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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站起來,幫我們把這篇課文讀一下?”
兩三隻手舉了起來,許佳麗是其中之一。
楊老師點了許佳麗起來讀課文,這是意料之中的。因爲全班同學,就許佳麗的發音相對標準一些,她可以起到很好的帶頭作用。
許佳麗很流暢地將課文讀完了。昨晚上她已經預習了一遍,她已經猜到今天老師可能會在課上讓同學起來讀課文,所以她昨晚上就讀了好幾遍,將不認識的單詞的音標標到了單詞下。
楊老師顯然很滿意。等他將SeA講了一遍之後,還有SeB。
楊老師再次詢問哪位同學願意站起來讀一遍SeB。
這次許佳麗不再舉手了。舉手的人依舊只有兩三個,楊老師的目光在班上掃過,驚喜地看到了一隻從未舉起的手。
“那麼請寧曲同學站起來,爲我們讀一遍SeB。”楊老師看到寧曲舉起手,是真的很高興。他從來沒有在課堂上看到這位同學主動回答過問題。
寧曲其實舉手都沒有經過腦子。她聽到楊老師點自己的名字的時候,一瞬間竟然有些驚慌失措,她可是三十歲的靈魂。在老師面前,都不由自主地變回了學生。
寧曲站了起來,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她腦海裏閃過了很多東西。
首先就是,她不會再活得像前世那樣毫不起眼。雖然說她的人生不是活給別人看的,但是她也不想再像前世那樣,回想自己的學生時代,只有一個沉默寡言毫不起眼的印象。她要活得很驕傲,以後回想這輩子,她的學生時代應該要充滿榮譽,這是爲她自己選擇的一條生活道路。
楊老師的目光鼓勵地看着她,笑道:“就算是讀錯了也沒有關係。”
寧曲微微一笑,然後將課本拿了起來,開始朗讀。
“DearPeter,pleasetakethose…”
整個教室鴉雀無聲,只有站在窗戶邊靜靜朗讀的寧曲的聲音。她語速不快不慢,將每個單詞都發得很清楚,聽起來好像是磁帶裏的外國人的聲音,但是又太過年輕,聽起來如銀鈴一般悅耳。楊老師側耳聽着,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他發現這個自己從未給予太多關注的學生給了他一個大驚喜。他從來沒有聽過任何一個同學發音能如此標準。而且寧曲讀得非常流暢,輕音重音都十分標準,甚至連音調都和美式英語沒有什麼差別。
楊老師都如此驚訝,更別提其他同學了。他們第一次正眼看向了這個同學。
周行也看了過去,他其實在寧曲站起來的那瞬間有些驚訝,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個女生的沉默寡言,他這時才發現,這個坐在靠窗位置的女生,她隨手紮在腦後的頭髮烏黑秀麗,側臉棱角分明,白皙靚麗,音線好聽到幾乎令人陶醉。
等寧曲讀完,楊老師帶頭鼓掌。
“寧曲同學讀得非常棒,以後也要多多站起來朗讀課文。”
寧曲笑了笑,坐了下去。
要說誰最驚訝,莫過於許佳麗了。她跟寧曲做了快半年的朋友了,寧曲從來沒有在英語這門科目上表現出半點出色。她雖然從來沒有聽過寧曲朗讀,卻也知道,寧曲的英語成績一直只是堪堪及格罷了。
許佳麗感覺到一股出奇的憤怒,她感覺自己好像是被耍了一通。
英語是因爲寧曲在後來下了苦功夫學習,所以才這樣出色,其他科目寧曲都已經忘得差不多幹淨了,上課的時候也不敢隨意站起來回答問題,畢竟她已經三十歲了啊,要是在這羣小孩子面前出醜,就太丟人了。
放學回家,在路上,許佳麗終於將憋了一整天的問題問了出來。
“寧曲,你英語不是不行嗎?”
寧曲笑道:“成績是不太好。”
“那你怎麼…有些單詞我都還讀不熟練。”許佳麗疑惑地問道。
“勤能補拙嘛,我昨天在家沒事幹,就拿英語出來讀了半天的。”
許佳麗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許佳麗鬆了一口氣。
等許佳麗察覺到自己似乎並不願意寧曲比自己出色這個心理之後,有些責怪自己太過小心眼,自己和寧曲是好朋友不是嗎?寧曲進步,她應該爲寧曲高興纔是。
許佳麗出於愧疚,挽住了寧曲的胳膊,“寧曲,我一會兒上你家寫作業去。”
寧曲其實想靜靜地待着,但是許佳麗是她這個時期唯一的朋友,在兩人沒有撕破臉之前,都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對於許佳麗,寧曲在中學時候確實怨恨過一段時間,但是隨着年紀漸長,回想中學時候的事情,就覺得許佳麗並不沒有當時看來那樣可憎,許佳麗當時對她的敵意也情有可原。
“可以啊。”寧曲笑道。
回到小區,許佳麗先回了一趟家,將書包放好,然後就拿着作業本和課本來了寧曲家。
寧曲也去過許佳麗家,相對寧曲家的簡陋,許佳麗的家在現在簡直已經算得上豪華了。
這個小區是這個城市第一處商品房。許佳麗家是寧曲家的兩倍大。許佳麗有一個很大的房間,裏面的佈置溫馨可愛。她有一張書桌,上面甚至擺着一臺電腦。
這個時候的電腦是很昂貴的,但是許佳麗就擁有一臺。足可以看出許佳麗家的富足。
所以寧曲其實一直不太明白,爲什麼許佳麗不願意在自己家舒舒服服地寫作業,要跑到她家來,寧曲甚至連一張書桌都沒有,兩人是在她家餐桌上寫作業,甚至唯一的一盞檯燈,也是許佳麗用自己的零花錢買了,送給寧曲的。
“阿姨今晚上不回來了嗎?”
“應該吧。”寧曲打算寫完昨夜之後,去找一下宋薇。宋薇之所以中老年那段時期一直身體不好,就是因爲年輕的時候熬夜太多,將身體給熬壞了。
許佳麗對寧曲家的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了。
“我媽媽在做排骨,一會兒我回家喫飯的時候,給你送一點過來。”許佳麗在這方面對寧曲非常的慷慨。
寧曲的日子一直都是簡易的。她自己雖然會做一些簡單的菜,但是像排骨這樣的菜她不會做,而且買肉很貴,她買菜的時候,很少會買肉,通常她的早餐和晚飯都是吃麪條,這樣簡單,而且也省錢。
“謝謝,不過不用啦。我一會煮點麪條就行了。”
許佳麗不置可否,很快兩人寫完了作業。這個時候的作業量十分的合理,通常一個小時就能寫完。
許佳麗收拾了課本,回家去了。
過了沒幾分鐘,寧曲家的門被人拍響,寧曲走過去打開門,許佳麗站在門外,她手上端着一隻碟子,碟子裏有四塊排骨。
“佳麗?真的不用了。”
許佳麗沒有理她,徑直走進房間,走到她家廚房找出一隻碗,將排骨倒了進去。
“跟我還客氣什麼,這是我媽媽讓我送過來的。”
提到許佳麗的媽媽,寧曲想起來,她媽媽是個很美麗的女人,不知道是在哪裏上班,經常會變着法地給許佳麗做好喫的。許佳麗也很大方,很多時候都會記得給她送一份過來。
這就是寧曲後來成熟之後,回想當年的往事,無法再怨恨許佳麗的原因之一。
如果要將當年的事情找一個替罪羊,只能歸咎於兩個小女孩都不成熟懂事,這是可以被原諒的。
寧曲思緒一下子飄出很遠,一直到許佳麗說了一句“我回去了”,隨着門被嗒地一聲關上之後,寧曲纔回過神來。
寧曲喫過了飯,出了門。
她想她媽媽應該在附近的麻將館,那裏是她最喜歡去的地方。若是要找她,去那裏一找一個準,就像後來去網吧找孩子一樣。
寧曲果然在這裏找到了她媽媽。
麻將館裏烏煙瘴氣,煙霧繚繞幾乎要看不清人影。打牌的多,圍觀的人也多,麻將館中不時響起人的怒喝聲,顯然是那些已經輸紅了眼的人。
寧曲找了半天才在一處桌子上找到了宋薇。
宋薇一隻手支在桌面上,頭髮有些凌亂,但是那一張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更加的美麗,她自己卻毫無察覺,目光全數盯着牌桌,她眉頭緊鎖,顯然今天的運氣不太好。
寧曲過來的時候,坐在宋薇對面的男人胡牌了,寧曲看到宋薇從桌邊上所剩不多的鈔票抽了幾張出來,扔在了牌上,然後將手上的煙叼在了嘴上,雙手熟練地搓着麻將。
寧曲擠了過去,就站在宋薇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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