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薄紗裙角利索地沒入門檻,繡紋的幕簾隨後被遮擋住,沒留下任何的蹤跡。
等那邊的一個婢女轉過身,身後的門簾早已合上,只見一隻灰鳥兒撲扇着翅膀,倉皇飛過。
她皺了皺眉,“噫,奇怪,我總覺得這簾子,它方纔動了嗎……?”
小侍女邊說着,她疑惑地往那處看了一眼,她身邊正站着一個眉眼細長、纖瘦高挑的侍女。
“秋恩,你看到了嗎?”
她一邊問,一邊不經意地隨口提起,“方纔……是不是有人進去了?我去看看。”
眼前的高麗女子天生有一雙細目,又眼明心活,很會來事,入宮纔不到短短几個月,等級就屢次升高,有時候連她都心生嫉妒。
是原本出身永安王府後被送入宮裏的侍婢,如今是承恩殿麗妃身邊的一個一等宮女。
“等等,江公子說過我們不能進去,”細眉眼的侍女聞言,她略微合攏了眼眸,轉身將視線飛快掠過身後的窗籠之中,那道反射在籠紙上影綽而模糊的少女倩影。
隨後宋秋恩不動聲色地擋住了對方的身子,制止了身邊的侍女想要掀簾進入的意圖。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面對對方疑惑的擡眼,她靜靜地與她對視一會,接着便用流利的漢話說道,“許是被風吹的罷了,不必在意,對了,我們快走吧,不然麗妃娘娘那邊,要等急了。”
侍女拉着簾子的手一頓,轉臉問,“哦,可是主子又來催了?這可真是……”
她二人本是麗妃專門派來,去服侍這個叫江景淮的少年在此處敷藥換衣的,之後榮昌伯爵府的嫡公子也來過,接了衣服走進去,之後出來時便替那少年說了自己不需要旁人伺候,回絕了一路的婢子服侍。
於是方纔她二人只得放下了準備的衣物,徑直出來等在門外,此時等了還不到一會。
而麗妃那邊,方纔已經派人來催過。
……這纔沒有多久呢。
既是溫貴妃的託令,麗妃面上就拒絕不了,對方又是救了郡主墜馬的功臣,她更是要讓旁人覺得自己重視這件事,因而派六皇子和她二人去,六皇子之後便離開了,而她們是一等女使,便在外候着。
而宮中的宴席不久就會開,因此麗妃的身邊,此時便缺人伺候了。
於是這個侍女想了想,她也就放棄了想進去看看那個少年的想法。
秋恩道,“既然人家不想咱們伺候,何必非要找事情做?”
她聽了,便也點了點頭,於是鬆開了簾子,“也是,那便先讓江公子歇着吧,等到了時辰再叫他。”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秋恩看了眼身後,在她的視角,目送那道倩影終於消失在盡頭,這才道,“好。”
————
“裏面……幸好也沒有人。”
殿內偏僻,她撩開簾子進去時,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沒人發現後,便拐過一處長殿的廊道。
過廊之處未放置任何炭盆,因而風一吹,身子傳來微微的冷意。
盡頭的偏殿門此時半掩着,她往裏看了一眼,隨後側過身,輕鬆而入。
裏頭的陳設稍顯簡單,盡頭處也是立着一扇長刺繡屏風,其上繡着火紅熾烈的百鳥和金鳳凰。
屋內靜謐,隨着她的腳步逐漸走近後,透過不遠處的高處扇窗的光亮折射之下,她依稀可見屏風後,一個少年模糊而修長的脊背的投影。
謝婉凝看到他背對着那處屏風,似在低頭整理着自己衣襟的繫帶。
且長屏風上,鬆散地搭着一件白色外袍。
她想到了什麼,別過頭,心頭涌上些隱祕的好奇,呼吸也略微快了些。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原來還在換衣服呀……
忽而謝婉凝看到了什麼而微微一愣,她很快將視線掠過去,發現在露出的一角漆木桌案之上,果然正擺着幾個尚未開啓藥蓋的藥膏瓷瓶。
……等等,傷口還沒敷藥?
他就這樣換上衣服了?
她心內頓時瞭然,低垂下眼簾,眸底暗了暗:……她就知道這人不會乖乖地就範。
真是……
想到這她就有些無語,江景淮平日裏雖是溫潤如霽月朗風的翩翩公子,但在某些時候,她竟然能奇異地在他身上發現某些奇怪的“男媽媽”的屬性……
她餓了,他能察覺,然後買回來肉夾饃,一邊託着下巴看着她喫飯。
她冷了,還沒開口,那人就拉上馬車簾子,或是關上離開琴邊關上漏風的窗子,把自己的袍子拿出來。
而她若是一個不慎受傷了,又或是扭了腳,他就一反常態,兇巴巴地叫她回去趕緊敷藥。
而相反的是,他對自己的傷口或者損傷,倒是分外不上心。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在被問起時,他也是輕描淡寫地揭過,“郡主是女子,自當嬌養細緻些,但我是男子,自然不必在意這些。”
說着,便微垂眼簾,接着遞給她治擦傷的藥瓶。
連上次在宋府時,江景淮的手腕上因爲救她出去而受的一處燎傷,也是她在不經意間,纔給摸出來的。
想想這麼漂亮俊美的一個少年郎,白皙透亮的手臂上竟然因爲自己的不在意就白白留下一條突兀的燒傷疤痕,那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萬一他哪天不經意,傷了臉……謝婉凝想到這嘴角一抽:毀容了可咋整!這絕對不行!
這樣想着,即使腳尖處傳來微微的痛意和麻意,她也沒顧得上在意,還想着江景淮罔顧自己受傷的這件事。
標準顏控如謝婉凝,她真的懷疑哪天江景淮真的發生這種事,她趕緊搖了搖頭。
臉蛋可是革命的本錢啊……
說起來,他先前方來王府上時,身上就是經常青一塊紫一塊的(絕不承認那時是她先前不通報就自己跑去舞樂館,結果不經意時偷看到他換衣服的)
結果到了現在,他還是這副樣子。
這可是在古代,即使是一個架空王朝,但也是在醫術仍然落後的時代,若是敗血症一旦引起,在這裏相當於回天乏術。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於是她便決心要好好教訓一下他。
她悄然往前走近了幾步,誰料剛走到半途,還未靠近,身下長長的紅色裙角卻被旁邊的一張木衣架子腳給勾住了。
架腿被拖帶着,驟然發出“吱呀”的一聲輕響。
屏風內,少年原本系着衣帶的手頓時一停,他擡起頭,狹長的丹鳳眼輕擡,眸底的危險閃過……有人?
隨後,江景淮的視線隨着那聲音發出的地方他,一眼便看到在那邊低頭俯下身、正手忙腳亂的紅裙少女的身影。
……是她?
爲什麼要來?
他眸裏有錯愕的神色一閃而過,隨後眼底微微凝了一凝,江景淮退後了一步,他隱住身形,悄然地將身子轉了過去。
還是這般,絲毫不在意身份。
他的眸底暗了一暗,若是被人發現,受到懲罰的也一定是他。
爲什麼……明明他都已經離開了永安王府,她還是要這樣?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這算是真的對他別有用心,特別對待,心生喜歡?
他很快否決了,這個傲慢又多情的貴族少女,生來優渥,這樣私會的舉動在她的家鄉也許是稀鬆平常,換句話說,她如今這般,可能只不過是拿他當個位卑的、可以拿捏在手心,任意消遣玩弄的玩意兒。
他知曉是……自己出色的容貌才吸引了她。
至少最開始是。
可她如今的所作,大膽,孟浪。
他心裏有些怒意。
她不應該如此。
而此時,謝婉凝在向自己靠近。
在那一瞬間油然而生的不知所措之後,他稍微靜下了心,手想拿下搭在屏風上的外袍立刻穿上,半晌,又猛地停住了。
之後,少年嫣紅的脣角微抿起來。
良久,他垂下纖長的眼簾,江景淮看向自己已經繫好的衣領。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短暫的靜默後,他朝完好的衣領,伸出手去。
————
謝婉凝終於扯回裙角,趕緊穩住了衣架,見它不再搖晃,她好歹才鬆了一口氣。
要死,差點被發現。
前面傳來幾聲輕響,她再擡眸看了過去,見那邊的人似乎已經換上了衣服,頎長的身子就要繞過屏風,朝這邊走過來。
腳步聲逐漸傳來,她幾乎立刻下意識地躲到了不遠處的一根廊柱後,纖細的肩膀靠着柱子,將身子隱在其後。
是沒過一會,那頭走路的聲音便逐漸消失了,她等了一會,見還是沒有人過來,便有些疑惑。
她悄悄探過頭看過去,見四下無人,於是提着裙角走出來,疑惑地向四處望了望。
奇怪。
繞過屏風後,見軟墊之上正規整地放着被疊得整齊的衣袍,玉冠卸了下來,一旁被打溼的一方巾帕放在漆木案几上,擱在架案上的銅盆,裏頭的清水混着輕微的血跡混濁。
她看着那銅盆裏的血水,手指覆在盆邊,謝婉凝皺了皺眉,心裏有些擔憂。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流了這麼多血……果然是傷到了。
這樣了方纔還和她們推脫,真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麼想的!
直到她心中帶着氣地轉身,一擡眼,就冷不丁對上了一雙沉靜如水的丹鳳眸子。
宛如磁石般幽暗,直勾勾地看着她的雙目。
驚得她立刻後退一步,身子便一下子抵在身後桌架之上,差點碰灑了其上擱置的銅盆。
“!”
盆裏的水花被撞得略微濺起幾許,銅盆載着水很危險地晃了一晃,搖搖欲墜。
她怕水花濺溼了她新換的裙子,於是謝婉凝接着慌張將身子往左一挪,避開銅盆,趕緊挪到一旁的案前。
她撩了燎頭髮,忽而有些尷尬,有些困窘地開口道,“咳咳,你什麼時候來的……”
口裏的話還未說完,眼前的少年忽而將一隻手臂伸出來,“啪”的一聲,把她抵在了自己和桌案之間,驟然傾身湊近。
吐息溫熱。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目光如炬。
江景淮領口半敞開的衣襟,因爲兩人的動作,被掙的,衣帶又鬆垮了一些。
謝婉凝看去,她的呼吸一頓。“你……”
他好似只穿了中衣和裏衣,薄透的兩層白色絲綢布料自然遮不住十七歲少年頎長有力的身形,繡着金絲的裏衣,襯着少年胸膛處露出的大片緊實白皙的肌膚,此時無比惹眼。
她別過臉去,卻被他重新捏着下頜,扭回來。
“………您真的認爲,我是一個正人君子嗎?”
還未等她開口怒聲質問,他已經低低地啓脣。
“又或者說,您希望我在這樣一個情況下,歡迎您來,然後———什麼都不做?”
他話裏意有所指,眸裏似笑非笑,放肆極了。
她的身子頓時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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