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作者:寧姝
當今聖上荀翊少時登基,江山風雨飄搖,外戚兀結越主,旁人眼中他不過是個帶着鐐銬的木偶小可憐。

  聖上十八歲時,因遼州水患治理一事怒劈龍椅,問罪外戚房氏一族,牽連出大小官吏,皇親國戚無數。

  秦王便是其一。

  方到那時,衆人才知這位“小可憐”帝王並不可憐,而是在仇恨中掙脫出來的真龍天子。

  聖上念秦王之子秦歧州自幼不在京城,且戍守漠北有功,加之皇室子弟人數凋零,未使其連罪,依舊承繼秦王的俸祿爵位。

  那年,荀翊十九,荀歧州二十六。

  如今三年已去,荀歧州是頭次回到京城,還是因爲母親與舅舅孝期過了,他想回祖祠來上一柱香。

  荀歧州打小父母關係便不和睦,母親乃是將門虎女,行事幹淨利落,一次爭執後便帶着年幼的荀歧州跑回自己孃家,跟着兄長去漠北戍衛,活的瀟灑恣意,荀歧州便是在這般環境下長大的。

  其實一直到秦王出事兒,他回京城的次數也屈指可數。京中人人都知秦王荀歧州駐守邊疆,卻甚少有人識得他面貌。

  他的骨血已經融進了北界,大抵一輩子都無法抽離出來了。

  荀歧州那日聽太后的意思,好像是要給他指婚,其實他對成婚這事兒並不在意。畢竟兒時父母感情不睦,後院煩亂,讓他多少有些陰影。且在他成長的環境中,女人那都不是女人,是一起上戰場殺敵一起浴血一起喝酒的同袍。

  沙場上的女人打起架來也一個個兇的嚇人,當年他孃親就曾一人連斬對方五員大將,滿身是血的跑回來,面不改色的給他講睡前故事,哄他入眠。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個血腥的擁抱,只知道自己被嚇得不敢睡,卻只能假裝睡着了的窘迫。

  但既然如今太后說了,有這個意思,荀歧州覺得自己總還是得去看看。他不想像自己爹孃那般,要是不合適,或者人家看不上他,早點說清楚,也省的鬧到最後互看成仇人。

  荀歧州出府前問清楚路,便朝寧府去了。

  興許是近鄉情怯,又或許是早上打定這個主意的時候腦袋還沒清醒,荀歧州在寧府不遠處時突然停下來了。

  他猛然間想起自己這般直接登門拜訪是不是不太好?往日沒甚來往,如今去了該怎麼說說些什麼?甚至可能還見不到那位寧姝姑娘。

  不行,此時還是得尋個人來當中間人。

  荀歧州思忖半天,在京城裏踱着步子,好巧不巧看見蘇淵和陳衿經過,登時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喊道:“蘇淵!”

  蘇淵聞聲一看,荀歧州笑的誠摯,眼角的紋路又重了幾分。

  其實荀歧州年紀並沒有看上去的那般大,但漠北風霜雪雨摧殘人,數年下來,又不怎麼在意拾掇自己,這才猛的一看更似中年。

  “秦王殿下,好巧。”蘇淵說道。

  都是領兵打仗的人,見了面也乾脆。

  “秦王殿下。”陳衿在旁拱手行禮:“許久未見。”

  “這不是陳衿嘛,如今也長的有鼻子有眼了。”荀歧州向來不會交際,往日和敵軍叫陣的時候也能憑藉一己之力將對方氣死兩個。

  陳衿苦笑:敢成自己以前沒鼻子沒眼。

  荀歧州颳了下鼻子,問道:“蘇淵這是要去哪兒?”

  蘇淵剛一張嘴,還未出聲,荀歧州便一把攬過他的肩膀,大聲道:“什麼?你要去寧府?唉,原本想請你今日喝酒的,既然如此便也沒法。”

  蘇淵: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要去寧府?

  荀歧州攬着蘇淵的肩,一路朝着寧府的方向走去,嘴裏還唸唸有詞:“是啊,這眼瞅着過年了,的確是得去未來岳丈那兒去看看,不然說不過去。陳衿,你說是吧?”

  陳衿在後面一頭霧水的跟着,猛然被問,“啊”了兩聲,“是這麼一說。”

  但蘇淵本不是要去練兵場嗎?

  “有時候岳丈確實麻煩,但蘇淵放心,有本王跟着你。幫你保駕護航,畢竟年紀在這兒,經驗閱歷還是有的。”荀歧州說道。

  蘇淵:“秦王殿下尚未婚娶,哪兒來的經驗閱歷?”

  荀歧州壓低了聲音說道:“太后娘娘似是想給我賜婚你未來媳婦的姐姐,咱們都是在外面領兵打仗的,總是要互相幫襯一下,讓我提前見見,若是不合適好早日了結。”

  蘇淵聞言登時黑了臉,但他又確實無藉口推脫,便只好被荀歧州半拖半拽的弄到寧府門口。

  門夫見了蘇淵登刻去院子裏報信兒,恭敬地將蘇淵三人請進廳堂。

  寧培遠聽聞秦王來了,連忙讓人備好茶廳堂見禮。聽聞秦王是陪蘇淵一起來的,便又覺得自己女兒這婚事好,一連串兒的大人物,日後自己的仕途可有了靠山。

  寧培遠說話文縐縐的,又帶着些迂腐,荀歧州不耐煩聽,一邊用揶揄的眼神看着蘇淵。

  他倒是不怕的,日後娶妻要回漠北,三年五載不一定回京,哪裏還用得着聽這岳丈唸經?

  寧趙氏在旁聽得心急,中間插話道:“世子,前些日子你母親來時說後院的一株花長的喜人,柔兒讓人用盆裝過,世子去看看?”

  蘇淵得救了似的登時站起身來,說道:“既然是母親喜歡的花,那蘇淵自當去看看。”

  蘇淵這麼一走,荀歧州和陳衿二人互視一眼,也站了起來,說是早就聽聞寧府院中花木甚好,想見識見識。

  寧培遠這便請兩人一同去院中看看。

  寧趙氏將蘇淵引到寧柔那處便走了,給這兩人些相處時間,畢竟晉國公夫人如今心思多,還是得靠寧柔將這樁婚事牢牢的把握住。

  寧柔見了蘇淵,話音都軟了幾分。她自然也知道母親最近的擔憂,自己亦怕錯失這般夫君,這便使出渾身解數。

  寧柔帶着蘇淵朝院子深處走去,手指一撥假山石面,嬌呼一聲。

  蘇淵看她低頭捂着手,十分委屈的模樣,關心問道:“劃到手了?”

  寧柔搖了搖頭,將手往身後藏去:“沒有。只是……”

  “只是什麼?”

  寧柔羞紅了臉,細語道:“近日在繡大婚的被面,不小心紮了手。”

  蘇淵聽聞覺得心疼,說道:“怎得自己動手?這事兒不是向來都是縫兩針作數的嗎?”

  寧柔抿着嘴脣,頭偏向一旁:“柔兒聽人說,大婚時的喜被需得自己動手,才能得月老眷顧夫妻恩愛百年。”

  無論之前有何想法,此刻的寧柔確實是讓蘇淵心裏一動,好似又恢復了早先與她初見的時候,那般無辜纖細,好似一隻無所依傍的幼鳥。

  他伸手輕攬寧柔入懷:“柔兒辛苦了。”

  兩人小語片刻復又向一側走去,未過多久便聽見竹林後面有人說話。

  寧柔聽了臉色有些微變,蘇淵則眉頭微微蹙起:是寧姝?她爲何在此處?

  “小姐,可出汗了?小心着涼。”竹林的另一側,桐枝在旁看着寧姝上躥下跳,頗爲擔憂。

  寧姝從桐枝那兒接過帕子抹了把汗,長出了一口氣:“沒事兒。”

  自打穿到這處,她知道原主身子不好,就認真每日鍛鍊,不求變成鋼鐵芭比,只求少病少災。

  桐枝又拿青瓷虎子倒水,幫寧姝洗過手,寧姝擦乾之後,將將帕子交還給桐枝,自己從懷裏掏出瓷盒,由裏抿出一些脂膏塗在手面上。

  “走了。”寧姝從一旁抱起孔雀藍釉罐,帶着桐枝離去。

  蘇淵眼神好,老遠便看見她那小瓷盒不知怎的掉了出來,落在地上映襯着日光,周遭鑲嵌了一圈深色玳瑁閃閃發亮,正是他在南邊給寧柔帶回來的那個。

  蘇淵走上去,將那瓷盒拿了起來。

  寧柔一見那瓷盒,猛然想起在去壽宴的路上,自己爲炫耀曾將這東西給了寧姝。如今被蘇淵拿在手中,不免有些尷尬。

  蘇淵將瓷盒捏在手裏顛了顛,問道:“這是……”

  寧柔頓時一臉委屈,眼見着就要流下淚來:“之前姐姐見了,說是喜歡。祖母一貫是向着姐姐的,便叫我讓給姐姐。我說過是淵郎你送的,自然是不願,但……她非要討了去,我也無法。”

  蘇淵擡頭看向寧姝離去的方向:非要討了去?莫非她仍對自己掛念不下?

  寧培遠那頭帶着荀歧州和陳衿在院中散步,他父親喜歡蒔花弄草,院子裏便有副盛景,但在他手上多年不顧,早已經沒了往日的規格。

  沒走幾步,便看見寧姝帶着桐枝從一旁走了過來。她只用髮帶在頭上紮了個簡單的馬尾,權是爲了運動時方便,可這在荀歧州眼裏卻顯然與衆不同——不似閨閣千金,倒有幾分像沙場上英姿颯爽的女將。

  “這位是……”荀歧州出聲問道。

  寧培遠見荀歧州的眼神,連忙說道:“這是小女寧姝。”說罷,他對一側管家說道:“去請小姐過來。”

  待得寧姝走的近了,寧培遠又蹙起了眉,說道:“怎得這般無狀,即便是在家中也應當妥善規整,貴客在此,你這般像什麼模樣?”他轉頭恭敬道:“秦王殿下,小女不知有貴客來,往日都不是這般模樣的。”

  寧培遠等了半天也沒聽見荀歧州說些什麼,納悶的擡頭一看,就看見秦王殿下盯着寧姝,十分喫驚的模樣。

  “是你?!”荀歧州突然問道,聲音有些發顫:“你就是寧姝?”

  寧姝也想起來了,這不就是那天在瓷器鋪子和自己擡價的人嗎?

  荀歧州看了眼一旁桐枝手裏拎着的青瓷虎子,目瞪口呆:“你不是已經出閣了嗎?”

  青瓷虎子哀呼一聲:“他怎麼追到這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別問,問了就是男主是皇上,男二是小孔雀,沒有男三。

  今天感冒了,頭疼的厲害,寫的一直不順,所以更新有點晚~不好意思!自罰紅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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