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邀美人(5)
聖尊後突地想了起來,“哀家記得,國後是最愛秋菊的。”
“可不是麼,如今在瑤光殿裏,早已擺滿了各色各樣的菊花。”
聖尊後卻悠悠嘆了口氣,“哀家的孩兒也真是個癡兒,對她千恩萬寵,她性子嬌奢些,哀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芩姑嘆道:“是啊!就算她把宮中的老人慶奴趕走了,尊後也沒有對她怎樣。”
“不過是體諒煜兒罷了。只可惜本宮如此寬待她,她還是不爭氣,病體還是一日日地沉珂,沒有半絲好的氣象。”
芩姑道:“可見太過要強,終有一天,福分還是要折在這上頭。”
“芩姑,那些雪絲燕窩,都給國後送過去了麼?”
“都送過去了,只是……國後吃了那些燕窩,也並不見用。”
聖尊後的嘆氣聲更沉重了,“國後怎麼這麼不爭氣?年紀輕輕就顯出老人垂暮的光景?國主本來就清心寡慾,後宮寥寥無人,平時向哀家請安的那些個侍妾,哀家也都看得膩了,都是些沒有變過的臉。”
芩姑也道:“奴婢在宮中走動,倒也真的是覺得三宮六院荒涼,近日裏面見了國主來向聖尊後請安,國主也是心思沉沉,容色憔悴,鬱鬱不樂……”
聖尊後憐惜道:“哀家何嘗不知,哀家的這孩兒也真是讓哀家心疼憐惜,命途多舛也就罷了,偏偏對一個女人用情至深,那國後也承不起哀家孩兒的恩情,竟然不壽,國後若是能顧及些自己的身子,倒也不至於讓哀家的煜兒如此糟心。”
正說着,傳喚的太醫已經入了殿,聖尊後開門見山地便問道:“太醫,你倒是實話實說,國後的身子到底怎麼樣了?”
太醫唯唯諾諾,似乎不敢言。
聖尊後失了耐心,問道:“平常也都是你把脈開藥方,國後病了這些日子,怎地還沒有好?”
太醫磕頭道:“微臣有罪,實不瞞聖尊後,國後的病……國後的病已經是無藥可救。”
此話一出,聖尊後和芩姑皆驚,聖尊後的頭痛毛病又犯了,此時此刻只覺得額頭突突地跳,芩姑忙扶住她坐了下來,替她揉着額心。
聖尊後鬱結在懷,問太醫道:“難道就真的沒有法子醫好國後的病了麼?”
太醫低垂了頭,似有惴惴,“這些年,微臣和太醫院的衆太醫們試用了各種藥方,也只能勉強保養國後的鳳體。”
“那麼,你如實告訴哀家,國後還有多久的光景?”
太醫咬了咬牙,終是說道:“多則一年,少則三兩月。”
說完又忙跪在了地上,“微臣無能,請聖尊後降罪!”
秋爽軒中沉沉寂靜,良久無聲,太醫額頭上汗水涔涔,背上的褻衣也已經被汗水黏溼,緩緩而過的光陰,似乎能與用心跳聲去度量。
過了很久,聖尊後才疲憊地拂袖,“你下去吧,此消息不可告知任何人,更不可對國主如實相告。”
“是……”太醫汗水涔涔地退下,猶然心驚。
太醫退下之後,芩姑才問道,“尊後,如今可如何是好?”
聖尊後連連捶胸哀嘆。
芩姑道:“國後才色俱佳,終究只是福分淺薄……難道就沒有解救的法子了麼?”
聖尊後目光落在了遙遠的殿角檐廊之外,沉緩道:“國後乃國母,中宮抱恙,乃預徵是我朝氣數衰微,需一位玲瓏溫潤的女子,常伴在君側,怡情解性,哀家才放心吶!”
芩姑略一思索,“不如選美,多選些人品相貌周正的女子充盈後宮,也好衝一沖喜?”
聖尊後轉動着手中的佛珠瑩潤而充滿光澤,搖了搖頭,“哀家也曾爲煜兒選了不少美人,如今那些美人不過是空擺在宮中的花瓶罷了,再增添些宮女美姬也是於事無補。”
芩姑的眉頭蹙得愈深,突地想起一人來,霎時喜不自禁,“奴婢倒是想起了一人。”
“你想說的可是國後的妹妹?”聖尊後展開了笑靨。
芩姑大喜:“聖尊後也想到了她?聖尊後可還記得那年,那小娘子隨她姐姐入宮,機靈活潑,小小年紀就棋藝精湛,大敗北周的國手。”
聖尊後爽朗笑了,是撥雲見日的驚喜,亦然是昏鏡重磨的明澈,她撫掌一笑,“記得,怎會不記得?當年見到這個小女娃娃時候,哀家心中還感嘆道,世上怎會還有着如璧似玉的一對姐妹花。那小小稚女天資聰穎,又健康活潑,哀家一見之下便覺得可親可愛,竟比她姐姐更勝一籌。”
芩姑道:“聽說那小娘子前不久還入宮了,只是在宮中的時間很短,尊後還來不及看到她,就又回府了。”
聖尊後點頭道:“算一算,那小女孩養在深閨之中,如今也剛好到了亭亭長成的年紀,也不知道她近況如何?可是嫁人了沒有?”
“奴婢不久前聽說鄭王已經向周府求了親,也不知現在情況如何了。”
聖尊後唬了一跳,“有這等事?芩姑,你快快找到小娘子,將她請了宮來!”
芩姑也不敢懈怠,忙着出宮去尋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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