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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華在短暫的失神之後,也反應過來了。她冷冷道:“還進屋坐什麼?你現在能耐了啊,都敢打你弟弟了。”
和香道:“這件事不知道你瞭解前因後果了沒有。”
“什麼前因後果,他只是個孩子,他能做出什麼讓你這麼大動肝火的事情?你一個大人,難不成還能跟孩子計較?”
和香笑了笑,“娘說得不錯。那麼我也有話想問問你,我小時候,難道不是孩子?我又能做什麼讓你大動肝火的事情?我每天天不亮就起牀,去割豬草,看牛,砍柴,回家還要煮飯洗碗。天天如此,那麼我又是因爲什麼時常捱打呢?”
秀華沒想到和香竟然敢跟她算老賬,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和香沒等她再開口,就問道:“別人打你家的孩子,是因爲你家孩子沒禮貌,亂罵人,那麼你當時那樣毒打別人的孩子,又是什麼理由呢?”
秀華還是反應過來了,她立馬道:“我是你娘,我還不能打你了?”
和香道:“是啊,照你的邏輯,你是我娘,你就可以打我,那我是坤娃的姐姐,我是不是打他也是應該的?那你爲什麼又要上門興師問罪?”
秀華還是第一次見識這麼伶牙俐齒的和香,驚訝之餘,也大感憤怒。試想一下,從前對自己唯唯諾諾,在自己面前溫溫順順的人有朝一日突然長了反骨,那種感覺確實很不好。
秀華咬咬牙,“你現在真是不得了了,敢和我頂嘴!”
和香寸步不讓,“如果說講道理是頂嘴的話,那我就是頂嘴吧。”
秀華真是被她氣得牙癢癢,她真的沒有想到和香竟然出嫁一次之後變得這樣伶牙俐齒。她突然就想到了攻擊和香的點。
秀華冷笑道:“難怪你被趙家人趕出來了,你對長輩都這樣不知好歹,趙家人能要你纔怪了!”
和香道:“你要搞清楚,不是趙家人不要我,是我嫌趙家又窮又懶,所以才踹了趙家。”
“這是你自己這麼說,你出去聽聽看,別人是怎麼說你的。”
“嘴長在別人身上,別人愛怎麼說怎麼說。”和香半點沒在怕的。
有秀華在,坤娃的膽子也肥了不少。他也聽出在這場罵戰中,他娘處於下風的,頓時就冒出來,要幫他娘一起教訓這個大姐。
“你這個沒孃的臭乞丐,叫花子,你嫁不出去了,全村都要笑話你!你能什麼啊,人家都不要你了,羞死人了。”
和香沒有理會坤娃,而是看向了秀華,“你也聽到了,你兒子是怎麼罵人的。這樣的野蠻沒家教的孩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就像你打我是以後孃的身份打我,我打他也是以長姐的身份打他。他這麼沒家教,確實該教訓教訓了。這次是罵到我頭上,我打他只是想讓他長個教訓,下次不知道是罵到誰頭上了。”
和香冷笑着看着秀華,“他一口一個,我娘說你這個沒孃的孩子,也不知道後孃你在背後是怎麼跟坤娃他們說我的。有道是上樑不正下樑歪,果真如此!”
秀華沒想到坤娃竟然能罵出這樣的話來,她雖然護孩子,但是也多少講點道理。
聽和香說坤娃是因爲這樣罵人才捱打,雖然還是對和香打人很不高興,但是秀華也覺得坤娃這麼蠻橫確實該收拾了。
只是現在不僅僅是坤娃捱打的事情了,就連她自己過來,也受了和香一肚子氣,坤娃的事情本來是她理虧了,但是現在,她不想這麼輕易就放過和香。
“坤娃就算是罵人,你也沒有資格打他。”秀華冷着臉道。
“他罵我我都沒有資格打他,那我之前,你豈不是更沒有資格打我?”和香懟回去道。
正在這時,院門吱呀一聲響,幹活的爺爺奶奶扛着鋤頭回來了。
一回來看到秀華領着孩子站在院子裏,和生還有些驚訝,因爲自從分家之後,尤其是這個二兒子跟二兒媳,表現得好像已經沒了他們這對父母一樣,不是逢年過節,都不會來他們這裏一回。
“秀華怎麼在這裏?”奶奶問道。
不等秀華說話,和香就倒豆子似的,將今天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包括坤娃是怎麼罵她的。
和生這個人就是很正直,一輩子都是這樣。聽說坤娃竟然用這樣惡毒的語言咒罵自己的大姐,和生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
和香偏偏還不住嘴,繼續道:“娘回來之後,聽說坤娃被我打了,這不就拉着坤娃來找我討要公道了嗎?”
和生瞪了坤娃一眼,雖然對這個二兒媳的做法很不贊同,但是他一向不會說兒媳的不是,於是只好道:“坤娃不該罵人,回去要好好地管管。差不多都到喫飯的時間了,留下來一起喫晚飯吧。”
秀華見和生回來,就知道今天這個公道是討不到了。和生在村裏是出了名的德高望重,今天這事情,就連秀華自己都知道是坤娃的錯,她當然不敢在和生面前再放肆。
“不了,家裏飯已經煮熟了。”
說完,秀華扯着坤娃就走了。
坤娃對於這個不怎麼見到的爺爺,也有些害怕,頓時不敢再說話,乖乖地跟着秀華走了。
“爺爺奶奶,飯已經煮熟了,快洗個手喫飯了。”和香不去管那對灰溜溜離去的母子,招呼爺爺奶奶喫飯。
和生看着和香說道:“今天這事你沒做錯。坤娃這小兔崽子,真是…”其實和生想說一點家教都沒有,話還沒有出口,覺得話有些重了,也就嚥下去了。
這件事就這麼告一段落,後面秀華也沒有再過來討要公道了。
莊稼已經全部都收回了倉庫,分到了各家,現在幾乎是農民一年到頭最清閒的日子,願意上山砍柴就上山砍柴,不願意就在家歇着。但是幾乎也不會有人整日在家歇着,農村人都已經忙慣了,閒不住。
而且人一旦閒了,就喜歡找點樂趣。
和香上回腳受傷的事情,幾乎以風吹過境的速度,第二天第三天,所有人都知道了和香在山上崴了腳,是林家那個林知秋將人背下山的。
這本來是挺正常的事情,但是因爲當事人兩個都有些特殊。一個是被婆家趕回來的,一個是二十多歲都不娶老婆的,這兩人湊到一塊,怎麼感覺都讓人感覺有些奇怪。
恰好現在也閒下來了,幾個婦人湊到一起,就愛說閒話。
慢慢地這件事傳着傳着就變了味了。
在她們口中,和香似乎和這個林知秋之間有點什麼。不然這山這麼大,偏偏林知秋跑上山去將和香遇到了?這也太巧了。
雖然沒有明說兩人是藉着上山的機會在山上偷會,但是話也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了。
畢竟現在和香本來名聲就不好,讓人猜測的空間也就比別人更大了一些。
和香奶奶第一回聽到這樣的傳言的時候,跳腳痛罵了一回。這不僅僅是關乎到和香的名聲,這還關乎到人家林知秋的名聲。人家林知秋好心好意地將和香從山上給背下山,最後還被要莫名其妙地背上這樣的壞名聲,讓人家怎麼想呢。
和香從她奶奶口中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覺得這些人的思想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這樣的正常事情從她們口中一過,頓時就變得污濁不堪。這個時候名聲對於一個人來說多重要啊,她和香雖然是從婆家回來的,名聲確實不怎麼好,但是要是再背上這種私會男人的名聲,簡直就是將人往死裏逼。好在和香並不是單純的這個時代的女子,她對這種流言頂多是一笑了之,但是林知秋不一樣,人家好端端的,當了一回好人,還被人這樣誣衊,這就讓和香很生氣了。
和香知道,村頭那間磨坊就是這些流言的根源。她腳還沒有好利索,但是走路已經不成問題了,這天清早,和香就端着稻米往村口走去。
還沒走到磨坊,就聽到裏面木椿的響聲。
稻米用石碾子滾,苞米就用對椿。整個磨坊熱熱鬧鬧的,好幾個女人在裏面忙碌。
這磨坊不知道修了多少年了,家家戶戶都離不開這裏。
和香走到了磨坊外面,磨坊外牆是用木板釘的,不可避免留下縫隙,和香站在外面,往裏面一看,幾個嬸子嫂子在裏面忙碌着。
女人聚在一起,難免就會說閒話。
和香站在外面一小會兒,果然就聽到裏面說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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