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八十五章(二更)
祕葵心裏苦,寧姝沒像往常一樣將自己放在袖囊中帶出去。
小白難能見到祕葵被放在多寶閣上,安撫祕葵道:“姝姝被親的昏頭轉向,懵了,忘了也正常,下次肯定記得。”
祕葵嘆了口氣:“男色誤事兒啊!”
荀翊原本來雲舟宮就早,正是爲了能帶寧姝早些出去。
周仰那布莊表面看上去無甚特殊的,只是個不小的鋪面,走進去才發現內裏藏有乾坤。
由外面看不出,只覺得這條街巷家家戶戶距離頗近,實則這些都是布莊的後院,掩人耳目罷了。
布莊內裏頗大,牆與牆之間是暗門,將後面的空間規整分割出不同功能的區域。
周仰如此行事,周攜齊豈會不知?京中官員豈會不知?
可即便如此,他仍能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歸置出獨屬於自己的農莊一般的地方。往大了說,有資格在京中佈置出這麼一副光景的只有皇上大興土木;往暗了說,此處說不準便是他們密謀造反之處。
兒子尚且有這般膽量開這布莊,將私制先皇字跡龍璽之人藏在此處,周攜齊當日胃口大到想要獨吞了這天下便多了可信之處。
也正是因爲這布莊牽扯出來的衆多官員,荀翊這才忙碌了許久。
如今他已經不是方纔登基的稚嫩少年皇帝,權力之爭非此即彼,沒有中立,更是沒有冷眼旁觀。
將樹葉枝椏好好修剪一番,這才能長成參天大樹。
只是這份嚴苛這份戾氣到了寧姝面前,俱都化成了一腔柔情——天還亮着方便寧姝看的多看的仔細,由布莊鋪面向後走去,不仔仔細細逛個小半日是不夠的,倒是怕是夜都要深了。她方纔回來,好好休息最爲重要。
荀翊掀開馬車簾子,問戴庸:“飴糖帶了嗎?”
戴庸一愣,隨即回道:“奴才去買!”
寧姝在馬車裏嚼着風乾牛肉咯嘣咯嘣的,此刻說道:“我知道那附近有家糖鋪子可好吃了,就離晉國公府挺近的,以前我老來,掌櫃的看我眼熟了,還給我便宜呢。”
荀翊看向戴庸,眼神有些冷。
戴庸小聲說道:“皇上沒讓奴才帶飴糖啊。”
再說了,誰知道寧嬪娘娘張嘴就來晉國公府啊,奴才也不知道晉國公府邊上恰恰好還有飴糖鋪子,又那麼恰恰好寧嬪娘娘以前經常去。
荀翊看着戴庸,背對着寧姝神情冷冰冰的,說出來的話卻一如既往的柔和:“好,那一會兒戴庸去買,我和姝姝在布莊等你。”
寧姝:“不用,順路的。就前面左拐左拐再左拐,路邊就是。”說罷,她還拉了拉荀翊的袖子,遞了塊風乾牛肉過去:“皇上,啊——”
荀翊乖乖回頭,咬住她手裏的半截風乾牛肉,慢慢嚼了起來。
寧姝衝戴庸笑道:“我也好久沒去過那家飴糖鋪子了,一會兒路過咱們一起去看看。”
戴庸連忙看向荀翊,眼神中透露着:皇上怎麼辦?!我只是個奴才我做不了主!
誰知皇上根本沒搭理他,只是看向寧姝,問道:“這牛肉是御膳房做的?以往未曾見過。”
寧姝笑着回道:“春獵的時候附近有還有些農家呀。農家自己醃好曬的,是我買的!就這些了,其他的都讓我分了。再喫一塊,有點油,別髒了手,啊——”
“你自己去的?”荀翊看她指尖上拈着的那塊牛肉,問道。
寧姝老實答道:“那當然不是,我們好多人一起去的,反正待着也是待着。”
春遊怎麼可能只在一個地方待着?帶薪休假怎麼可能只在酒店裏躺着?她當時可是努力攛掇了一番,介貴妃才答應的呢。
荀翊眼中含着笑意:“看來姝姝對這次春獵十分滿意。”
“那是自然。”自打穿越到這裏,都多久沒旅遊過了?有沒有人問問她的感受?
人又不是機器,工作上學習上不能一股勁兒擰緊往前衝,偶爾也要停下腳步,去一個以前沒見過的地方放鬆心情。
手裏的風乾牛肉皇上還沒喫,寧姝舉得有點累。她剛要放進自己嘴裏時荀翊拉過她的手,將那一小塊牛肉咬了去,舌尖在她的指尖上輕輕掃過,似是有意,卻又像無意一般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好喫。”荀翊低聲笑道。
方纔一瞬發生的太快,寧姝手還舉在空中,此刻聽了這句話臉即刻便紅了。
冷靜冷靜,寧姝,他是皇上,是客戶。
職場上喜歡上客戶,一般有什麼下場?
被坑。
寧姝深吸一口氣,撩開帷簾讓風灌進來,吹散她臉上的熱氣。
“就是那裏了。”她突然指着外面說道:“就是那家糖鋪子,看見招牌了嗎?紅紅藍藍的特別好看。”
寧姝回頭,風吹的她鬢髮舞動,但卻掩蓋不住她臉上的笑意。
其實荀翊分辨的清楚她的笑容何時是真何時是假。
真正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是閃閃的星辰,酒窩也深的像能盛一杯酒;假笑的時候眼睛彎彎的,但卻少了些生機與活氣。
面對自己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是假笑。
荀翊都知道。
因爲自己是皇上,所以大多數時候對於自己所說的事情,她都不會反抗,哪怕有些事並沒有那麼確定。
先有了畏懼,便難以生情。
車軸壓上一塊石頭,馬車顛了一下,寧姝身子不穩,荀翊伸手將她拉了回來。
他稍多用了些氣力,將她帶到自己懷裏。
抱過一次就貪心的想要抱第二次,抱了第二次就徹底被這具柔軟溫暖的身體打動,不想放開。
那是和瓷器不同的人的質感,也是和男人不同的身體。
但真正使他心動的,卻是整個的她,換了旁人都不行。
寧姝似是被抱怕了,剛要掙扎出來,荀翊便在她耳邊低語道:“乖,別淘氣就帶你去。”
寧姝:我是那種人嗎?!我是那種爲了去飴糖鋪子就出賣自己靈魂的人嗎?!
對不起,我是。
她不動了。
荀翊摟她在懷裏,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是一個並不完滿的擁抱,其中還有許多的空隙,但沒關係,時間還很長。
馬車停在飴糖鋪子門外,荀翊拉着寧姝的手下去,四周打量。此處確實和晉國公府的一處角門很近,只隔了條小巷的距離。
與荀翊的謹慎不同,寧姝則是滿滿地吸了一口氣,感受到空氣中的甜膩氣息之後,整個人都像是被治癒了一般,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想她之前來的時候還在寧府呢。
因爲寧府,寧姝順帶想到了這次謀逆,看着荀翊往鋪子裏走去,她轉頭小聲問戴庸:“謀逆的人現在都怎麼樣了?”
戴庸以爲寧嬪這是在關心皇上,立刻回道:“寧嬪放心,皇上下令,都殺了,一個不留,絕對不會留下半絲半毫的可能讓他們來複仇。”
寧姝打了個寒顫,不愧是皇上,殺伐果決。
她連忙跟着荀翊進了飴糖鋪子。
那掌櫃的並不是大富大貴的模樣,只像是個老實的手藝人,見了寧姝之後笑開了懷:“喲,都好久沒來了!以爲你夫家不讓你出來呢!我這兒可是缺了個忠實客人。”
“確實是出不來。”寧姝小聲嘟囔了一句。
掌櫃的一聽,轉頭看向荀翊,搖了搖頭,頗爲不贊同地說道:“小郎君,莫要怪我多嘴,怎得能將娘子關在後宅呢?後宅那是什麼風光?外面又是什麼風光?人都呆傻了。你可別聽人家說什麼女子搬弄口舌是非,我和你說,那都是閒出來空出來的毛病。我這個客人脾性好,喜歡喫甜的脾性都好。你對她越好,她自然就對你也好。心裏舒坦了,哪裏有時間去閒嘮嗑?還不是每天都想着你?”
寧姝在旁瘋狂搖頭暗示:掌櫃的你停下,這是皇上!後宮我是當真出不去的,和普通府裏的後宅不一樣。
掌櫃的看了寧姝一眼,指着她說道:“你看,我這才說你兩句,你媳婦就不樂意了。”
寧姝“哈哈”笑着,慢悠悠蹭到各色飴糖前面:“啊!掌櫃的這個是什麼?以前沒見過!”
求求你了,別再教育皇上了。你看着他好像無所謂似的,一下子不高興了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掌櫃的清了清嗓子,拿了個小夾子走過來,夾了塊切給寧姝一點:“嚐嚐。”
寧姝抿了下外面,是酸酸的,“好像是柑橘?”
“往裏再喫點。”掌櫃的催促道。
寧姝抿着抿着,突然眉頭皺了起來,委屈巴巴:“好苦。”糖芯兒竟然是苦的!好像是苦瓜汁做的,簡直要人命。
“這個叫做人生糖啊!我的新發明。”掌櫃一臉自豪地遞給寧姝一杯茶水清口:“人生就是先甜後苦,小時候多幸福啊,什麼都不用想,長大了就添了許多的苦事兒啊。”
寧姝連灌了好幾口才緩過勁兒來,說道:“掌櫃的,這話雖然聽上去有點道理,但糖真的不能這麼做,我只是想單純的喫個小甜甜而已。而且,而且也有人小時候是苦的,長大了通過自己的奮鬥才甜起來呢。你這個最多隻能叫一半人的人生糖。”
“也是。”掌櫃笑道,“那再做個先苦後甜的吧,組合在一起叫人生糖。”
寧姝連忙搖頭表示反對,拎着掌櫃的遞來的小籃子,低頭在各色飴糖裏挑選,荀翊便站在一旁看着。
掌櫃的百無聊賴,轉頭對荀翊說道:“你們是不是不住在京城啊?按理說你這個長相,倘若我見過肯定記得。”
荀翊微微點了下頭:“嗯。”
“嘿,話還挺少。男的話少好,閨女喜歡。”掌櫃的又說:“你是做什麼的?看穿的這麼好,家裏有不少田吧?”
“尚可。”荀翊回道。
寧姝回頭看了他一眼,那叫尚可嗎?天下都是他的。
掌櫃語重心長:“你小子長的倒是不錯,可別學那些世家子弟的三妻四妾,委屈了我這客人,女子啊,就得嬌寵着。”
寧姝吞了下口水:豈止三妻四妾。聽過那句話嗎?後宮佳麗三千人。興許不久的將來,這就是我周圍的真實寫照。
掌櫃的向外看了一眼,又開口了,只不過這次小聲了許多:“過來人的勸告,妻妾多了,年紀大了之後容易不行,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聽到這句話,寧姝嚇得手裏的籃子都放下了,即刻衝到荀翊身旁,擡頭看向掌櫃,堅定地說道:“我夫君,天下第一,沒有不行,特別行!年紀大了一樣行!”
掌櫃的!我是在救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姝姝:我太難了。
戴庸:我也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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