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4章 姑娘，我送你個東西
顧老爺子眯着眼，繼續打量着月輕塵。
他彎着眸子，瞳色淡淡的。
他看到了月輕塵周身籠罩着的那淡淡的一層光。
縱不知那光芒是什麼……
可顧老爺子突然覺得，這或許並非是這小姑娘的真實樣貌。
顧老爺子挑眉，他沒想到，這小丫頭還有兩副面孔呢。
顧老爺子移開了視線，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黃門主身上。
只見周邊氣息怪異，而那黃門主的眼神看着看那丫頭活像在看殺父仇人一般。
“哎呀，這好端端地，黃門主在幹什麼？”顧老爺子咧脣微笑。
此時的黃門主正被幾道劍氣砸落在了柱子上。
劍氣盯着他的雙臂，讓他無法動彈。
黃門主神色動了動，纔想繼續說話，顧老爺子笑。
“黃門主這麼客氣，莫非是要給老頭子我耍個表演？”
“這實在是太客氣了，哪兒好意思啊？”
“不過如黃門主實在是想要表演也行，畢竟今日既是老夫壽辰，那老夫也就不客氣了。”
“……”黃老爺子的話語戛然而止，幾乎要吐血。
他的喉嚨吞嚥了兩下，到底是一個字都沒再說出來。
月輕塵此時也不再跟黃門主他們糾纏，眼看着顧老爺子到場，月輕塵站起了身來。
遠遠地看着顧老爺子的身影，月輕塵赫然想到了方纔途經雲頂茶樓內說書先生所言。
說書先生說，這顧家祖上，曾經是那個女人的親衛。
顧家世世代代在尋找着那個女人的血脈，在尋找咒門的門主。
遠望着顧老爺子，月輕塵若有所思。
“你便是沈煙沈丫頭吧。”顧老爺子笑着朝着前方踏來。
月輕塵雙手抱拳。
“晚輩沈煙，受顧雲鴻相邀，特來給顧老爺子祝壽。”
顧老爺子滿面春風，容光煥發。
他的視線依舊緊緊地落在月輕塵的身上。
那無比灼熱的視線，依舊好似要看穿月輕塵周身所有的僞裝一般。
許久，他笑道。
“哈哈哈，不錯，不錯。”
“這幾日總是聽乖孫提到你，說你曾在劍山幫了他的大忙。”
“你既是我乖孫的恩人，那也便是我顧家的恩人。”
“沈小友此番前來，老頭我開心得很。”
顧老爺子此言落下，分明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只那剎那，對面的晏陽臉色微不可見的一變。
下方衆人，也在此刻神色各異，無不壓低了聲音，議論紛紛。
“顧老爺子莫不是年紀太大，老眼昏花，頭腦不清醒了，竟對一個黃毛丫頭這麼客氣？”
“這沈煙……看來還真是有一套……竟連顧老爺子都能被他忽悠了去了。”
低低的攀談聲起，顧老爺子置若罔聞，任由老管家攙扶着朝着上方坐去。
“哎呀，真的是人老了不中用了，還請諸位莫要見怪啊，我若早知道大夥兒都到了，也早就出來了，就不在裏頭打盹兒了。”
顧老爺子嘆息着說着，神色有些歉意。
身側的老管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老爺子，您那是打盹兒嗎？
您分明是在裏頭數錢啊！！
方纔誰有你興奮啊？
想到顧老爺子方纔在裏頭數錢的模樣，那簡直跟現在這樣子判若兩人啊。
老管家內心再一陣翻江倒海。
……
顧老爺子已然落座。
今日乃是他的八千大壽壽辰。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的他當真看着精神矍鑠意氣風發。
四方衆人，除卻那陳家的人，早已都漸漸地到場了。
眼看着吉時已到，顧老爺子目光掃過四方。
“哈哈哈，大家都久等了吧，那就不等了，大家夥兒先開席吧。”
顧老爺子大掌一揮。
“今日藉此壽辰機會，正好給大夥兒品嚐品嚐顧園新做的菜，大家夥兒一起鑑賞吧。”
羣人再度滿目放光。
衆所皆知，這顧老爺子沒什麼特別大的興趣。
除了……貪喫……貪財。
他活了八千餘歲，幾乎搜尋遍了整個雲頂天上所有最好的廚子，喫遍了天下的美食。
衆人知道，他們今日有口福了。
好酒好茶已然備上。
好菜更是一個接着一個的呈了上來。
衆人已然開始大快朵頤，舒爽到了極致。
雲頂天上，到了大夥兒修行的這個地步，其實早就可以不需要頓頓五穀雜糧了。
美食對於他們，已然成了一種享受。
月輕塵也全然不再過問其餘事情，開始享用起美食來。
後頭的三個孩子們，興致盎然。
“這裏的食物，好好喫。”小夜寶寶早已經瞪大了眼，狼吞虎嚥着。
饒是那素來遇事不驚的小千墨，這會兒竟也忍不住多吃了幾口。
“看來這次，實在是沒有白來。”
鬼煞坐在一旁，亦是吃了一口又一口，內心不住地感嘆着。
“沒想到啊，雲頂天也不全是糟心事，這顧家，不錯，不錯啊。”
顧雲鴻原本在外頭等着月輕塵等人，但左等右等沒等到，這會兒入內，纔看到月輕塵他們已經到來。
看着他們都已落座開始，顧雲鴻笑着邁開步伐朝着上方而去。
“仙姑，我還在外等你的，沒想到你們已經到了。”
月輕塵朝着顧雲鴻微笑着頷首。
“看來是擦身而過了，幾個孩子非要參觀氣派的顧園，所以在裏頭轉悠了兩圈。”
“難怪如此。”顧雲鴻點頭，“如何？這酒水飯菜可還如你們心意？”
月輕塵點頭，“顧兄弟，你這顧家，倒是讓我們大開眼界。”
鬼煞也上下打量了一番顧雲鴻，“尚可。”
得到仙姑跟鬼煞的一致誇讚，顧雲鴻整顆心幾乎都要飄到了雲端了。
他們還在喫，顧雲鴻卻已再轉身，興奮地朝着顧老爺子說道：“爺爺……您之前不是一直問我，我的貴人是誰嗎？”
此時的顧老爺子一直在打量着月輕塵等人。
他眯着眼，視線落在月輕塵的身上。
似乎還在認真地打量着。
那雙眼眸涌動着漩渦，分明要透過她周身所有的陣法，徹底地將她看穿。
此番聽到顧雲鴻所言，顧老爺子神色稍稍一鬆。
隨後短起酒杯，卻是起身朝着月輕塵踏來。
月輕塵見狀，亦是起身。
“顧老爺子，晚輩祝您福壽永恆。”
顧老爺子笑：“那日神劍大比結束後，雲鴻從劍山回來，終日口中都在念叨着仙姑的名字，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沈姑娘雖然年紀輕輕，卻實在是後生可畏啊。倒真夠得上仙姑二字。”
月輕塵笑着同他寒暄着。
“老爺子謬讚，我與顧公子也是有緣，這個名字，也只是戲稱。”
顧老爺子縱然不知這丫頭的真實身份。
可他身爲咒門之主，擁有推斷古今的能力。
此番，雙目之中涌動着波瀾。
他的目光落在月輕塵身上。
他赫然好似看到了月輕塵身上籠罩着一層難以言說的光芒。
顧老爺子還想再悄無聲息地繼續探去，可女子身上的光芒好似猛然加大，讓他無法再探測分毫，讓他竟忍不住背後生出了汗水，指尖都忍不住在發麻。
唰！
一道奇怪的力量衝擊過來，竟然砸在了他的精神力量之下，生生地將他的探查氣息瓦解。
他的內心，波瀾起伏。
如此模樣，是他在這雲頂天上從未看到過的。
縱然是在晏陽的身上，他也從未見過！
他知道，假以時日，此女一定能夠成就所有人都無法想象的大業。
他終於穩住心神，卻是一改之前臉上的些許不羈，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認真，“沈姑娘實在是個妙人，我孫兒能與你結識，我就放心了。改日，還要請沈姑娘多家照拂。沈姑娘，老頭我敬你——”
月輕塵知道顧老爺子在探查她。
不過也看得出來，他並無惡意。
她頷首，“顧公子也幫了我諸多，有顧公子這樣的後輩，又有顧老爺子如此開明的前輩在，我相信顧家一定能夠蒸蒸日上，更上輝煌。”
“哈哈哈，好！！蒸蒸日上，更上輝煌！”顧老爺子再笑了起來，滿面榮光，好似興奮到了極致。
二人聲音不大。
這片大堂內，也早是一片喧囂。
可是，這一刻，這二人的互動，已是完全落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着這一幕，震驚於顧老爺子對沈煙的客氣。
對面的晏陽此時也正同其他勢力的人周旋着。
等看到對面的景象後，她不覺沉下了眸子，眼底涌出了陣陣的殺光……
顧家……
真該死……
她原本還想着要輕點對付這顧雲鴻，給顧老爺子稍微留一點面子。
可如今看來，根本不需要了！！
顧老爺子還在喝酒，顯得十分地興奮。
他不再浪費力量去探查月輕塵了。
等杯酒下肚，顧老爺子再不住大笑了出聲。
“哈哈哈，爽快！對了，沈姑娘你，是出自劍門沈家？”
顧老爺子再詫異地詢問起來。
月輕塵眼望着顧老爺子的打探，卻是沉吟片刻，道：“不錯。”
“劍門啊……”顧老爺子若有所思，“我記得，我同你劍門沈家的一位老前輩曾是摯友……如今，倒的確是緣分。當時我還同他笑談，若有機會結爲親家。如今，沈家只剩你一人了吧。”
顧老爺子聲落，顧雲鴻早已是一眼驚恐地瞪大了眼。
“爺爺，您是喝多了吧？”
顧雲鴻的心肝兒都在顫動了。
他對仙姑當然是敬仰有加，萬萬不敢存其他任何心思。
別的不說……
就說仙姑身側的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比起仙姑的恐怖來，只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果不其然，那一直落在月輕塵身後看似其貌不揚的男人，周身的氣息猛然冷冽了三分。
男人淡淡地擡眸，看似波瀾不驚的視線落在了顧雲鴻的身上，竟讓顧雲鴻四肢百骸深處蔓延出一股說不出的冰冷，讓顧雲鴻從靈魂深處，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誤會……誤會……”他低低道。
這時，顧老爺子又道：“不過，看沈姑娘已經嫁人生子了，我也就不做此幻想了。”
顧雲鴻狠狠地鬆了口氣——
“爺爺你下次說話能不能一口氣說完？？”
顧老爺子完全沒有聽到顧雲鴻的話，所有的注意力此刻全都落在月輕塵的身上。
“沈姑娘，老頭我送你個東西，算是瞭解了當年我跟那前輩的諾言，如何？”
顧老爺子眸光灼灼，死死地看着月輕塵，這一刻，好似要再將月輕塵整個人看穿。
月輕塵感受着來自前方的視線，眉頭再微動。
她有一種感覺，顧老爺子只是在尋個由頭送個東西給她，僅此而已。
月輕塵稍加忖度，到底沒有拒絕他。
“好。”
顧老爺子深吸了口氣。
他的掌心再微微一動，有光芒自掌中落下。
在他的跟前，赫然出現了一隻鮮紅的墜子。
通體透明的墜子之中，似有鮮血在涌動，哪怕是在這明珠遍佈的顧園之中，竟也熠熠生輝，散發着極其耀眼的光芒。
顧雲鴻在一旁，眼看着此墜，早已震驚地瞪大了眼來。
“爺爺，這不是……”
這不是爺爺的至寶嗎？？
他年幼的時候，曾經看過爺爺數次看着這墜子嘆息。
那時他尚且年幼，就去悄悄取走了此墜。
被爺爺發現後，爺爺震怒，第一次狠狠地痛揍了他，並且警告他，不可隨意觸碰此物。
他一直都知道，爺爺將此物視爲珍寶，從不肯任何人觸及。
可是……
爺爺要將這東西給仙姑？？
顧雲鴻渾身僵硬地愣在原地，眼底心底，全都充盈着滔天的震驚。
“爺爺……”
顧老爺子卻沒有聽到顧雲鴻的話。
他只是看着那墜子，呼吸都要凝滯了。
他的父親當年，窮極一生都在尋找主人的女兒，尋找小姐。
哪怕到死，父親都口中唸叨着，一定要找到主人的後人。
他也承載了父親的遺願，這麼多年來尋遍四方，卻始終找不到。
如今，他終於在這個姑娘身上看到了希望。
他不想再等了。
這個姑娘，她會傀哎……
她或許會是主人的血脈，會是主人孩子的孩子……
他們已經等了好多年……
如今，總算是看到了希望了。
顧老爺子眯着眸子，眼底翻滾着無盡的漣漪。
他的伸出掌心，將那墜子放到了月輕塵的跟前。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確認了。
“沈姑娘，便是此墜……”
墜子落在月輕塵的跟前，她能感覺到那墜子上淌動的氣息。
那氣息實在是太強大了。
月輕塵眉心微沉，她看得出來，顧老爺子此刻的神色有些不對。
可看到顧老爺子那般急促催促，又對這墜子本身十分好奇。
月輕塵點頭，“好，顧老爺子，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她說罷，伸出手去，觸及那墜子。
而顧老爺子這一刻死死地瞪大了眼，緊緊地盯着月輕塵那觸及墜子的手，連呼吸都凝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