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五殿閻王是我祖師
走到陶罐子前,啐了它一口。
然後看向師父,發現他臉色並不好看。
我好奇問:“師父,這個罐子是什麼意思?”
師父面無表情:“這裏面,關着你大師兄。”
我大喫一驚。
他接着道:“知道我們的祖師,爲什麼是包公嗎?”
我搖頭說不知。
師父道:“包公清正廉明,爲民請冤、鐵面無私。
他白天在人間爲官,晚上去地府坐堂。
逝世後,直接在下面,當了閻王爺。
我們送陰人,供奉的都是閻王爺。
但閻王有十殿,傳承不同,供奉的閻王也不同。
祖師乃審判鬼魂冤情,清廉無私的閻王。
所以我們這一脈,就有了三大規矩。”
說到這兒,師父臉色一肅:
“第一:鬼怪有善惡,善者送生,惡者誅滅。
第二:不能借送陰的本領,斂財作惡。
第三:不得欺師滅祖,辱沒師門!
周宜,你做得到嗎!”
這三條規矩,是在約束送陰人,不能仗着本領胡作非爲。
我立刻道:“我能!”
師父舒了口氣,又緩緩道:
“當年,我收你大師兄入門時,看走了眼。
他天賦很高,本事很快就蓋過我。
在那之後,他便利慾薰心,不分善惡,爲虎作倀。
後來,我祭出壓箱底的本事,才親手了結他。
周宜,如果你敢壞規矩……”
我正色道:“那您也了結我!然後在這兒,再擺一個罐子。”
師父盯着我,嚴肅的臉上,慢慢露出笑意。
接着,他給我交待了很多,也詢問了我現在的具體情況。
得知我每天打兩份工,跟人合租在破舊小區後。
師父搖頭說不行。
讓我今晚就搬家,搬到他這兒來。
就住原來大師兄那屋子。
師父又問我,喜不喜歡現在的工作。
我說打工純粹爲了生活,談不上喜歡。
師父挺高興,說不喜歡正好。
讓我辭了,以後來給他看店,給我開工資,每月五千。
不僅有工資拿,包喫包住。
還能跟着師父學本事。
我聽完,跟做夢似的,激動的語無倫次。
“真、真的嗎?師父,你對我太好了……”
師父樂呵呵的:“傻小子,一日爲師,終身爲父。
我對你好,是應該的。
回去搬家吧。利索一些,今晚就搬過來。”
我麻溜答應。
離開師父的店,我整個人跟做夢似的。
我,一個無依無靠的窮小子。
今天有師父了。
而且還對我這麼好。
我一路都在傻笑,開心到飛起。
回出租屋收拾好行李,我當晚就搬到了店裏。
打掃房間,歸置行李。
忙完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師父這時,卻把我從後院,叫到前面的店裏。
只見他揹着個揹包。
看樣子,居然是大晚上要出門?
師父對我交待。
說他白天沾了一身泥,是在處理一件棘手的事。
那事兒還沒辦完。
他得出門三天,料理後事。
師父讓我在鋪子裏看店。
等他辦完事回來,就替我找回丟失的魂。
還交待我,每晚十一點,也就是子時。
要在店門口,掛起一盞青色的燈籠。
這裏離殯儀館很近,又是喪葬用品街。
所以到了晚上,進店裏來的,不一定是人……
我嚇了一跳:“你的意思是,可能會有陰物進店來?”
師父點頭:“你只要掛上那盞燈籠,那些陰物看了,就不會進來買東西。”
他仔細交代完,最後看了看牆上的時鐘。
已經是十點半了。
師父說來不及了,他得趕車。
便揹着包離開,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
黃泉街道,大部分的店,都只營業到晚上十點半。
少部分的店面,比如師父這個店,會營業到十二點。
我站在店門口,目光看出去。
整條街道都黑乎乎的。
沒有了白天的熱鬧。
一到子時,我就按照師父的吩咐。
從櫃檯下摸出那盞青紗燈籠。
點燃,掛好。
朦朧昏暗的光線,灑在店門口。
剛掛完燈籠,回到櫃檯。
店門口就冒出個人來:“老闆,你這裏有蠟燭嗎?我想買兩根蠟燭。”
是個四十歲出頭,黑胖黑胖的男人。
他站在店門口張望,沒有直接進來。
我剛想說有。
話到嘴邊就轉了彎:“沒有蠟燭。”
因爲我發現,那個男人,是踮着腳尖的。
朦朧的燈光下,他沒有影子……
這裏離殯儀館近。
那邊的陰魂上路時,會經過這裏。
有些陰魂比較有錢,就會進店裏買東西。
我目前體質特殊,不適合跟它們做生意。
所以師父交待我。
遇到陰魂要買東西,一律說沒有。
我說完,男人眼珠子緩緩轉動着,打量店鋪。
最後手一擡,指着我身後的貨架:
“你身後,不就是蠟燭嗎?我想買兩根蠟燭。”
我有些頭大,只能強行鎮定:“這些蠟燭,被其他人訂了。你去別的店鋪買吧。”
男人的表情麻木而僵硬,聲音慢吞吞的:
“其他店裏,是假貨,點不燃。
你這裏的蠟燭,是真的。”
還有這個說法?
難怪這條街的其他店鋪,沒有陰魂光顧。
“真不行,這些蠟燭,已經賣給別人了。”我繼續拒絕。
師父說過,只要掛上燈籠,陰物就知道,今晚不賣東西。
如果有陰物,討價還價,非要買賣。
只要我這個店主人不鬆口。
不招呼它們進來。
它們就進不來。
“哦……”
男人被我拒絕,聲音有些失望,但還是轉身離開了。
他踮着腳尖,飄入黑暗的街道,嘴裏還唸叨:
“沒有蠟燭,路上好黑。
好黑啊,什麼都看不見……”
隨着他離去,我鬆了口氣。
看來,人死後,陰魂上路,需要走過一段很黑的路。
所以它們喜歡蠟燭。
而現在,白事用品的花樣雖然多。
但只有老式的蠟燭,才能給陰魂照明。
正想着,我一擡頭,卻嚇了一跳。
明明已經離開的哥們兒,居然又出現在門口。
“老闆,有人找你買蠟燭,我帶來了。”
他慢吞吞的說着,然後往旁邊挪了挪。
在他身後,一個穿着孕婦裝的大肚子女人,正幽幽的盯着我。
我心中一顫。
因爲這個女人,也是踮着腳尖的。
不同的是,她的孕婦裙上全是血。
甚至還有血,正順着雙腿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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