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清清楚楚
期間,只有梁光明在不停的勸慰單文治,同時在詆譭着張衛東。
而其他人則統統保持了沉默。
張衛東來到花縣之後的一系列操作及其結果,都已經表明,這個年輕人手腕很硬,後臺更硬。
今晚如果不是抹不開面子,他們其實是不想來參加單文治的宴請的。
因爲來了就等於站了隊。
尤其是今晚他們親眼目睹了單文治和張衛東的對決之後,他們更是深信,單文治完全處在了劣勢。
如果單宇能夠馬上被省廳放回來的話,那或許還能證明,單文治的後臺並沒有垮到底。
但這個結果,誰也不敢保證。
現在即使盧志強都覺得,剛纔自己配合着單文治演戲,很是傻逼。
“大家都用不着憂心忡忡的,花縣,變不了天!”
看到大家都情緒低落,默不作聲,梁光明卻是故作輕鬆的說了一句,然後他又特地轉向單文治,“單書記,明天我親自陪您去一趟省廳,我就不信,還真有人能夠一手遮天了!”
“單書記放心,有梁主任的關係,貴公子保證安然無恙。來喝酒!”盧志強也假意附和道。
於是包間裏,漸漸又熱鬧了起來。
張衛東回到縣委大院時,已是晚上十點。他剛進辦公室不久,馮曉剛就匆匆跟了進來。
“張書記,剛纔王院長來電話,說想明天上午來拜訪您。”馮曉剛遞上一杯醒酒茶,小聲彙報道。
張衛東眉頭一挑:“哪個王院長?”
“縣人民醫院的王志和院長。”馮曉剛補充道,“他說有重要工作要向您彙報。”
張衛東接過茶杯,嘴角浮現一抹冷笑。這秦樂樂的消息還真是靈通,曹建軍剛聯繫上王志和,這位王院長就急着來見他了。
“告訴他,明天上午八點半,準時過來。”張衛東啜了一口茶,“對了,幫我查一下王志和的背景資料,越詳細越好。”
馮曉剛點頭應下,正要退出辦公室,張衛東又叫住他:“等等,這事別聲張。”
待馮曉剛離開,張衛東撥通了秦樂樂的電話。
“東哥?”電話那頭傳來秦樂樂略帶醉意的聲音,背景音裏還有嘈雜的音樂聲。
“你在哪?”張衛東皺眉問道。
“跟幾個朋友在酒吧……曹建軍今晚約了人談生意,沒空管我。”秦樂樂的聲音忽遠忽近,似乎正在走動,“有事?”
“你發我的消息,確定可靠?”
“千真萬確。”秦樂樂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背景音也安靜了不少,顯然找了個僻靜處,“曹建軍跟人打電話說的,明天上午十點,在帝豪酒店見王志和。”
張衛東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王志和這人怎麼樣?”
“呵,”秦樂樂輕笑一聲,“典型的牆頭草。之前靠着單文治的關係上位,現在看風向不對,正急着找新靠山呢。”
“他跟曹建軍之前有聯繫嗎?”
“據我所知沒有。應該是最近才搭上線的。”秦樂樂頓了頓,“東哥,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張衛東沉思片刻:“不用,你繼續扮演好你的角色就行。記住,安全第一。”
掛斷電話,張衛東立即打給了臧力力,把明天曹建軍跟王志和見面的事情告訴了她,並強調,如果可能,最好能夠拿到他們進行交易的證據。
第二天一早,張衛東剛到辦公室,馮曉剛就送來了王志和的資料。
“張書記,這是您要的資料。”馮曉剛將文件夾放在桌上,“王志和,52歲,畢業於省醫學院,曾在市中心醫院工作,五年前調任縣人民醫院院長。妻子在縣教育局工作,兒子在國外留學。”
張衛東翻開資料:“有發現什麼問題嗎?”
馮曉剛猶豫了一下:“我託衛生局的朋友打聽了一下,聽說……王院長跟幾家醫藥公司關係密切,院裏不少藥品採購都是他親自經手。”
八點二十八分,王志和準時出現在張衛東辦公室門口。
他五十出頭,身材微胖,梳着一絲不苟的背頭,金絲眼鏡後的眼睛透着精明。
“張書記,打擾您工作了。”王志和笑容可掬地走進來,手裏還拎着一個帆布袋,裏面是一個精緻的禮盒。
張衛東起身相迎:“王院長客氣了,請坐。”
王志和將禮盒放在茶几上:“一點心意,老家特產,不值什麼錢。”
張衛東掃了一眼禮盒,沒有推辭:“王院長今天來,是有什麼指示?”
“不敢不敢。”王志和連連擺手,“我是來向張書記彙報工作的。最近縣裏醫療改革力度很大,我們醫院也想借這個機會,進一步提升醫療服務水平。”
張衛東微微一笑,問道:“王院長,我只是負責政法工作的書記,爲什麼要向我彙報?”
“不瞞張書記說,在我們準備引進的藥企中,有一家名爲健民醫藥的老總,叫曹建軍,他說是您的朋友……”
“那王院長的意思是——”
“我想讓張書記出面做箇中人,不知道張書記意下如何?”王志和的眼裏透着精光。
張衛東眼中閃過一絲銳利,但很快恢復平靜:“王院長對這家藥企瞭解多少?”
“據說是省重點扶持的民營藥企,藥品質量有保障,曾與多家醫療機構合作,口碑不錯,而且價格比市場價格低兩成。”王志和說道。
張衛東沒有再問招標之類的問題。
畢竟,王志和過來的目的,就是想拉他下水,再問就會讓王志和產生防範心理了。
“王院長,我身份敏感,不便介入,還是你們具體商談吧。我就不摻和了。”
王志和顯然沒料到張衛東會是這種反應,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張書記不親自見見?”
“這事兒就當我不知道。”張衛東婉拒道,“對了,曹建軍是怎麼聯繫上王院長的?”
王志和臉色微變,但很快掩飾過去:“是通過一個朋友介紹的。張書記放心,我做事有分寸。”
送走王志和不久,辦公室門被敲響。馮曉剛匆匆進來:“張書記,剛收到消息,單書記和梁主任一早就去省城了!”
張衛東眉頭一皺:“知道去幹什麼嗎?”
“聽說是去找關係……”馮曉剛欲言又止。
張衛東冷笑一聲:“讓他們折騰去吧。”
不一會兒,張衛東又接到了齊悅的電話。
“聽說你昨晚跟單文治槓上了?”齊悅的聲音裏帶着擔憂。
張衛東輕笑:“消息傳得挺快啊。”
“我爸都知道了。”齊悅嘆了口氣,“他讓我提醒你,單文治在省裏也不是完全沒有關係,讓你小心點。”
“放心,我有分寸。”張衛東安慰道,“對了,婚禮的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都安排得差不多了。”齊悅的聲音輕鬆了些,“不過我爸說,爲了不引起太多關注,我們婚禮當天他和我媽會以私人身份參加,不帶隨行人員。”
張衛東心中一暖:“岳父大人考慮得太周到了!”
九點四十分,張衛東帶上祕書馮曉剛,開着他的新捷達,來到了帝豪酒店對面。
兩人並沒有下車。
“好好盯着對面的門口,凡是出入這家酒店的,不論男女,只要是你認識的,全部記錄下來,尤其是與醫療衛生行業有關的,一個不落!”
張衛東從手套箱裏掏出一個本子一支筆,然後從一個專業布包裏拿出了一部數碼相機。
張衛東放倒了椅子,半躺在那裏,他只關注兩個人,曹建軍跟王志和。
馮曉剛馬上對着酒店門口,擺弄起脖子上掛着的相機,腿上放着筆記本,不時擡頭看向門口,隨時準備記錄。
大約十分鐘之後,張衛東終於看到了曹建軍的寶馬車駛入酒店停車場。
“這人叫曹建軍,健民醫藥老總。”張衛東說道。
在曹建軍從後備箱裏取出一隻登機箱,提着往酒店裏走的時候,馮曉剛立即舉起相機,連續拍下了幾張。
然後又在本子上寫下了車牌和姓名,單位。
又過不到十分鐘,王志和親自開一輛帕薩特也匆匆趕到。
“張書記,王院長來了!”馮曉剛很興奮的又舉起了相機。
這是他第一次執行這樣的任務,覺得很刺激。
張衛東正思索着要不要進去的時候,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是秦樂樂發來的短信:“東哥,曹建軍今天見的不僅是王志和,還有市衛生局的劉副局長。”
張衛東眼神一凜。好一個曹建軍,動作夠快的,連市衛生局的領導都搭上線了。
他立即回覆:“知道他們在談什麼嗎?”
秦樂樂很快回復:“具體不清楚,但聽說曹建軍準備在花縣搞個醫藥產業園,投資不小。”
醫藥產業園?張衛東眉頭緊鎖。如果真讓曹建軍把這個項目搞成了,他在花縣的根基就扎得更深了,到時候再想動他就難了。
正思索間,只聽馮曉剛說道:“衛生局副局長劉國棟也來了!”
曹建軍走進酒店,來到前臺,要求訂兩個小時的鐘點房。
前臺服務人員很麻利的進行了登記後,便拿出了一個616的房卡交給了曹建軍:“六樓十六號房間。”
曹建軍之所以不提前預定,就是怕消息走漏風聲。
他一邊準備進電梯,一邊給人打電話。
曹建軍進了房間不到五分鐘,王志和與劉國棟也先後趕到。
簡單的寒暄之後,曹建軍拿出三份合同,給兩人每人一份。
又是一番討價還價之後,三個人才在合同上籤了字。
“這個又不能拿到法院去打官司,反倒會成爲咱們的累贅。”一邊擦着手指上的紅印泥,劉國棟一邊惴惴不安的說道。
“咱們每人拿在手裏一份,也算是一個提醒,大家該履行什麼義務,享受什麼權利,免得到時候扯皮不是。”曹建軍卻是奸笑道。
“王院長,劉局長,東西都準備好了,請二位領導驗驗貨。”曹建軍打開了那隻皮箱。
兩人湊近前看了看,裏面赫然是一摞摞的現金!
“這是五十萬定金。”曹建軍笑道,“等合同簽了,還有一百萬。”
王志和眼睛都直了:“希望曹總不要食言……”
“我曹建軍能夠做到今天,就已經證明我的信譽,二位領導放心,我要是能做出那種昧良心的事來,你們能放過我嗎?”
曹建軍拍着胸脯說道。
“劉局,這個,咱們怎麼拿?”
只有一個皮箱,卻是兩份錢。王志和犯了難。
“我那份也先放你那兒吧。用的時候我會讓人去取的。”劉國棟戀不在乎的樣子。
王志和先提着箱子下了樓,將皮箱放進了後備箱裏,乘車離開。
隨後劉國棟也出了酒店。
又過了十分鐘後,曹建軍才上了他的寶馬,驅車離開。
五分鐘之後,臧力力從酒店裏走了出來,徑直穿過馬路,來到了張衛東的車上,將一個讀卡器給了張衛東:“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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