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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童童緩緩眯起眼睛。
前面的人好像不知道她的想法一樣,更不知道剛纔他已經從死門關門口走了一回出來了。他坦蕩蕩的露着後背,根本就沒有往後看一眼,對修行人來說,對一個人露着後背,是一個非常信任對方的動作。而這個人大喇喇的這麼做,難道也是對她絲毫沒有防備嗎?
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七拐八拐的,可能只有一會兒工夫的時間,季童童就看到他已經完全繞了出來,而站在那地方的人也根本沒有注意到竟然有兩個人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溜到旁邊去了。
等停下來的時候,她甚至都不知道這地方到底是哪。
微微一用力,對方的手瞬間被震了開去。
季童童看着還是背對着她的男人,胳膊抱在胸前,眉毛一邊輕輕的挑起:“哪位?”
見他還是背對着不說話,她看了眼時間,還有四五分鐘大會就要開始了。“你哪位?”
“再不說我走了。”
雖然話說是這麼說,但是她的腳卻沒挪動。
開玩笑,她中間不掙扎的原因是因爲覺得對這個人有着異樣的熟悉感,她想知道這個人是誰所以纔來的。那要是就這麼走了,不是白費功夫了。
儘管她自己知道是假的,但是很顯然這話在男人身上起了作用。
當下就非常緩慢的以極小的幅度慢慢挪動着身子。
季童童心裏莫名的感覺越濃,她也不催促,就這麼看着他,等到他全身都轉過來了,她才微微笑了一下,吐出來的話卻不是很動聽:“口罩也摘一下。”
那雙露在口罩外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她突然心口一個跳動。
他沒說話,低垂着眉眼,伸手準備摘口罩。
之前拉着的時候,人多擁擠又還在跑,季童童又在想自己的事情,是沒有仔細去看他的手的。但是這時候,在他伸手要去摘口罩的時候,那右手無名指上帶着的藍黑色扳戒卻讓她眼神一變。
男人甚至口罩都還沒摘掉,只聽到前面傳來一句咬牙啓齒的“秦晟!”兩個字,他內心瞬間暗叫了一聲不好,沒顧得上去摘口罩,就飛快的往後退了一步,與此同時手中出現了靈力球,手指稍微跳動了一下,那道光球就已經被拉扯成了一道細長的棍子,碧綠色的光芒在周圍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好看,但此時誰都沒來得及欣賞這棍子到底好不好看,男人剛將棍子迎了上去,一道刀長的光芒就從前方豎直而下,絲毫不留情面的打壓下來!
光芒與棍子碰撞,竟然靈力不分伯仲!男人心下一驚,臉上下意識的就露出了淺笑,但因爲口罩還沒取下的原因,季童童也沒能欣賞到這一幕。
因爲靈力相抵,剩下的靈力自然不能給對方留下什麼損害了。
男人見季童童右手的空當轉眼又開始慢慢冒出靈力的氣息,連忙大聲的叫了一聲:“童童!”
見她面色還是不善,他連忙把口罩摘了,沒想到口罩下竟然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對上她不善的眼神和蠢蠢欲動的靈力,秦晟解釋道:“我做了個小易容,小時候不是教過你的嗎?”
見童童還是不說話,他的臉色都有點苦了,“童童別鬧,這裏是別人的大本營,我找你出來是有要事的。”
季童童終於收了手中的靈力,她和秦晟亦師亦友,打鬧也實屬常事。只是之前就提到過,在風水界,將你領進門的,就是師傅。所以儘管後來過了一年都不到,季童童就已經把東西學的差不多時,秦晟就曾經說過不用叫他師傅,畢竟他們本來年紀差的也不大,但是季童童始終叫他師傅,只有在某些秦晟“爲老不尊”的時候,她氣急了纔會出口叫名字並且動手。
就像這次。
這回秦晟一個招呼都不打,不但沒給她留什麼消息,不知道跑哪裏去,現在竟然還神出鬼沒的出現在華山的論術大會上!再一想到早上生的那些事,季童童心裏沒氣就怪了!
秦晟可以說的上是這世界最瞭解季童童的人了,就連她爹媽都沒他了解她,自然知道這次她氣得不行,但是沒想到竟然這麼氣……一見面就動手!
要不是他防備的快,說不定還真的要被打了。
他簡直是哭笑不得,此時見她收了靈力,知道她現在肯耐下性子來聽他說話了,當下就開口問道:“童童,你現在什麼修爲?大靈境?”
秦晟說正事的時候眸色總會沉下來,忽略下面的臉,單這一雙眼睛,季童童也能把他認出來。聽到他的問話,她先搖了搖頭。
不是嗎?
那怎麼可能會跟他的靈力兩相抵消呢?
還沒等秦晟開口詢問,他就聽到童童用一種平淡的語氣,輕描淡寫的開口:“大靈境巔峯。”
“噢,大靈境巔峯啊,我就說呢……不錯。真不錯。不過你剛纔幹嘛否認啊?”他點了點頭,一秒之後突然反應過來,“你說什麼?!大靈境、巔峯?你現在的修爲是大靈境巔峯?!”
季童童平靜的看了自己的師傅一眼,“你不是也是大靈境巔峯嗎?有什麼好驚訝的。”
秦晟一向是矜貴的,但是此刻他真的矜貴不起來,有那麼一瞬,他甚至都想爆粗,事實上,他也算爆粗了:“我……我都三十歲了!你竟然還跟我比!我大靈境巔峯怎麼了!你也不看看你幾歲!你今年是不是才二十?!不對!”
他終於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不對!你才十九!我當時爲了讓你進加佛給你加了一歲!”
對……還有這個回事……
季童童沉默。
秦晟不說,她都快忘記這件事了……
本來進學校的時候好像還記得的,但是學校呆着呆着,她就忘記了。
她也從來不會把注意力和關心放在這種事上……
秦晟強忍住現在糾結的欲.望,深吸了口氣,說出了重點:“我這次來參加大會是爲了清理門戶的。”
季童童皺眉:
“你爲什麼要清我?”
秦晟不知道這人腦子裏在想些什麼,他也懶得解釋,“我可沒承認過你是我徒弟。”他纔不要這麼妖孽的徒弟,況且……他眸色淡淡,終於有點恢復了往日的模樣,他也不想有這麼個徒弟。
只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秦晟淡淡的道:“我查了一下,你與舒子珩熟,想必也聽說過他的師傅封中通,至於天極派的嚴賓和星象派的徐東風想必你應該不認識。”
沒等季童童開口說話,他繼續道:“我這次過來,就是爲了清理……這三個人的。”
彷彿說完這一句話,秦晟整個人的力氣都被掏空,他隨便靠在樹上,閉上了眼,“你跟舒子珩若是太熟,可以現在先行離去。”
他已經不想再等了。他等的已經夠久了,這一年,在各種各樣的地方,與那些強大到離譜的野獸廝殺,就是爲了磨礪自己,爲了早日達到大靈境,早日到達大靈境巔峯,早日提高修爲,早日……能夠親手弒掉這三個人!
他這一年,都是在爲這次的論術大會在做準備!
平常這三人都是待在自己的門派裏,有門派大陣保護着,他如果要動手,需要費很大的力氣,甚至可能結果會不如所願。但是,論術大會……就不一樣了。
就算三人圍攻,那他也早已做好了相應的法子。
從他三十歲就已經達到了大靈境巔峯,就可以看出他爲之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
這背後的心酸與苦痛,肯定比想象的還要痛苦。
季童童沒看過這樣的師傅,但是她甚至都沒有開口去問這當中到底生過什麼,有什麼原因,只是道:“需要我怎麼幫忙?”
秦晟睜開眼,看向她。
季童童沒有移開目光,就這麼定定的看着他。
他始終沒有說話,不知道內心到底在掙扎些什麼。
“哦,忘記跟你說了。”季童童在他疑問中微微一笑,“早上剛與封中通和嚴賓交過手,但是你看——”
她難得俏皮的眨了眨眼,“我還,活着。”
秦晟終於鬆了口:“一切都我來安排,到時候你看情況行事。”
季童童嗯了一聲,看着他重新戴上口罩,突然道:“舒子珩說過,這次的茅山派是來了兩位大靈境巔峯的前輩的。”
可能是因爲戴口罩了的關係,秦晟說話的聲音悶悶的,語氣卻透露着堅決:“茅山派……他們應該不會維護的。”
“全大鵬……瞿若羽……”
他最後的語氣聲音很輕,彷彿是含在嘴裏說的話,又戴着口罩,季童童自然沒聽見,見他這麼說,也就放下了心思,轉頭跟他一起向大會的方向走去。
“童童,會很危險。”秦晟對此次一行真的沒有多少把握,如果不是因爲彌境實在太過虛渺,甚至是過個十年,他捫心自問都觸摸不到邊緣,他一定會先到達彌境再來宰殺這些老狗,
你還是先走……
這句話隱在喉嚨裏還沒說出口,就被季童童一個輕飄飄的眼神給制住了。
她微微一笑,腳下的度卻不慢,一眨眼就已經到前邊了,只剩下一句話隨風傳了過來。
“走快點,老秦晟。”
嘲諷之意幾乎溢於言表。
明明是被說年紀大了,但是秦晟突然卻彷彿卸下了重擔一般,眼眸都彎了起來。
他加快了度。
☆、晉|江獨家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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