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逃的倒是快,一路讓我們好找。”把人扯到了僻靜處,一把扯掉面紗,她陰沉道。
謝婉凝騎馬追,江景淮拋出一粒石子絆倒他,沈無瀾將人帶到暗處。
滿身土灰的男人瑟瑟發抖。
“我那家青樓,在許大人出事時就早被查封了,求諸位您行行好,就放過我吧!”男人被三人從嘈雜市集中給逮住揪出來時,他正一身破舊,此時抱着臂彎着腰一臉惶恐,縮在角落裏驚疑不定。
謝婉凝着一身騎射打扮,黑緞似的瀑布髮尾梳成辮,其餘的束成流長的高馬尾,姿態瀟灑颯麗。
她抱臂睨着那人,懶洋洋地開口,“你實話實說,我們也不爲難你。我且問你,許百川擲千金求見的那姑娘,如今她被送去了哪裏?”
男人見逃跑不得,只得一一道出,“出事後姑娘一早坐了去江南的船,如今過了五六天,人已經追不回來了。”
“她跑了,我一人賠了個乾淨,其他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男人神經質地一遍遍重複着,問什麼也不說,搖頭又驚慌。
眉目溫潤的公子聞言皺眉,少女率先不耐,將漂亮的眉頭一挑,又待狠狠揪住他衣領,男人害怕地擋臉要躲,半途一個聲音不緊不慢地灌入他耳朵。
“那位姑娘在走之前,可曾留下過什麼東西?”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少女的身後,一個白衣少年突然開了口。
他上前了一步,少年俯下身子,平靜地注視着他。
“不必害怕,若你吐露實情,誰也不會把你怎麼樣。”他一字一句地說,龜公一抖,感覺到對方冰涼的手指搭上他的肩。
“只要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告訴我們。”
少年的瞳孔漆黑,雖是與其平視且言語平穩溫和,卻彷彿如臨深淵。
男人看着他一愣,他默默嚥了一口唾沫,擡頭,怔愣着看向眼前少年的瞳孔。
心中仍在忍不住後怕。
那日他雙手染血,在他面前屠殺掉了一個人,把眼球掏出來扔到他的面前,雙手血淋淋。
宛如煉獄修羅,成了他日後難以消弭的恐怖夢魘。
如今他卻一身白衣,站在眼前。
這般乾淨、冷漠,彷彿他從未殺過人。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龜公的後頸開始發冷,麻意一寸寸地自腳下涌上來。
“那個姑娘,她有沒有留下什麼?”少年又問了一遍。
回想到那日他隨後抵在自己脖頸處沾血的冰冷長刀,和冷冷叫他複述的話語,龜公的脣瓣嚇得直哆嗦。
“你嚇傻了不成?快回話啊?”嬌小的男裝少女不滿地瞪着他。
那龜公在原地默了半晌,拼命抑制住衣服掩蓋下的雙股劇烈發顫,隨後他清了清嗓子,艱難地道,“自然是……有、有的。”
落滿灰塵的破敗門亭上了鎖,鑰匙死活擰不開,她索性破門而入。
走到廊內最繁華的一間屋子,剛推開門,一股幽謐的脂粉氣味傳來。
此時屋內因塵封數日,一推開門,滿室灰塵漂浮,她拿帕子捂着嘴進入,左右環顧幾許,而後走到一方梳妝檯前,彎身仔細搜尋起來。
就在一無所獲時,江景淮詫異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郡主可看到了妝臺處的那段凹陷?”
她聽了,便順着那櫃箱的內處向下仔細敲去,果然在裏面彈出了一個小小的暗層。
一個漆皮落鎖的小箱子出現在眼前。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拿劍砍掉箱子的鎖釦,一大堆珠寶環佩金銀堆疊下,她找出一封被封住的書信。
展開,細讀。
少女低頭思量片刻,頓覺明朗。
隔天,派人去京城各花亭湖橋邊尋覓,如若看到形跡可疑的女子,速速追捕。
——
醉香樓的三樓,雅間靜謐,三人坐落。
“聽阿廷說你入賬了醉香樓,這賬面可委實難打理,你若是需要,我給你薦一個人……”
話音未落,少女道,“多謝無瀾哥哥,但我已經找到合適的人了。”
江景淮正巧推門進來,向其頷首示意,聲音淡沉,“世子殿下,郡主。”
“景淮,過來坐。”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謝婉凝笑着向他招手。
江景淮點頭,正襟端坐後,他拿出厚厚的賬目遞給她,“請郡主過目,我已全部整理好。”
翻開來看是一排排瘦金體黑字,筆透公整,姿態橫生,字跡如同筆走龍蛇般遊刃有餘。
“你的字很好看。”
她摸着賬目一邊由衷稱讚。
再想想自己那宛如狗爬似的的繁體字………
於是默默起了讓江景淮教她練字的念頭。
“不是什麼難事,郡主若要學,也可很快就學會。”江景淮笑着說道。
沈無瀾看着眼前的少年,雖他行無錯處,但不知何故,他的心內並不舒服。
明明表面上一派俊秀漂亮、溫文爾雅,真如世家公子高雅出塵,但江景淮這人,卻也給他一種潛伏着的野獸的感覺。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良好的涵養沒辦法讓他直接出聲質問,只得不動聲色向謝廷打聽,然而謝三郎也不知這少年是何時來到郡主的身邊,甚至得到了她的信任。
他甚至幫着郡主掌管着偌大的醉香樓。
沈無瀾把一切看在眼裏,心中隱隱甚妒。
——因爲就算最後不是自己,那也該是陸湶禮纔是。
月餘,劉後頻宣寶璋郡主入宮敘舊。
郡主則以身子不適爲由請辭。
其半月後,皇帝掃清朝堂上的所有流言,派人繼續追查林德坤之死和許百川的下落,但始終一無所獲。
在邊關歷練多年的沈無瀾受了聖上封賞,同六皇子陸湶禮相聚後,二人自小感情篤深,後來身邊更是多了一個尊貴美豔的少女。
沒過多久,京中甚有傳言二人的親密關係來。
不減反多。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屢禁屢興。
對此有人暗自竊喜,有人則猜忌不安。
暗潮涌動。
不久後,京中更是傳來一個奇聞異事:五品官白外郎,近日屢傳其家宅不寧,起因是:白家的嫡女被一個家中不受寵的四庶女給欺負到了頭上。
在長公主辦的賞花會上,那庶女出口成章、文采斐然,衆官家小姐們全都接不上她的詩;趙將軍夫人辦的書畫會上,她還能當堂作畫,把一副被毀掉的圖作改成精緻秀美的畫品,衆人皆比不如,被她搶盡了風頭。
更別提,在國公夫人慶壽時,她親自獻了一副巧奪天工的錦繡山水圖,說是自己一針一線親自繡成,襯得其餘貴族小姐們的賀禮皆黯然失色。
國公夫人喜不自勝,當日認她爲義女。
更傳聞原本有意和白家嫡女結親的官家公子,被那出風頭的庶女給迷了眼,不惜拒掉了嫡女另求庶女。
於是白家主母不幹了,氣得臉紅脖子粗,回去她便罰了出盡風頭的白凌霜去跪祠堂。
沒想到這庶女卻不服管教,不知在家裏做了什麼,沒多久這白家主母被氣出了病。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衆人一聽這些,驚奇地直咋舌:這白家四小姐凌霜,原本性子一直不爭不搶、安安靜靜的,倒還落下一個“清淨如蓮”的美名,在京城內外素有佳名。
沒成想如今她這般地尊卑不分、頂撞嫡長,與從前相對,實在可笑。
而少女的母家溫氏,這些天恰逢有三輩的旁系血親突歿,郡主爲忌宮中的諸多避諱,而多日不入宮門。
——
宮廷內室,裏頭一片幽暗,昏黃的燭光明滅忽閃,金燭臺有蠟液滴落,靜寂極了。
正於案前翻書的陸湶禮擡起眼簾,用單手不斷捏着自己的眉心。
他神情冷然,神色稍顯倦怠。
眼底下是一片淡淡的烏青。
“怎的殿裏這般死氣,你的下人呢?”聲音驟然響起,他一擡眼,見到自己的母親。
華妝的麗妃頭鬢上花枝招展,珠翠盤絡,寶相紋絲絨裙曳在地毯上逶迤豔美,外着一身妝緞狐肷褶子大氅,女人的脣瓣鮮紅,耳上碩大的金鉗鑲玉叮噹作響。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下人怎麼伺候的,眼看入冬了,連盆子炭火也不點?”她皺眉訓道。
看着她的模樣,陸湶禮扯開嘴角,聲音不鹹不淡,“母親怎麼來了。”
許寒梅瞧着他半死不活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瞥了眼桌上的東西,她寡冷而直接地開口,“怎麼,你還在爲那個不成器的孬種而傷心?”
“他當年差點把我們都害死,你如今還有閒情去祭奠他?”
“即使如此,”陸湶禮的眼睫不眨,他平聲道,“那也是您的弟弟。”
松陽之亂時,他的三舅舅被強徵去鎮壓反叛者,最終卻黃土枯骨,沉入湖底。
許寒梅聞言,刺刺冷笑一聲,“一個庶出的,就是死了又如何?”她虛攏了攏鬢髮,輕柔且傲慢道,“你記住,只有百川纔是你的親舅舅,其他人都不是。”
陸湶禮不置可否,只輕聲問她,“”母親找到舅舅了?”
許百川失蹤了已有將近一月。
“沒有。”麗妃皺眉扯過他案前的宣紙,看後便立刻揉作了一團。“派去的人全是廢物,查不出半點東西。”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那羣下人都是些不幹事的,好好的一個大活人都能整丟。”
“你再去派人找,還有,記住,湶禮,你日後是要登大位的人,切勿爲不相干的人掛心。”
一雙手按住他的肩膀,一點點掐緊,女人那過長的護甲刺痛了他的肩。
“我看那個謝婉凝,如今她不再苦苦纏着太子,如今同無瀾走的近,這是件好事。你必須給我把握住這個機會,湶禮,聽明白了嗎?”麗妃字字句句,“母妃會幫你把礙眼的人除淨,但你必須得到永安王的支持。”
說着,她的臉色顯出些許病態的執念來,許寒梅一邊低聲喃喃,“太子近日□□生了,我需要做些什麼…就算用上些手段,也絕不能讓他得到謝家那丫頭……”
太子之心昭然若揭,劉後更是有意撮合,若不是恰逢端嬪弟死,他們母子倆怕是日日都會宣召寶璋郡主入宮。
……可他不想的。
陸湶禮聽了許寒梅的話,漆黑的眼睫輕顫。
他不想,帶着這般醜惡的目的,和那人相處。
倘若她心有所屬,那麼愧疚感會一點一點把他吞噬。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悄悄抽緊了手指。
就在燭火快要燃盡時,陸湶禮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是,母親。”
———
沒多久,出了一件轟動京城的事。
許百川終於被找到了。
但找到的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宮中的麗妃聽聞,當夜昏厥了過去。
他是被人拴着沉重的鐵球墜入了秋月的湖底,直至一場暴雨的秋潮後被廊橋上的行人察覺出異樣。
打撈上來時,男人的左眼沒了,渾身青紫,死狀悽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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