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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雷霆盛怒

作者:未知
回到韩府,已是夕阳西下之时。 听差看见汽车回来,忙上前拉了车门,急道:“大少奶奶,您可回来了。快去救救大少爷吧,老爷說要打死他呢!” 沈初云心裡不可免俗地先是一喜。他对她无情,她又怎么可能会为他心疼呢? 遂也不言语,径直回屋,想着先换身干净衣裳再去也无妨。 张妈听见高跟鞋的声音渐近,从屋裡探出半截身子看时,就大声叫了起来:“呦,大少奶奶還不知道大少爷的事儿嗎,怎么這时候還往家裡来?” “什么事儿都先等我换過衣服再說吧。”沈初云脚步不曾慢下過半拍,径直就往卧室去了。 张妈還欲再劝,却听见门被关得砰砰作响,知道是沒得商量就罢了。撇了嘴暗想,果然韩太太的话不错,女人真是不该太有主意,否则连良心都会丢掉的。 過了约有一刻钟,沈初云衣服也换了,脸也洗了,香胰子搓了满手的泡沫。实在熬不過了,才宽慰自己,就去瞧瞧韩仲秋倒霉成什么样了吧。 想罢,出来问张妈,韩仲秋此刻在哪。 张妈接口答了之后,只管趴在窗前偷眼看着她拖着步子慢慢慢慢地走,无声地摇头叹气不止。 沈初云才刚至韩延荪书房门口,就听见韩太太大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非要這样大动干戈的。仲秋也是在衙门裡有差使的,打坏了他,明天還怎么见人呢?” 隔了门,沈初云低声叫了父亲母亲。 韩延荪听见媳妇来了,不得不给身为丈夫的韩仲秋留几分颜面,放下手中的鞭子,坐下来沉声允许她入内。 沈初云进屋,先是两道血痕抓牢了她的目光。看来韩延荪下手挺狠,韩仲秋身上的西式衬衫都已经被打裂了。 韩太太抿了一下唇,低头长长吐出一口气。一方面气儿子的不出息叫她灰心,一方面也不满沈初云总是這样晨起就走,日落才归。那個什么妇女促进会,說是工作,也不见挣回来一個子,倒是天天地往外捐助。要不是想着,丈夫的官位需要好的声望来维护,她早就要端出婆婆的架子教训一番了。 韩仲秋是跪着听训的,看见沈初云站着,自然觉得别扭,鼻内轻哼出声。 不等沈初云拿眼斜他,韩延荪先就发了火,大掌拍在沙发前的紫檀木矮桌上,怒问:“你什么态度?還敢哼哼!我来问你,外头那個姓陈的,你究竟预备怎么办?” 沈初云暗自“唔”了一声,原来是东窗事发了。 韩仲秋闭了眼,咬牙道:“我待她是真心的。” 虽然沒有那种爱人变心的撕心裂肺,但是作为妻子這样地不被尊重,還是让沈初云的心头隐隐作痛。 “混账!”韩延荪一声吼,說时又要抄起刚放下的鞭子来打。 韩仲秋還是一味地顶嘴:“父亲在外一直宣扬婚姻自由,可我的婚姻难道是自由的?” 他自以为是无可反驳的话,却不曾想到,自己的父亲可是最擅辞令的外交总长。 “文明的思想日新月异,我当初是有些跟不上思潮,但這绝不是你胡作非为的理由。便是在封建社会,养外室也不是什么君子之举,更何况是如今的年月。除去自由和爱情,人還有责任、担当。這些,你对你的妻子可有啊?” 忽然被点了一道名,沈初云有些局促地低了头,做回避状。 韩仲秋斜眼一白,心道這女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吵架的时候怒气冲天,当着上人的面又楚楚可怜起来了。想罢,幽怨的眼眸朝韩延荪身上一带,无声地叹了一口不平之气。 “你這种眼神,是不是還想說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韩延荪顾忌沈初云就站在韩仲秋身旁,怕鞭子不长眼,失手给沈初云身上挂了彩,倒比把儿子打残废了更有损害。這便丢了鞭子,大手一挥,将一個雨過天青色的细瓷茶杯照着地上就是一摔。 “好了,老爷。”韩太太实在看不下去了,从中劝了两句,又赶紧先把韩仲秋的浑话先给驳了,省得他顶撞起来又是自讨苦吃,“你個混小子,快别做這种念头了。你爸爸年轻时不比你们,他是在中式教育下长大的,留洋的时候,孩子都有三個了。况且你又是老大,婚姻問題摆上来的时候,還是父母之命的情况比较多。也就是這一两年裡,自由恋爱成了新潮流。你下面两個弟弟一個妹妹,不就赶上好时候了嘛。至于为什么会有你两位姨娘的遗留問題,那也是你爸爸的担当。梅姨娘给你爸爸生下了两個女儿,难道要她们骨肉分离不成?你翠姨从前是唱戏的,跟了你爸爸许多年,如今嗓子也沒再练過,很难再独立過生活的。她沒有孩子的牵绊,倒也是可以给她一笔钱的。但是既然梅姨娘不走,家裡终归也是不新派。留一個是留,留两個也是留,索性就還是這样過来了。” 如此一說,韩仲秋的婚姻悲剧,被归结为沒生在一個好时候,至于其他也是辩无可辩。他就索性闭了嘴巴,默然地生着闷气。 韩太太偷眼往他后背一瞅,看着那伤口,心裡就跟搅碎了一般。加上气不過沈初云就像木头桩子一样站着,一句好话也不帮着說。就向韩延荪轻声哀求道:“老爷,你有话好好地說,别這样动辄又打又骂的。夫都不为妻纲了,父又怎么为子纲呢?這显然,也不是文明的表现。” 沈初云咯噔一下,忙抬眼去睃韩太太。 這一句夫不为妻纲,不正是在說她嗎? “你好好地教他,我也得跟初云聊聊。”說时,韩太太的眼睛往沈初云身上一溜,又对丈夫做了個心疼的表情。 韩延荪這才想到,儿媳妇一方面也需要安抚的,便点头让她们先出去。 韩太太走时,還不忘将鞭子带走,交给老妈子仔细收着。 沈初云跟在后头,沿着雕花格扇门,转過两個弯,进了一间三围垂有深紫色帷幔的宽敞大屋子,這裡便是韩太太的房间了。 韩太太往沙发上一坐,扭了电灯,又将手一挥,做個让沈初云也坐的意思。 因沒有韩延荪在场,韩太太一开口就很不客气:“你父亲是望子成龙,自然对仲秋严苛些。可是就我看来,你老是這样忙得不见人,哪個男人会喜歡呢?” 沈初云自辩道:“我不過也是和仲秋一样,只在白天出去做事。更何况,我回来的時間,总比仲秋早许多吧。母亲哪日见過我,是天黑了才回来的?便是夜裡出门,那也是一些需要和仲秋成双出入的场合。所以,并不存在母亲所說的問題。” 韩太太一时语塞,避开自己儿子的弱点,又问:“那么,我听說你总是对仲秋很大声地說话,這是真的嗎?” 沈初云默然点头。 “這难道就不成为問題了嗎?”韩太太见她抿了嘴不答,便冷笑道,“你平日所說的,也不過是男女平等。只是平等,而不是說,妻子可以凌驾于丈夫之上吧?要我說呢,传统的想法裡還有许多是好的。就算男女平等了,妻子也不能太盛气凌人了。就算仲秋偶尔有不对的地方,可人非圣贤,這些都是過程。等他的心安定下来了,也就好了。你先不先就把他說得一无是处的,那将来便是他想回家了,你们之间的疙瘩也還是在呀。” 沈初云很想回驳,一无是处的话不是說出来的,是韩仲秋自己做出来的。但碍于韩太太是长辈,又是婆婆的关系,說话总要委婉些,便道:“其实我当初嫁過来之前,我的母亲也是這样教我的,我也一直奉为大道理,那样地照做了。可结果嘛……”說时,挑了唇角一笑,“母亲,您大概還不知道,他外面那個姓陈的,是结婚前就已经在一起的了。” 韩太太這倒难住了,一时沒有半句话可說。 沈初云又是一笑,继续道:“哦不,我糊涂了。母亲应该知道的,我想他们那样的情深,当初不会沒有過争取,就由着父母包办吧。” 事情败露成這样,韩太太也不再一味装傻,叹气道:“說起這個话,的确是我們有些对你不住。” 既然做婆婆的先开口說了歉意的话,沈初云也不能一味翻着旧账去說,当初要是韩家有点责任心,就该讲明白這层原委的话。但她也不可能說什么過去的都過去了。就偏了头,只是不言语。 韩太太的示弱也不過敷衍而已,随即话锋一转,又开始数落沈初云的不是:“其实仲秋這点毛病,男人都有的。那时候仲秋說找了一個女友,我一调查才知道,是胡同裡的女人生养的。這种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的人,我就是再开通也不可能同意的。我原本想着,结了婚和家裡的妻子有了比较,自然也就好了。”讲到這裡又对着沈初云上下打量,眼神很不满似的,“說白了,他外头又哪裡只有那一個在来往呢,不過是同那一個格外地好罢了。那么,你就不想想,她到底是哪裡比你和其他女人格外地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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