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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六月份,謝胤才從災區趕回京城覆命。河道已經搶修成功,後面的善後工作就交給當地的刺史太守了。
當着滿朝文武的面,皇帝狠狠地嘉獎了謝胤。
謝胤比他出發的時候整整瘦了一圈,整個人瘦得甚至有些脫相。他還很好地完成了任務,在這次的水災中,雖然受災羣衆人數極重,但是由於賑災及時,河西道那邊的刺史和太守都碰巧是十分清廉的官,在這次賑災中都費勁了心力。
謝胤沒有居功,他將在這次賑災中出了力的人全部都寫在了奏摺上,呈給了皇帝。
謝胤的獎賞雖然少了一些,但是他贏得了人心。
而太子奉命追查的銀子失蹤案,一直到現在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都還沒有下落。
皇上對這件事很不滿意,太子也很焦慮,但是這銀子就像是長了翅膀飛了一樣,再也查不到下落了。
不管他沿途怎麼查,都沒有一點下落。這銀子就是憑空就消失了。
謝胤是差不多快晚上了纔回到家的,他一直在皇上那處跟他說這次的災情的情況。
皇帝覺得自己看走了眼。
這個兒子他一直以爲他有些無能,但是沒想到這纔是被他蒙了塵的明珠,這次災情誰都不敢去賑災,就是怕完不成任務,可是他就敢,不僅敢,還完成得非常好,並且讓他更加欣慰的是雖然完成得很好,但是他不居功,將這次的功勞都分給了下面辦事的官員,這種態度讓皇帝十分滿意。
等回到家,謝胤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的洗漱了一番。
這兩個月在災區他幾乎沒有怎麼好好地洗過澡,很多時候甚至好幾天都不能好好的睡一個覺都是常事。
在災區過了兩個月的艱苦日子,突然回到了聲色犬馬的京城,他竟然有一種迷離的錯覺。
他換了兩盆水纔算是洗乾淨了,換上了一身乾淨衣裳,他從浴室走出來,榻桌上已經擺滿了事物,衛卓就坐在一旁,見他出來,連忙站了起來,笑道:“英雄來了,快來坐下,這是犒勞你的。”
謝胤笑了笑,經過這次事情,兩人都對方都有了一種親密感。比之之前兩人都對對方提防的情況已經改善了不少。
謝胤知道,這次要不是衛卓在京城給他籌銀子,給災區送物資,他在災區一定會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他伸手摸出那本離別的時候她送給他的小冊子,這本小冊子幾乎快要面目全非,上面又髒又皺,這還是在他精心的保護下才是現在這個樣子。他曾經無數次在夜裏的燈火下面研究這本冊子上面的治水患的方法,因地制宜地研究出了一種新的合適的方法。
“這上面記錄的這些你是從哪裏得知的?”謝胤終於見到了她,問出了他最想要問的問題。
“都是從書上看的。”衛卓隨意道。
“什麼書?”謝胤尤不死心的追問。
“就一些閒書唄。別問我書名,我也不知道。”
謝胤聽到這裏,就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看了衛卓一眼,轉身坐了下來,拿起筷子開始喫東西。
他以前喫飯的時候是很優雅的,但是這兩個月在災區喫飯一直是狼吞虎嚥分秒必爭,所以喫飯一直都很快,幾乎可以說得上粗魯。
但是回到這個盛京,雖然恍惚,但是骨子裏刻成的教養不會忘記,他下筷子的時候,又變成了優雅的樣子,只是現在的優雅之中不是那種不知世間疾苦的風花雪月的優雅,而是經過了沉澱之後的優雅。
喫過了飯,婢女將餐具收拾了,房間裏安靜了下來,只有衛卓和謝胤兩人。
謝胤喝了一口水,問道:“你是怎麼籌到了這麼多銀子的,我算了一下,你估計都送了一百多萬兩銀子過去,你將你的嫁妝全部都變賣了嗎?”
“沒有,我只是將現銀抽了出來。我開了一家脂粉店,掙的。”
其實謝胤已經聽說了她舉辦那個博覽會的事情,他當然知道那些東西不是什麼西洋人賣給衛卓的,但是假如不是的話,這些在他們國家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東西,衛卓是從何而來的呢。似乎這樣看來,好像衛卓的解釋是最合理的,但是偏生謝胤不這麼覺得。
他覺得十分奇怪。
他知道一些衛卓的事情,是因爲他看到了衛卓的以後,她跟太子有過節。
剛好他也需要衛卓來幫助自己,給自己一個接近太子的理由。
雖然後面因爲衛卓說太子也是和他一樣能看到以後的事情之後,他就放棄了依附太子這個想法。
只是假如真的如衛卓所說,太子爲何不知道這次的災情呢。不過他也不知道,這樣想想,似乎又不覺得奇怪了。
兩人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時候,對彼此都帶着猜疑。
衛卓主動挑起了話題。
“你覺得這次賑災銀失蹤,誰的嫌疑最大?”
謝胤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我不在京城。”
“你心裏肯定有說猜測。爲什麼不告訴我,難道你現在還覺得我不值得信任嗎?”衛卓問。
謝胤轉頭盯着不遠處的高桌上的燭臺,一抹豆燈安靜地燃燒着。
他心裏在品味剛纔衛卓的話。
不信任嗎?他也問了一下自己,發現自己內心是願意信任她的。衛卓已經充分地展示了她想要合作的誠意了。自己是在是沒有理由不信任她。
他轉頭看向衛卓。
在略顯昏暗的燭燈下,衛卓有些普通的眉眼也顯得分外的柔和,她眉眼雖然只是普通的清秀,但是十分耐看,他甚至覺得這樣的她比京城被譽爲第一美人的孟章書還要好看。
美人終究要遲暮,再好看的皮囊也抵不過時間的磋磨。
他心裏冷不丁地升起了一個想法,假如衛卓不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該多好,這樣聰慧又果敢的女子,做他的妻子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可惜了。他心裏暗自搖頭。
“我覺得很有可能是大皇子。”他斟酌了一下,纔開口。
“爲什麼?”
“這批銀子他做得十分的隱祕,讓太子一點頭緒都摸不着,假如太子一直查不出來,皇上一定會怪罪於他,他就能獲利。”
“可是你說的是查不出來的情況,萬一他能查出來呢,豈不是很冒險。這賑災銀子不比別的,不管查出來是誰做的,皇帝都一定會降罪。”
謝胤笑了笑,“兵行險招。現在皇上本來就對太子不滿,若是太子再在這件事上失職,說不定東宮之位就要易主了,你沒發現現在大皇子的聲望比之太子已經不差了?最開始大皇子雖然佔長,但是他卻不是嫡出,所以他入主東宮名不正言不順,但是,若是太子自己德不配位,大皇子上位就讓人無話可說了。”
“你說的也是。你有沒有分析過這銀子到底是什麼地方失蹤的?”
謝胤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如何得知呢,我在災區哪有時間去分析這個。”
“你肯定想過。這麼大的事情。”
謝胤有些無奈地笑道:“行吧,我是分析過。我覺得,最方便的地方,就是在京城搬上馬車的地方,這時候是最方便的。”
“爲什麼?”
“你想啊,這一路上都有重兵把守,只有這個時候,在京城,人是最鬆懈的,因爲沒有人能想得到這個時候會有人動手。”
“可是箱子上有封條。”
“封條還不簡單,只要有戶部的印章,自己都能準備封條,然後準備同樣的巷子,撞上石頭,貼上個封條,找個時機調換,不就是很簡單的事情?只要收買了人,就能輕鬆做到。”
“可是收買的人也不可靠啊,萬一被人發現,抓了起來,一拷問,不就什麼都供出來了。”
衛卓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雖然聽明白了謝胤的意思,但是怎麼都想象不出來,如何衆目睽睽之下狸貓換太子。
但是想想自己,當初不也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被調換的嗎?可見世上之事只要是有心人故意爲之,就能做到。只有人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這件案子就在大家都以爲成懸案,而太子因爲此事被皇帝斥責了多次之後,總算是有了一點進展。
太子他們查到了一條線索,曾經有一個戶部的書去過放官印的地方被人看到了,而太子他們再去查這個書吏的時候發現,書吏家突然從拮据變得闊綽,連買了十來個丫鬟進府伺候,在以前,書吏的俸祿可供不起這麼多人,所以他們家就兩個伺候的丫鬟。除此之外,還多出了間鋪子,家中也有不明來源的數千兩的銀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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