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借兵
沒想到這件事不但沒有給孫卿卿添堵，反而還讓她恩威並施，賺足了好感。
她沒再繼續在這兒待下去，冷着一張臉離開了。
孫佳瑤瞧着這邊的事情也將近結束了，沒達到她想要的結果，她也有些不高興。
但就在她要離開之前，孫卿卿喊住了她：“妹妹，等等。”
蘇氏恰好此時還未離開。
孫卿卿來到她們二人中間，含笑中帶着些許的歉意：“現下王府裏發生了這樣的事，着實是不安全。不若妹妹就帶着表妹一同隨蘇娘回去。”
她禮數週全，聲音溫軟好聽。
孫佳瑤下意識並不想回去。
她根本沒有達到她想要達到的目的，現下厲晟舒還不記得她這個人呢。
她便反駁道：“不，我不想回去，姐姐這兒着實是太好了，我想在這兒多待幾日。”
“可現如今府內發生了這樣的事，妹妹和表妹的安全我不能保障。”孫卿卿垂下眼，有些不安：“若是出了什麼事……”
她話未說完，但似又瞧見孫佳瑤一臉執意要留下來的模樣，只得改了口：“妹妹和表妹若是執意要留在這裏，也不無不可，但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可擔不了責。”
說至最後一句，孫卿卿話語中透露出涼薄。
孫佳瑤還不覺得有什麼，但蘇氏在一旁聽了這話，瞧見孫卿卿嘴角隱隱約約的笑意，卻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孫卿卿對佳瑤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是不是也可以藉着這次事件把理由推過來？
從前的孫卿卿或許不會做這樣的事，但是蘇氏無法保證現在的孫卿卿。
現在，就連她也看不懂孫卿卿了。
蘇氏當機立斷：“王妃說的極是，那佳瑤和朵伊就還是不給王妃添麻煩了，今日就同我一起回去。”
孫佳瑤有些不滿，柔柔地喚道：“娘……”
蘇氏語氣難得的強硬：“佳瑤，不能任性，你現在腿還是崴了的，跟我回去養傷。”
孫佳瑤再不願，也不能反抗蘇氏的意見。
最後蘇氏便喚上孫朵伊，帶着孫佳瑤和桂嬤嬤一同離開了。
這一場鬧劇到了此時才堪堪收場。
孫卿卿沒有立刻離開，而是來到之前丫鬟所說發現紅兒屍體的地方。
她輕輕撥開草叢。
草叢裏因爲之前有一堆白骨，所以也有一團空白地方。
孫卿卿目光動了動，隨後便微微傾身，瞧見了草叢裏那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她擡手一抹。
草叢裏除了骨頭上自由掉落的灰外還有另外一種藥粉在。
孫卿卿修長白皙的手指上沾染了這些白色粉末，她手指互相交錯摩擦了兩下，已經可以確認了。
手指放在鼻子旁邊，就已經聞到了些許味道。
這是一種和草木幾乎融爲一體的味道。
孫卿卿看着這些白色粉末，若有所思。
看來有人爲了掩藏紅兒死了的事情，還刻意下了些功夫。如今距離紅兒死去已經有月餘，有些事情想再查也沒那麼容易了。
果真是好算計。
因爲“兇手”暫時已經被找到了，所以王府的暫時喧鬧也歸於寧靜了。
回到蘭塵苑，孫卿卿像是想起什麼，詢問阿伶：“王爺現在在何處？”
“王爺被宣去皇宮了，據說是皇上宣。”阿伶比起之前來說已經機靈了許多，早就把一些需要的信息打聽好了。
孫卿卿喝了一口茶，目光浮動，忽然起身吩咐道：“準備一下，咱們去接王爺。”
皇宮。
厲晟舒被引着進了宮門，身後一直都有一位太監在幫他推輪椅：“瑞王殿下，皇上就在書房裏等着了。”
一路上，太監說了很多皇帝的好話，但厲晟舒都沉默不語，並未表現出什麼特別態度來。
太監此刻笑容有些僵硬了。
厲晟舒擡手扶上兩邊的扶手，頷首沉聲道：“本王知曉了，你下去吧。”
他自己雙手推動着輪子往前移動。
聽見聲響，皇帝原本在案桌前看着公文，此刻便站起身來，“晟舒來了？”
他說着便要前來幫厲晟舒推輪椅。
厲晟舒擡手靈動地控制輪椅轉了個小幅度的彎，禮貌答：“不用勞煩皇上了。”
皇帝的手落了個空。
他神色有一瞬間的僵硬，不過馬上又回過神來，坐回位置上：“晟舒，現在感覺腿如何？”
“還是老樣子，沒反應。”厲晟舒垂眸，靜靜答。
他語調無波無瀾，就好像這雙腿的傷勢和他無關。
皇帝眼中掠過一抹光芒，故作悵惘道：“晟舒是不是還在怪叔叔？被換了新娘一事，朕也很愧疚，但朕也被矇在鼓裏，從未知情。”
厲晟舒聞言，只道：“微臣並未有責怪之意，對於這樁婚事，微臣很滿意。”
他心中瞭然。
如今他和孫卿卿成親已經有月餘，但是皇帝到了此時纔來道歉。
道歉必定只是表面上功夫罷了，真正目的不在此。
皇帝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到底還是朕不對，讓你受委屈了，你怨朕也是應當的。”
“微臣對於皇上賜婚一直心存感激，從未有過怨言。”厲晟舒如是恭維，但面上一如既往沒什麼表情。
皇帝在此之後都在和厲晟舒打感情牌。
但是厲晟舒都未表露出任何情緒流動，表面上也都是對皇帝的恭維。
這倒是在短暫的時間裏維持了一股平和。
就在二人談了一會兒之後，御書房門被人從外面敲響了，“兒臣厲瑾瑜，求見父皇。”
“進來吧。”
厲瑾瑜從外面走了進來，意氣風發。
他嘴角邊永遠帶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掃了一眼，纔看見坐在那裏的厲晟舒，“原來瑞王殿下也在。”
“坐吧。”皇帝看着面前的厲瑾瑜，滿意地點頭，露出慈祥的笑容。
厲瑾瑜平日裏雖然花天酒地，但是確實是皇帝幾個兒子中最有才華的一個兒子。
所以平時皇帝對於他的那些風流事蹟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平時對他也頗爲寵愛。
厲瑾瑜一撩衣袍，坐下來。
皇帝便看着他，慈愛道：“這回又是什麼事要來找朕啊？”
“還是父皇瞭解我。”厲瑾瑜笑了，神色略有些正經起來：“匈奴氾濫，父皇派兒臣三月後去抵抗匈奴，可兒臣手中並無一兵一卒，如何去抵禦匈奴？”
巧婦也難爲無米之炊。
皇帝聽了這話，笑意漸漸收斂。
他眉頭慢慢蹙起來，撐着下巴沉吟着道：“這倒是個問題……只是現而今沒有可以調動的兵力了。”
他有些爲難。
匈奴現下對邊境虎視眈眈，眼看着就要攻進來。
按照估計，三月後必定會來攻打。
皇帝爲難了一會兒之後，目光慢慢落在厲晟身上，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晟舒，叔叔能不能向你借十萬士兵？”
他神色爲難，就像是實在無奈之下做出來的決定。
厲晟舒冷眼瞧着他們兩個一唱一和。
現下他已經明瞭了，原來是在這兒等着他呢。
厲晟舒手中還握着大量兵力，但都是他父王之前留下來的，之前還在打仗之時，他就是用這些兵力。
厲瑾瑜也在旁附和：“如今是國家危難的時候，瑞王殿下，你就借十萬兵力給我。”
所有的妥協，都是爲了達成最後的目的。
這個書房裏唯二的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看着厲晟舒，就等着他做決定。
厲晟舒雙手從旁邊的輪椅上放下來，雙手交疊，垂眸落下一層陰影。
他輕聲道：“這些軍隊是微臣父王留下來的，但若是皇上實在要，微臣也不是不願。如今微臣一介廢人，有誰要取微臣性命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厲晟舒俊美無雙的臉龐如今輪廓柔和下來，雙腿自然垂落，像是毫無知覺。
他渾身就像是根本沒有任何攻擊力一樣，隨時便可以取他性命。
皇帝聞言，一時間有些猶豫了。
厲晟舒說的有道理。
他從前作爲風光無比的瑞王，得罪了許多人，若是沒有那些軍隊，恐是那些暗中的人就直接出手取了性命了。
皇帝有些不忍。
厲晟舒的父親也是一生爲國賣命，而厲晟舒也是爲了國家變成了一個殘廢，而他現在居然要取走他的軍隊……
厲瑾瑜在一旁道：“若是瑞王害怕危險，父皇可以派些人來保護你。”
“不用了。”
話音剛落，皇帝就直接打斷了厲瑾瑜的話：“容朕再考慮考慮。”
厲瑾瑜神色一頓，轉頭看向皇帝：“父皇？”
他們不是說好了要取走厲晟舒手中的兵權嗎？
誰知皇帝撇開了視線，心中無比煩悶。
他擺擺手：“罷了罷了，你們二人都先出去吧，朕想靜靜。”
厲瑾瑜再想說什麼，但皇帝明顯不想再繼續談了，他只好閉口不談。
但他心中還是有些不平。
厲晟舒已經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垂眸：“微臣告退。”
厲瑾瑜目光一動，也跟着起身：“兒臣也告退。”
說着，他追了出去。
瞧着一個人轉着輪椅的厲晟舒，厲瑾瑜站在他後面，順勢扶上了輪椅的推手：“我來送你，瑞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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