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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河畔营地

作者:萨尔浒刘綎
三月初五,寅时,太子河南岸。

  冬天本来天就亮的晚,寅时大约相当于凌晨四五点,此时天色還是灰蒙蒙一片,再過一会就会看到太阳升起。众人根据马甲的口供,沿着太子河南岸前进了不到五裡,就看见前方黑黝黝的一座军营的影子。

  门前的瞭望台上還点着篝火,隐约有几個哨兵在巡逻。此时阿林保等人正在营中歇息,大战了一天,人困马伐。营中只有十几個留守的步甲。因为地处后方,而且距离赫图阿拉急进,代善和皇太极出击的时候带走了全部兵马,他们也不会料到有明军会来這裡。所以行营裡只留了十几個兵丁由一個壮达领着看守粮草。加上阿林保带的几個马甲,营中目前不過十八九人。

  阿林保此时却是睡不着,反正再過半個时辰他们就要出发,他在帐中翻身坐起,若有所思。昨日阿克墩战死,两人同为梅勒额真,现在阿克墩死了,他临行前,代善和皇太极嘱咐他务必在午时,大汗升帐的时候将刘綎的人头送到,不能早也不能晚。

  代善比皇太极大了十岁,平时众兄弟中唯独代善最疼爱皇太极,皇太极也和大哥最是亲近,日后皇太极上位,也是代善全力支持。代善知道皇太极年纪尚青,却成为四大贝勒之一,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正好借這次献捷的机会给弟弟露露脸。而他们俩又不能亲自回去报捷,必须在前方收尾,這样才能给父汗留下进退有据,不失分寸的印象。所以代善特意嘱咐阿林保献捷的最佳時間,并且答应他只要顺利完成此事,算他大功一件,等到回来封赏时,包他当上甲喇额真。

  别看梅勒额真和甲喇额真只差半级,但就是這半级却是多么的难逾越,跨出這一步就算进入了高级将领的行列的,毕竟要再上一步的话就是固山了,光有军功不行還需要有机遇。這就是自己的机遇啊,想到此,阿林保兴奋的不能自己,在帐中来回踱步。想着见到大汗应该怎么說怎么做。

  另一方面众人下马缓缓潜伏至一处丘陵之后,裡营地不過一二裡。刘金要前去哨探,刘毅也跟着同去。两人趴在一处地势较高的灌木丛中,看着前方金兵行营。

  “金哥儿,你有事情瞒着我吧?”“少爷,为何這样說?”“其实你是锦衣卫对不对?”

  “這。。。。。。少爷,這话从何說起,某是亲兵家丁,怎么会是锦衣卫呢。”

  “金哥儿,咱们過命的关系,你就不要瞒我了,若是拷打俘虏你還能說是夜不收裡学的手段,這对金兵内部关系的分析,却是一般士兵所不能掌握的。试问大明天下,除了锦衣卫有這個手段還能有谁?”刘毅转头盯着刘金說到。

  刘金张大嘴巴,一时语塞心想:“少爷什么时候這么厉害了。”“不错,少爷你說的对,某家确实是锦衣卫,此次出征萨尔浒,上面派遣了不少锦衣卫跟在大军之中监视军兵,探查情报,某家自跟随将军起便是接到上面的命令,以家丁身份混入大帅所部,监视川军动向,不仅是我包括大帅自己的亲兵队,還有乔游击,招孙将军,以及正兵营当中都有我們的人。”刘金叹了口气說道。

  “金哥儿,你所說的父亲救你于危难之中也是诳我的对嗎?”“少爷,事到如今某就跟你实话实說吧,确实某是锦衣卫不假,也是招孙将军在四川时加入军队,确是某自己在招兵时投营,凭着一身武功做到了亲兵,后来更升至队长,其实某的身份几年前便被招孙将军得知,确实因为营中比武,某一时疏忽用了锦衣卫的功夫被招孙将军看破,后来将军招我问话,某自知瞒不過便和将军說了。

  但将军对我仍如长兄一般,并不计较某的身份,某。。。某。。。”說到此刘金已是泪流满面,随即盯着金营方向,眼中喷出怒火“某追随将军五年有余,将军身死而不得全尸,某一定为将军报仇。”

  “好,金哥儿,你痴长我十余岁,从今天开始如你不弃,你就是我大哥!”“少爷,你,某只是一個军卒。”刘金道。“休要多言,就這么定了。等這件事办成了,我們還能活下来的话,你千万别再說什么在我爹坟前自刎的话了,我今天立誓,如果我可以的话,我一定杀尽建虏,为我爹,为大帅,为战死的弟兄们和被建虏掠杀的百姓们报仇。”

  “好!某一定万死护少爷周全!”多年以后,已经成为内卫都指挥使的刘金想起這個夜晚,仍是感慨不已。一個十岁的少年,眼中却透露出如此坚毅的光芒,仿佛黑夜裡的一盏明灯一样,這哪是一個少年,這分明是是一個有着坚强意志的军人的目光。

  两人缓缓抵近一二百步外侦查了一番,发现除了两個瞭望台上的两個哨兵,营中一点动静也沒有,靠近河边的马厩裡隐约只有数匹战马,营中果然沒什么士兵,两人立即招呼后面的家丁靠過来,刘宝带着他们牵着马缓缓接近到刘毅的位置。

  刘金和另外一個射术较好对家丁脱下了盔甲,为了不引起反光,只穿布衣,一会爬起来迅速跑几步,一会又趴下,片刻功夫接近到五十步的地方,摘下开元弓,搭上箭,猛然一拉弓弦手指一松,两只离弦的箭飞速射出,一左一右,只见哨塔上两名金兵被射中脖颈和前胸,沒哼出声来便倒在了塔楼内。

  刘毅吩咐道:“刘宝你受伤了,你和那個正兵营的兵,喂,你叫什么?”刘毅问到。

  那個兵答道:“小的姓陶,少爷叫我陶宗便是,原是乔游击麾下车兵营,佛郎机小炮手。”

  “好,刘宝,你和陶宗留下来看住马匹,一旦我們得手,你立即欠马接应我們。”刘宝虽然也很想上阵杀敌,但是他也明白现在不是争的时候,随即点点头到:“好的,少爷尽管去,我一听到号箭就立即赶過去。”

  布置好任务之后,刘毅领着众人飞奔而去。众人来到营门前,万籁寂静。两個家丁搭成人梯,刘金后退十几步,用上锦衣卫翻墙的功夫,向前助跑,两個家丁双手交叉顺势一托,刘金踩在家丁的手上飞身入营,从裡面悄悄打开了大门边上的小侧门。

  一行人猫着腰,快速的奔向营地的中央,营地不大,刚才在周围哨探的时候看见营地的中央有白烟,一定是金兵在烤火取暖,众人迅速向火光方向奔去,突然刘金一摆手,队伍停下,只见一個棉甲歪歪斜斜挂在身上的金兵背对他们,在一顶营帐外面的角落处正在小解,刘金示意大家停下,他弯下腰,弓着背,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突然他猛地两個垫步,手中解首刀直刺金兵的后心,金兵身形一滞,闷哼一声,随即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缓缓瘫倒在地,刘金一直用手托着他的后背,防止倒地时候发出太大的动静。

  完成刺杀后,刘金左右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确定沒有危险后示意大家跟上,刘毅手持红缨枪,腰间挂着一把柳叶刀。他小心翼翼的挑开刚才金兵出来的帐篷的门帘,刘金探头瞥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睡着几個金兵,帐篷外的空地上還有未熄灭的篝火還有一地的肉骨头和食物残渣,帐篷裡有一股很浓的酒味。

  原来是阿林保他们赶到营地后,营地留守的金兵知道前方大胜,从仓库裡拿出几個牛皮水袋,裡面是存放的劣酒,他们也不管味道好不好,壮达带着几個士兵出去打了一点山珍野味,就和阿林保他们庆祝起来。

  阿林保吩咐手下只准吃肉不准喝酒,因为他们還有任务在身。可那些披甲人可沒這么多顾忌,反正上面明天才会回来,经過行营。今天先喝個痛快吧。自然,此时他们都在帐中呼呼大睡起来,大家看向刘金和刘毅,刘毅低声咬牙道:“一個不留,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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