉子。即使有原主的記憶在,她也有些分不出到底哪塊是她家的地。
楊家實在是太窮了,窮得連頂遮陽的帽子都買不起。陽光火辣辣地直射在皮膚上,有些刺痛感。楊柳跟系統兌換了兩個,一個戴在頭上,一個則放着一會兒拿給楊柱。
路上遇到了不少帶着草帽在除草的村民,楊柳都一一打了招呼,終於到了自家地,看到了彎腰忙碌的楊柱。
楊柱穿着一件褪了色的藍色長袖褂子,因爲太瘦,他彎腰的時候背脊上的脊柱骨就分外的明顯。他頭髮有些長了,大概是還沒有時間去理,一鋤一鋤地揮着,汗水從他黑瘦的臉上滑下,匯聚在下巴處,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砸在他腳下這片有些貧瘠的土地上。
“爹!”楊柳揚聲叫了一聲。
楊柱從玉米地裏擡起頭來,玉米已經掛上苞了,穗子嫩嫩的。已經長及了人高。
楊柱看到是自己的三女兒,她頭上帶着草帽。
“爹,我給你送水來了。”
楊柱來的時候就帶了水,但是天氣實在是天熱了,才一個多點小時,水就已經喝得差不多了。
楊柱又鏟了兩鋤頭,這才丟下鋤頭,走到了田埂邊。
楊柳見他汗流浹背,對這樣的勞動人民心中有無限的敬佩,她拿那個要給楊柱的帽子給他扇風涼快涼快。
楊柱接過茶壺喝了兩口才注意到她手上還拿了一個草帽。家裏是沒有草帽的,原先的早就用壞了。
“草帽哪來的啊?”
“我….我過來的時候在路上看到的。”
楊柱道:“興許是村裏哪個掉的,回頭還回去。”
楊柳連忙點頭,“要是聽說哪家掉了,我就還回去,不過是我撿到的,先用用應該沒有關係吧。”
倒也沒有那麼多講究。楊柱歇夠了,戴上楊柳帶過來的帽子繼續幹活。
楊柳扛着鋤頭也準備去鏟雜草,楊柱叫住她。
“你會翻什麼地啊,趕緊回家去寫昨夜,這沒幾天就要開學了。你二姐不是一直說作業沒寫完嗎?”
楊二姐爲了不做家務就推說自己作業太多沒寫完,原主也只好一直配合她。不過楊柳就不會慣着她了。
楊柳道:“沒有吧,也就兩本作業,我早就寫完了,這些天都是在看書。我看二姐好像比我還早寫完吧。”
楊柱手上動作一頓,但是也沒有說什麼,接着幹活去了。
這個時候沒有農藥,地裏的莊稼都靠莊稼人一雙手侍弄。
楊柳有些看不過眼,還是抓着鋤頭進玉米林子,跟着一起除草。
她其實沒怎麼做過農活,這翻地看似簡單,但是其實也需要一定的經驗,用力過猛,鋤頭翻得太深,人很容易就累了,用力過輕,草根沒挖掉,這活就相當於白乾了,過不久雜草又會重新長出來。
楊柳摸索着翻地。
玉米地裏又熱又悶,不一會兒,她就汗流浹背,累得感覺自己要中暑了。
再看一眼自己的成果,才翻了一小塊地,再看看旁邊的楊柱,他已經遠遠地將楊柳甩在了身後。
雖然很熱很累,但是楊柳咬牙堅持了。
不知道鏟了多久,就在她感覺自己要熱暈的時候,身後傳來楊柱的聲音。
“歇一會兒吧閨女。”
父女倆坐下喝水。
楊柱看了一眼她翻的那小快地,笑道:“你啊天生就不是幹農活的料!你看你這都快一個小時了吧,你翻了不到二米地。”
楊柳看到父親十來倍於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楊柱坐在田埂上,擡頭看向遠方。
“爹常聽別人說起外面的大城市,爹這輩子都沒有走出過這座大山,希望你們姐妹倆能走出去看看。”
楊柳聽了眼睛不由得有些潤,這是一個莊稼人多麼樸實的父愛啊。寧願自己大太陽天在地裏除草,也要供兩個女兒上學。
一時間,心裏對他前世後來不作爲的一點芥蒂也消失了。人生在世,誰都會犯錯,楊柱的錯誤並不是不可原諒的,原主也一直對自己的父親心懷感激,從來沒有憎恨過他。
父女倆一直翻地,翻到夜幕降臨才收工回家。下午涼快,趁着這個時候多幹點活。
到了家,用農村人的話來說已經天已經打麻子點了,都快看不清路了。
楊柳這一天累的夠嗆,飯都不想喫,在廚房燒了鍋熱水,提回房間簡單的擦洗了一下,就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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