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似曾相識的套路
“賈縣長？”張衛東有些意外。
“別，副的。”賈志明趕緊笑着擺了擺手，很是謹慎的制止道。
“快坐。賈副縣長不會是過來請我喝酒的嗎？”
畢竟第一天剛來報到時，賈志明對張衛東的態度最好，這讓兩人無形之間就拉近了距離。
“看來張書記今晚真的沒人請了。”賈志明也打起了哈哈，隨即就在接待沙發上坐了下來。
張衛東連忙起身要給賈志明泡茶，賈志明卻連忙擺手說不用，在自己辦公室裏喝了一下午的茶了。
“讓你說中了，我今晚還真沒有人請。”張衛東也不客氣，他也是想找個機會跟這位賈副縣長交流交流。
在花縣這樣一個人生地不熟的環境裏，能找賈志明這樣一個朋友，還真不容易。
“那今晚咱哥倆找個地方喝兩杯？”賈志明試探着問道。
“你要是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叫上也無妨啊。”在張衛東看來，能夠通過這可憐的人脈，擴展一下自己的關係網，也是很有必要的。
“國稅局我有個戰友，倒是合得來，張書記不介意？”
“你請客，叫誰那不是你說了算？再說了，多個朋友多條路，能跟賈副縣長一起喝酒的人，應該跟我也能說得上話，有什麼不妥？”
“好，那就讓他請客。”說着，賈志明當着張衛東的面，掏出手機來，就撥了出去。
“賈副縣長，有何指示？”對面傳來了一個愉快而洪亮的聲音。
“你可是好久都沒請我喫飯了，最近肚子裏的油水都被茶水刮乾淨了。你不找個地方犒勞犒勞我啊？”
“你堂堂的大縣長，居然還要找我請客，你簡直是丟花縣人民的臉哪。說吧，想喫啥了？”
“去喫黃鴨叫吧。”賈志明一邊打着電話，一邊朝張衛東使了個眼色。
“你這嘴也夠刁的，不會是今晚要帶上哪個美女了吧？”
“我帶個美男給你。”賈志明壞笑着說道。
張衛東在一邊聽着兩人的通話，就知道這兩人關係不是一般的親密了。
下了班後，兩人沒有馬上出發，而是先在辦公室裏等着。
一會兒賈志明的那位戰友過來接他們。
雖然說常務副縣調配一輛車子不是什麼難事，但賈志明一般情況下，卻不會動用縣政府的小車。
調配小車，是一種權力，所以賈志明不願意讓兩位主官感覺到自己權力的擴張。
二十分鐘之後，一輛平頭的捷達轎車駛進了縣委大院。
張衛東跟賈志明正好下了樓。
一看賈志明果然帶了一個人出來，從後排下來的一位中年平頭男子，便趕緊上前。
“新來的張書記。佟大偉。”賈志明將兩人同時做了介紹。
兩人幾乎同時伸手握在了一起。
“張書記好。”
“佟局長好。”張衛東猜着對方的職位至少應該是個副局纔對。不然，不至於整天跟賈志明這個常務副縣混在一起。
“叫什麼局長，叫我老佟就是。”
寒暄之間，佟大偉已經把張衛東讓到了右邊並打開了後面的車門。
張衛東一再謙讓，那應該是賈志明的座位。
賈志明卻早已到了左邊自己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賈副縣長好，張書記好。”司機也很見機的問候了兩位領導。
司機的耳朵都特靈敏，剛纔賈志明作介紹的時候，他就留意到了張衛東。
他可是早就聽說花縣來了一位非常年輕的政法委書記，而且還是省委書記的未來女婿。
“你好。”張衛東也客氣了回了一句。
“佟局，可以走了嗎？”
“走吧，去活魚館。”
活魚館並不遠，就在縣城一條東西路的邊上。
魚館裏面是停車場，店門口就衝着一條柏油馬路。
進了魚館，賈志明上來就點了一個醬燒黃顙魚。
張衛東以前沒有聽說過黃鴨叫，搞了半天，他才知道，原來就是黃辣丁。是因爲這種魚的叫聲像黃鴨，這才得名。
這種淡水魚肉質鮮嫩，少刺，做湯紅燒都非常美味。
賈志明說自己肚子裏沒有油水了，其實他缺的可不是油水，而是幾天沒有找個可以說知心話的人喝酒聊天了。
還有一個原因，他也想借這個機會，加深一下跟這位張書記之間的感情。
這些領導喫飯一般情況下是不讓司機上桌的，一來是他級別不夠，二來是有些領導之間的交流，不適合讓下面的人知道。
三個人點了六個菜。
佟大偉拿了幾瓶西鳳。
三個人誰也沒有推讓，上來就是一大杯。
都說這花縣民風剽悍，張衛東通過幾次酒局，感覺這裏的官風也夠嚇人的，動不動就是大杯子倒滿，一般的酒量，根本就上不了桌。
“我看佟局點的菜不少，咱們還是慢慢喝吧？”張衛東提了個建議。
“這第一杯必須先幹出來再說，後面慢慢來。”賈志明沒有同意張衛東的提議。
他也算是官場老油子，當然知道，人若是不把酒喝到位，絕對不肯跟你掏心掏肺的。
“好，那我就乾脆入鄉隨俗吧。”張衛東的提議沒有通過，只好聽人擺佈了。
“張書記，雖然今晚是佟老弟請客，但這個莊我就當仁不讓了，爲了歡迎張書記的到來，我跟佟老弟敬你這一杯。”
爲了得到對方的認可，張衛東自然是跟着幹出了滿滿的一大杯。
但在賈志明看來，張衛東年輕又沒有多少經驗，喝得算是根目錄豪爽了，他是第一個就接納了這位新來的政法委書記的。
接下來，便是你敬我，我敬你的來回喝。
等到大家微薰的時候，張衛東便像是無意的問了一句：“兩位聽說過溪浴沒有？”
此話一出，兩人便相視一笑。
“怎麼，老弟去玩過了？”賈志明第一判斷是，張衛東還沒有去，只是聽說而已。
“聽說那是個不錯的地方，挺好玩的，不過，應該很貴吧？”張衛東也裝作只是聽說的樣子。
“那可是個銷金窟，是會員制的，一般人進不去。”佟大偉也附和着說道。
“佟老弟，你可不要賣弄自己的清高了，你當了好幾年的國稅局長，會沒有人請你去玩過？反正我是不信。”賈志明撇着嘴說道。
“我這一臉正直的形象，誰會請我去那種地方？”佟大偉趕緊辯白。
“算了吧，一聽你就去過不止一次了。”賈志明哈哈大笑起來。
“我去是去過，可我愣是沒動一起陪玩的女孩你信不？”佟大偉一臉認真的說道。
“誰見了美味不喫上兩口，偏偏就你有那定力？鬼才信呢。”
佟大偉見賈志明不信，乾脆也不再辯解，而是大口大口的抽起了煙，臉上的表情，彷彿在回味當時那美妙的情景似的。
“賈縣長，我聽說，嘉禾地產的建築商，幾乎全是一個叫‘恆遠建築’的公司，這個恆遠建築有什麼來頭嗎？這裏面會不會有欺行霸市的內幕？”
張衛東是從治理營商環境的角度提起這個問題的。
“聽說，好像是省城的一家建築公司，他在不少縣市都有業務，沒去你們河山嗎？”賈志明像是不相信張衛東不瞭解恆遠建築。
“在河山，我還真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家建築公司呢。”張衛東如實說道。
“應該是與省裏某位領導有些關係吧，我也在一個酒局上了解過，是嘉禾地產老總彭大成親口告訴我的。好像單公子就在那家公司裏當副總。”
賈志明像是無意間向張衛東透露了這個信息。
“這個嘉禾地產真是有些怪啊，根據他們的稅報來看，彭大成根本就不賺錢啊！他圖的是什麼？”
佟大偉隨口透露的這個信息，更加證實了張衛東之前所瞭解的情況。
賈志明似乎早就知道這些情況，他無奈的說道：“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咱們花縣開發的項目，基本沒怎麼帶動當地的產業和就業啊。”
“這怎麼講？”張衛東引着賈志明往下說。
“我們縣幾個大項目全部被嘉禾地產中標了，而所有的建築材料供應以及建築隊，沒有一樣是花縣當地的，我們只是賣了地皮而已，而且還那麼便宜！”
賈志明很是氣憤的樣子。
“嘉禾的實力那麼強大嗎？”
“強大個屁，我看就是一個空殼公司，不過人家的手段高明啊，每次圍標，不露破綻，還能以最低的價格拿到地皮，你找誰說理去？對此，咱們當地的建築商都對我一包意見哪。我能有什麼辦法？”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當地建築商不能參與競標嗎？”
“誰敢？他們軟的硬的都使，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哪個願意跟他們拼命？我聽他們反應，已經有不少人收到過恐嚇了。最要命的是，我聽說這個嘉禾並沒有多少註冊資金，一旦出現了質量問題，到時候都找不到人負責。”賈志明越說越氣憤。
“佟局，你們稅務不能查處嗎？”
“張書記說笑了，我們只負責收繳稅費，註冊資金是由工商部門監管的，房產交易資金，是由房管局負責。我們是打醬油的。”佟大偉搖頭笑道。
“你們等着看吧，一旦出現了問題，整個花縣領導班子，一個都逃不掉！”
“爲什麼這樣說？”張衛東今晚獲得的信息量足夠大，讓他一時間有些應接不暇了。
“我聽說，嘉禾地產到處用同樣的方法攬項目，鋪的攤子相當的大，而他們所有的建築工程，都只由一個恆遠建築來做，你想想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局面？另外，你知道他們哪來那麼多的錢到處拿地的嗎？”
聽到這裏，張衛東似乎看到了他所知道的一家著名地產集團的影子。當然，那家地產集團，到現在還沒有那樣的規模。
賈志明接着說道：“他們用A地的地皮抵押貸款，再去買B地的地皮，就這樣循環下去，毫不誇張的說，有的樓盤，只是建了個大門，就開始賣樓花，收房費了！這種高頻率快節奏的建設，只有兩個結果，要麼建築質量出現嚴重問題，要麼開發商卷錢跑路，最後卻讓購房者投訴無門！你想想，到時候一切責任是不是都落到了政府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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