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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你能不能告訴我,十五年前的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曾經不止一次詢問她媽媽這個問題,但是她媽媽總是會避而不談。等過了幾年,寧曲已經不太在意這件事了,就再也沒有問過了。
寧曲的問題讓宋薇臉色微變,似乎寧曲這句話將她拉回了十五年前的記憶之中。
宋薇在面色幾經變化之後,還是開了口。
“那天晚上…”
一盞檯燈靜靜地在深夜中發着光,桌前坐着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桌子一角的鬧鐘已經指向了十點,但是她還沒有完成自己的作業。
當指針指向了十一點的時候,她終於寫完了,正準備睡覺,放在桌子角落裏的手機很突兀地響了起來。
“叮鈴鈴…”
小姑娘被嚇了一跳。
她嚥了口唾沫,頓了頓,還是接了。
“喂?”
“你媽媽在賭錢的時候出老千,現在在我們手上,你要是想讓你媽媽回來,就乖乖地將你家的房產證送過來,否則,我們就砍下你媽媽的一雙手!”電話裏面響起了一句惡狠狠的威脅。
寧曲嚇得不敢出聲。
“聽到了沒有!限你兩個小時之內,將房產證送到白雲廠區來,你要是不送過來,我們就將你媽媽的手給砍下來!你要是敢報警,就等着給你媽媽收屍!”
黑暗中,沒關嚴實的窗戶猛地被風吹得撞向了牆壁,發出一道巨響。寧曲頹然坐在牀上,她愣了一分鐘的神之後,立馬彈跳起來,滿屋子找房產證,她不知道她媽媽將房產證放在哪裏了,但是她知道,她要是不將房產證送過去,他們真的會砍她媽媽的手。這些賭博的人有多心狠手辣,她很早的時候就領教過。
但是她不管怎麼翻箱倒櫃地找,就是找不到那個紅色的本本。她不知道她媽媽早就將房產證給當成抵押物品給了高利貸那邊了。
當她找了塊一個小時,所有的房間都已經被她翻遍之後,她還是找不到那個本子。她絕望地癱坐在地上,開始無助地痛哭。
她想到了報警。現在似乎只有警察才能救她媽媽了,但是她要是報警,她媽媽很有可能會在那些人逃跑前被殺掉。
在慌亂之時,她突然想起那個在學校裏一直保護她的小男人來。
她幾乎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打通了他的電話,語無倫次地告訴了他今晚上發生的事情。
電話那邊,他異常的沉默和冷靜。
寧曲哭着說完,才發覺自己簡直荒謬得可笑。周行在學校裏確實無人敢招惹,可是這些賭場的人本來就是亡命之徒,周行再學校再混得好,他也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她將這件事告訴他,他又能做什麼呢。
可是電話裏,周行卻告訴她:“別怕,我去將你媽媽救出來。”
她當時真的已經沒有辦法了,她選擇相信周行。
掛斷電話之後,她強迫自己在房間裏等了十分鐘,然後終究放心不下,出門下了樓。這個時候,還不是滿大街都是出租車,她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一輛出租車,而且她身上一毛錢都沒有。她死死地握着手機,滿臉都是鼻涕和眼淚。
她真的害怕。她人生什麼也沒有,即使她媽媽愛賭博,那也是她媽媽,她唯一的親人。
等到快十二點,她終於忍不住,打給周行的電話無人接聽,她猶豫再三,打了報警電話。
她媽媽是第三天才回來的,當時她媽媽渾身是傷,顯然那些人打她了。寧曲相信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她媽媽當時的慘狀,她恨得想去殺了那些畜生。
從那以後,她媽媽再也不去賭博,她也再沒有見過周行,那晚的事情,彷彿被蒙上了一層布,讓人再也無法窺見。
“那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寧曲迫不及待地追問,“我都已經三十了,媽媽,你告訴我吧,那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宋薇拉着寧曲的手,咳嗽了兩聲,才緩緩道:“那個少年,他跟我說是你讓他去救我的。”
“原來…周行竟然真的去了?”寧曲喃喃。
宋薇點了點頭,寧曲能感受到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那個少年,真勇敢啊。可是也真的…”宋薇頓了頓,霍地將目光掃向寧曲,壓低了聲音,“那個少年捅了這些人!”
“什…什麼!”寧曲瞪大了眼睛。
“當時看守我的人一共有三個,其他人都不知道去哪裏了,那個少年從門口摸進來,準備將我救走的時候,被看守我的人發現了,然後那個少年被抓住,三個人一起圍着打他。我當時被綁在了椅子上,什麼都做不了。我當時看那少年被打得這麼狠很難過,我知道他是想來救我。”
“然後呢,媽媽?”
“然後我看到他抽出了一把匕首,我幾乎沒看清他是怎麼將那幾個人給放倒的,然後他將我救了出來,警察就來了。他當時很害怕,他可能殺了人。然後他就跑了。等警察來,因爲這些賭場的人乾的都是違法的事情,我雖然知道真相,可是我不願意將這個孩子牽扯進來,就沒有將真相說出來,只說自己當時被打暈過去了,醒來的時候,這幾個人就已經倒在了地上,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年你還小,我擔心一旦告訴你真相,你會說漏嘴。”
“媽媽!”寧曲萬沒有想到當年竟然是這樣的真相,也就是說,她以爲已經死了的周行並沒有死,他還活着!
寧曲當年去過周行的家。
周行家比她家還貧窮,周行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了,周行沒有兄弟姐妹,他和他奶奶住在一起,當年周行消失之後,他奶奶還大病了一場,這都是寧曲去他家找他的時候聽說的。
周行當時只是個初三的孩子,卻爲了救她媽媽傷了人,還因此流亡在外多年。
寧曲的心在這一瞬間被前所未有的觸動,她從來不知道,曾經有個人爲了她犧牲了這麼多,甚至改變了他的一生。
“曲兒,假如有朝一日我能再見見這孩子就好了。”宋薇輕嘆了一口氣,顯然她也知道因爲自己,這個少年失去了什麼。
寧曲愣了愣,“是啊,假如能再見見他就好了。”
寧曲決意要將周行找到。至於找到了人之後要做什麼,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寧曲請了私家偵探去調查當年的事情。
等私家偵探調查完,寧曲才知道,當年那個案子根本就沒有人死亡,那三個人,傷得最重的那個,在醫院躺了一個月也都救過來了。因爲那處賭坊本來就是非法的,被依法取締之後,那些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當年的破案技術遠不及現在,再加上他們本身做的就是一些非法活動的原因,總之這個案子早就結案了。
寧曲付了大價錢給私家偵探,一定要他找出周行。
寧曲很快就接到了她丈夫的電話,寧曲畢竟掌握着他的命脈,他很難不做出妥協。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一半的財產,這是屬於我的應得的部分。”
吳皓冷笑,雖然已經對她獅子大張口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還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麼不要臉地提出一步的財產。
“就算是分割婚內共同財產,也不可能有一半那麼多,我答應分給你的,就是應該給你的很合理的數字!”
“對不起,我覺得一點都不合理。要麼分割一半給我,要麼你就變成窮光蛋加蹲大獄,你自己選擇。”
掛斷了電話,吳皓死死地捏着手機,一臉的陰沉。
“做什麼呢,這麼生氣,誰打來的電話啊?”他身後,一個穿着性感睡衣的妙曼女子雙手攀上了他的肩膀。吳皓將她的手打了下去,“滾,別來煩我!”
等女子走之後,他盯着窗外的路燈,半晌沒有動作。
過了好一會兒,他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寧曲那個婊.子不願意接受我提出的財產分割。”
他雙脣不停地蠕動,諾大的落地窗上映出他的影子,臉色陰沉得很怕。
寧曲也有自己的離婚律師,只不過,她需要和吳皓協商的條件並不是可以擺在明面上來商量的條件,只不過她跟吳皓說的那些,並不是口頭上的威脅。她隨時都可以將那些文件公之於衆,她雖然愛錢,可是她更痛恨背叛。尤其是自己孤注一擲,然後徹頭徹尾地輸掉之後。做輸家的滋味並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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