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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曲擋在了宋薇前面,她一腳將其中一個人踢開,另一個人,只能試圖用自己的手臂去擋。
只聽見一聲脆響,寧曲感覺到了一股劇烈的疼痛,或許是小臂骨折了。
與此同時,寧曲一腳狠狠地踢中了這人的下.身。
在他痛得彎腰護住下.體的時候,後背也傳來劇烈的疼痛,他被人刺中了,隨即刀子被抽出,另一刀又刺了下來。
房間裏面的人不知道的是,此時房間外面的世界已經糟亂不堪,無數人從應急通道涌出,突如其來的警察,將這裏包圍了起來。
寧曲渾身是血,她想扶着她媽媽往外走。
宋薇感覺身上沒有一處不痛,她走不動了,宋薇癱坐在地,忍不住咳了幾聲,血從她嘴裏衝了出來。
她拉住寧曲的手,“小曲,你快走!跟誰都不要說你來過這裏,這裏的一切都跟你沒有關係!快走!”
越來越多的血從宋薇的嘴裏冒出來,寧曲像個木頭人一樣,雙眼睜圓,呆呆地站着,看着宋薇說不出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
第344章闊太(十)
“寧曲!寧曲!”
宋薇呆呆地靠坐在牆邊,她擡頭看着寧曲,想要說什麼,但是一張嘴就涌出滿口的鮮血。可能是已經痛到了極致,宋薇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她看着寧曲,揚起手要推她走。
“寧曲!”過道中傳來一道撕心裂肺的吼聲,她聽到了,是周行在叫她。
寧曲明明聽到了周行的聲音,但是她已經說不出話來。周行的聲音漸漸變遠,他肯定是去了另一條通道了。
“寧曲,寧曲,你在哪裏?”
寧曲往後退了兩步,開始瘋狂地往外跑。
周行一邊跑一邊尋找寧曲的身影,突然他彷彿察覺到了什麼,霍地轉過身,寧曲出現在剛纔他跑過的一條通道內。燈光有些昏暗,兩人間隔又太遠,周行沒有看到她身上的血。
“寧曲!”周行高興地大叫了一聲。
他看到寧曲看了他一眼,然後扭頭就往外跑。
“寧曲,你跑什麼?”
周行拔腿就跟了上去。
外面一片混亂,激烈的槍聲一陣又一陣的響起,那是賭場的人在負隅頑抗。
寧曲跑到空無一人的大廳,槍聲時刻不停地傳到耳邊,劇烈的聲響總算將她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驚醒了過來。
“寧曲!危險!”周行從後面趕了上來,一把拉住了寧曲的手腕。
“這裏太危險了,我們快回去躲着!”這時候周行纔想起,問道:“對了,阿姨呢?”
寧曲轉頭看了他一眼,問道:“手機呢?”
周行連忙從口袋裏將手機摸了出來,寧曲握在手中就往外衝。
“寧曲,你瘋了!外面正在發生槍戰!警察已經將這裏包圍起來了!”
“你快放手,我要去打電話叫120!我媽媽快不行了!”
周行不肯放手,這個時候周行比寧曲冷靜太多。
“寧曲,你聽我的,就算是你能順利地跑上去,找到有信號的地方打了急救電話,這時候,醫生們也都進不來,肯定要等這裏的一切都結束了,急救醫生纔會進來。”
寧曲擡頭看向周行,她痛得止不住張大嘴,才能將空氣吸入腹中。
“那我媽媽怎麼辦?”
周行頓了頓,將手機從她手裏拿了過來,看着她道:“你去陪着阿姨,我去打電話叫醫生!”
“不!”
槍聲已經在告訴寧曲,外面現在有多危險,剛纔兩人進來的時候,那個通道那麼長那麼黑,若是有人躲在暗處,周行手無寸鐵,太危險了。
周行卻拍了拍寧曲的肩膀,“相信我,你快去陪着阿姨!”
周行說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快速地朝通道跑了過去。
“周行!”寧曲大叫了他一聲。
周行沒有停,但是轉過頭,看了她一眼,朝她安撫般的微笑。
周行的聲音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寧曲死死地握了握拳,轉身才後面跑去。
寧曲回到了宋薇的身邊,宋薇的衣裳都已經被血染溼了,身邊一大灘血。
她失血過多,意識已經渙散了。寧曲叫她,她也沒有反應了。
寧曲知道剛纔周行說的是真的,這個時候,誰都無法進來救下她媽媽。宋薇坐着,她的肚子鼓了起來,很明顯。
空氣中蔓延着血腥的氣味。
就算是寧曲不是學醫的,都能從宋薇的肚子看出來,她內臟在出血,除了吐出來的這一大灘血,她肚子裏還包着一肚子的血。或許宋薇已經沒救了,而周行,爲了安撫她,拿着手機去了槍林彈雨的地方。
寧曲癱坐在這一堆彷彿還帶着身體溫度的血液中,終於痛哭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真是做得不好,想要保護她媽媽和周行,卻都失敗了,她媽媽在另一個世界好歹能平安的活到晚年,在這個世界裏卻因爲她的干涉而走了另外一條截然不同的路。
寧曲伸手拉住宋薇,因爲失血過多,她的手摸上去冰冷而僵硬。
“媽媽,對不起。”
當警察推開這房間的門的時候,被裏面的景象給驚呆了。地上躺着四五個人,其中三個已經成爲了屍體。張小毛和另外一個男人僥倖活了下來。
寧曲給宋薇辦了喪事,辦得格外的簡樸。只有幾個人前來祭奠。宋薇走得太冷清了,她那些打了半輩子麻將而認識的麻友們,在聽到她的死訊之後,也只是有些可惜地搖了搖頭。
“這女人怎麼突然就死了?她家還有一個上初中的女兒吧?八筒!”
“對不起。”
寧曲看着她母親的骨灰盒被放進了土中,站在她身邊的周行低頭道了一句歉。
寧曲轉頭看向他。
寧曲沒有錢,給她母親辦喪事的錢是電視臺的羅經理借給她的。其實也不算是借,電視臺與寧曲簽了三年的合約。羅經理申請將錢提前給了她了。
周行本來想將自己這一年來掙的錢給寧曲,但是寧曲不收。
“那天我要是能跑得再快一點,興許阿姨就不會…”
寧曲伸手握住周行的手腕,不讓他再說下去。
寧曲看着她母親一點點的被土壤完全蓋上。
她沒有哭,周行擔心地看着她。
“我聽我媽媽說,我很小的時候,那個男人就拋棄了我和我媽媽。我媽媽不會別的生計,苦活累活她做不來,她天生不是喫苦的命,但是又偏生命苦。賭博對她來說,是比較輕鬆的能勝任的工作。她半輩子都在賭博,或許她也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將命搭在這上面。”
寧曲繼續低聲道:“我很小的時候,會自己喫奶的時候,我媽媽就帶着我去牌館,我就自己在地上爬,她想起來的時候就看我一眼。”
“我奇蹟般地長大了,再大一點,我媽媽出去打牌,她不知道家裏還有沒有東西可以喫,她經常會忘了這一點。有時候我會餓上一兩天都沒有飯喫。在夜晚,我孤獨地躺在牀上,餓得睡不着,我盯着天花板,有時候會有幻覺,好像天花板變成了一個怪獸,張開大嘴將我吞下去了。”
“那種日子,我一直持續到可以自己買飯做飯,我很小的時候就會做飯了。因爲我害怕捱餓。”
“那些日子太印象深刻了,以至於我看到我媽媽,就會想起童年到底是怎麼樣悲慘的度過來的。我很多時候都會想,很多單身媽媽靠自己也能將女兒養大,爲什麼我媽媽不行,她就是打着養我的旗號,去滿足自己的賭癮罷了。我前半生一直都痛恨她,可是我又無法失去她。我那時候回想,覺得是因爲,隔閡都是過去造成的,即使我很富足,我的人生被完全改變了,我也無法回到過去,去跟過去的媽媽達成和解。”
寧曲慢慢地說着,似乎想這樣將胸腔中的悲憤全部都吐出來。
“我很慶幸我還有一個媽媽,即使我跟她一點都不親近,即使我幾乎不會想到她。但是,我有媽媽。”寧曲將頭轉向周行,眼睛紅得嚇人,卻還是沒有流淚。
“我現在原諒她了。我也沒有媽媽了。”
周行伸手抱住了寧曲,將下巴抵在了寧曲的頭頂,輕柔地拍了拍寧曲的後背,“不要忍着,哭出來吧。阿姨不在了,但是我會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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