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暗潮涌動
只是他現在比起之前孫卿卿見過的那一面已經老了許多，眼中已經有了渾濁。
他在厲瑾瑜的攙扶下慢慢坐起來，只是坐起來之後忍不住又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他已經病的越來越重了。
看着皇帝咳的根本停不下來的樣子，厲瑾瑜連忙拍了拍他的背部，只是眼中卻掠過一抹欣喜之色。
厲瑾瑜把端過來的藥細心地餵給皇帝喝了，一勺又一勺的。很快，藥碗就見底了，不見任何藥汁。
每天，皇帝都要喝上三碗同樣的藥汁。苦澀難忍，但也沒辦法。
皇帝喝完藥之後，似有所察覺一般詢問厲瑾瑜：“怎麼是你在旁邊，皇后呢？”
“母后自然是回去休息了。母后一直都伺候在父皇身邊，已經很累了，不如讓兒臣來儘儘孝心。”厲瑾瑜脣邊帶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他扶着皇帝躺下，動作輕柔，就連聲音都彷彿是在爲皇帝考慮：“父皇，您剛剛喝完藥，就好好休息睡一覺。您放心，朝廷上的那些事情，兒臣會幫您處理好的。”
“你……”皇帝驟然瞪大了眼睛。
只是他看見的只有厲瑾瑜帶着溫和笑容的面龐，看着恭敬無比，但這張面具在他臉上已是頑固不化，彷彿根本就不會被脫下來一樣。
皇帝驟然咳嗽了起來。
這次他咳的比之前還要用力，還要急促。
厲瑾瑜一邊在幫他順氣，一邊漫不經心地說：“父皇，既然您現在沒有辦法兼顧那邊的事情，就不要再操心了，白白耗費心神。”
皇帝看着厲瑾瑜，眼底滿是震驚和失望。最後，他也是什麼都沒說，躺在牀上轉過身，背對着厲瑾瑜。
皇帝不是不知道厲瑾瑜的野心。只是現在的他，有心無力，哪怕再寒心也無濟於事，根本沒有辦法把權勢握到自己手中。
皇宮裏一個偏僻的宮殿裏。
厲瑾軒面容上已經是重度病態了，兩頰旁邊都有點凹陷下去。但是他面容仍是溫和的，輕聲詢問道：“何大夫，我身體裏的毒，現在怎麼樣了？”
“回大皇子，您身體裏的毒還是和從前一樣。”何以炳垂頭，神色有些許的愧疚：“恕草民無能。”
他很是惋惜，像厲瑾軒這樣的人，應當是要做一代明君的，但是現在他卻被身體裏的毒困在了這個冷宮當中，無法出去。
這讓人如何不感嘆？
儘管早有預料，厲瑾軒那雙眸子裏的光芒也在一瞬間完全黯淡了下來，透着幾分灰敗。
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厲瑾軒做夢都想回到之前健康正常的樣子。現在哪怕是何以炳也只能用藥暫時控制住他身體裏的毒素，根本不能根治。
在很多時候，厲瑾軒都想起曾經那個闖入他殿內的女子，想起她之前說可以解，但是等了這麼久，她還沒有來。是不是，根本不會來了？
何以炳看着厲瑾軒這般模樣，想出言勸：“大皇子，您不必太在意……”
只是他話剛剛出口，厲瑾軒就擡手：“罷了，你不用再說了。何大夫，去把藥端來吧。”
何以炳對他還有點擔心。
但厲瑾軒溫和地笑了笑：“你放心地去吧，我不會有什麼事的。”
溫潤如玉的笑容很是迷惑，也成功地讓何以炳相信了，他迅速去了偏殿端藥。
但是等到回來的時候，何以炳卻看見厲瑾軒右手疊放在左手手腕上面，衣袖交疊之間，已有一道寒光一閃而過。
何以炳心頭一跳，迅速跑了過去，一把就攥住厲瑾軒的手，“大皇子殿下，您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厲瑾軒眼中滿是絕望。手中的匕首在兩人的掙扎間已經掉落在地上，發出“哐啷”的一聲響，清脆悅耳。
厲瑾軒不免仰起頭來，心中滿是苦澀。他現在還活着做什麼呢？反正遲早都是一個死，還不如早點結束自己的性命。
何以炳魂都快嚇沒了，連忙勸說道：“大皇子，您不要輕易放棄，肯定還有辦法的！”
看着何以炳面容上的懇切神色，厲瑾軒那灰敗的眼神纔有了些許的生氣，頓了頓，“我……真的還有救嗎？”
“當然有救了！”
何以炳連忙應了下來，面上帶着絕對的肯定。
不論現在到底有救沒有，但是當務之急書把厲瑾軒穩定下來，他現在的思想着實太可怕了。
不能讓他再有輕聲的想法出現。
也許是被何以炳這信誓旦旦的話說的有些動搖了，厲瑾軒雙眸動了動，旋即便稍稍動了動手：“謝謝你，何大夫，我知道了。”
看見厲瑾軒真的已經冷靜下來的模樣，何以炳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大皇子想通了便好。”
何以炳最後愣是觀察了厲瑾軒好一會兒，發現他真的沒有任何要輕生的想法，這才完全冷靜下來，搖了搖頭出宮去了。
厲瑾軒則是坐在最上方的位置，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看着蒼白的手指，眼底都是恨鐵不成鋼的情緒。
他爲何這麼沒用？！
沒多久，外面卻是有人快步走進來彙報：“大皇子，太后娘娘過來了。”
厲瑾軒立刻起身，整理了一番衣襟，這才朝着外面迎了過去。他面上帶着些許的恭敬，在太后面前便要鞠躬。
“誒，你這孩子，哀家知道你身體不好，就不用行禮了。”太后親自把厲瑾軒硬生生地端在半空中，讓他沒有辦法鞠躬行禮。
這一點，厲瑾軒哪怕有些無奈，但也沒有辦法。他只得低頭說道：“多謝太后娘娘。”
“你還和我講客氣？”太后有些嗔怪地說了他一聲，而後就讓身後的姑姑端了些東西上來，“這是哀家爲你準備的補身子的東西，你現在身體孱弱，正是要好好休養的時候。”
姑姑把這個被端上來的托盤蓋頭揭開，發現裏面的正是一根成色極好的人蔘。
人蔘的色澤好，而且從外面的紋路可以看出來，這應當是一隻有些年份的人蔘了，對身體的確極好。
厲瑾軒頓時受寵若驚：“皇祖母，我……我不能收……”
“怎麼不能收？”太后一笑，對隨身的姑姑使了個眼色。那姑姑立刻就把手中的人蔘不由分說地塞給了旁邊的厲瑾軒身邊的小廝手中，看來是根本沒有辦法拒絕了。
厲瑾軒也就只好命自己身邊人手下這一根人蔘，轉過頭來，面露疑惑：“皇祖母，不知今日你怎麼有空來我這兒了？”
“哀家此番過來，是想和你說一件事。”太后伸手拉過了厲瑾軒的手，語重心長地說：“你也知道，如今你父皇病重，朝政的事情已經幾乎無人來打理，所以，哀家想問問，你有沒有心思去爲你父皇分憂？”
她伸手鬆鬆的握住厲瑾軒的手，但厲瑾軒卻是從交握的雙手感受到了一陣涼意。
太后面上是和善的，但是她此番前來卻是來試探厲瑾軒到底對權力有沒有其他什麼想法。
若是有了想法，恐怕就會爲了厲瑾瑜除掉他了。
厲瑾軒心中一片冰冷，但在太后不動聲色的打量下苦澀地笑了笑：“皇祖母，你也看到了，我現在這樣的身體，還能有什麼用？這件事，有其他幾位弟兄爲父皇分憂，我就不去添亂了。”
太后十分滿意他的回答，但面上也只是很惋惜：“既然如此，那也沒辦法，你就好好養身子罷。”
說完，太后就帶着人離去了。
厲瑾軒也知道，恐怕這一次是已經逃過一劫了。但是這也不代表絕對安全，父皇現在就只是生病一次，便已經引起了很多人在暗中不斷謀劃着。
而此時的瑞王府也並不太平。
瑞王府裏的人都知道，王爺這兩天就要迎娶側妃了，所以府上忙上忙下的，都在準備幾日後婚禮的相關事宜。
但是府上也有很多人因爲這件事爲孫卿卿不平。
孫卿卿從前在瑞王府的時候，對他們這些下人恩威並施，對他們也是極好的，但誰知道，現在她才離開，王爺就要娶側妃了呢？
最爲不滿的應當就是阿伶了。
阿伶沒想到自家小姐纔剛剛出去那麼一段時間，王爺真的要娶妃了，看這陣仗，並不像是真的開玩笑。
一時間，阿伶氣的都開始口不擇言了：“王爺真是個負心漢，我家小姐不過出去那麼短的時間，他就變心了！”
立夏稍稍皺眉，在旁邊提醒阿伶：“阿伶，不可胡言亂語。”
這話若是被有心人聽見再捅到王爺那兒去，指不定要做什麼文章呢。
俗話說，禍從口出，還是不要太狂妄爲好。
阿伶這才閉嘴了，只是面上明顯還憤憤的，根本就不服氣。憑什麼？她就是爲自家小姐覺得不值當！
府中和阿伶懷着一樣心思的人還有很多，但處於風暴中心的厲晟舒卻是怔怔地看着手中有關孫卿卿的消息出神。
之前一直都沒有找到她，最近纔有了她的消息，可是好像她現在已經要準備回京城了，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趙德在一旁恭敬地站着等待着吩咐。他看着自家王爺面上這出神的模樣，很明顯心思再度飄遠了。
他不免輕咳一聲，而後詢問道：“王爺，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派人去阻攔王妃。”厲晟舒把面前的這些宣紙全部都珍重無比地摺疊起來，而後鄭重其事地吩咐道：“不能讓她趕回來。”
若是她回來發現他已經娶了側妃了，估計，是受不了的吧？
厲晟舒手指不免有些緊縮，眼眸有些黯然。
但現在已是無奈之舉，他把自己身上的圖騰用了一種特殊的方法遮掩住了，而厲瑾瑜已經對他的身份產生了懷疑，他必須要娶側妃來打消相應的懷疑。
至於孫卿卿和報仇……這二者，他全部都要！他絕對不會放棄任何一部分的，已經籌謀了這麼久，不能讓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就毀於一旦。
厲晟舒眼中掠過一抹寒芒，但心中也不免涌現出對孫卿卿的漫天思念來。他真的，已經很久都沒見過她了。
不知道她現在過得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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