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看着龚小诺因为走了這么久的路，而红透的像水蜜桃的脸，李牧星伸手帮她把散乱的头发顺好。“等一下，我去买几個包子。”
他不能抱着她走，又沒有雇上马车，就算是個大汉也累了，更别說她一受伤還饿着肚子的小姑娘。
走到路旁李牧星买了三個素包子回来，加上金子正好一人一個。
“吃吧，這是汤包，裡面有汤汁，慢一点吃，小心烫着自己。”李牧星把给龚小诺冒着热气的薄皮包子小心的用油纸包好，塞到她手裡交待着让她注意烫手，再把另一個给从他怀裡探出头的金子。
這家伙一闻见香味早就把头伸出来张望了。
龚小诺捧着包子，看着李牧星细心的动作犹如照顾孩子一般，心裡觉得怪异。
她以为到了城他们就该分道扬镳的，可看他的举动并沒有要走的意思。
龚小诺抬起眼，眼光细细的一寸寸的看着眼前的人，修长的身材，柔和的面部线條，白皙的皮肤，浓眉凤眼，挺直的鼻梁，厚度合适的粉唇，在阳光下褶褶的反光，以她现代的年龄来看，他应该小以前的自己很多岁吧，他很帅，也很透，让人能一眼望透，如果沒有武功，這种人在她以前呆的那种吃人的社会，根本连存活都是問題，而那时的她甚至也会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吧。
“看什么呢？”李牧星看着手裡握着包子，却眯着眼一直盯着自己脸发愣的龚小诺，手自然挡在她的额头上，为她挡去晃眼的光线“阳光刺眼的很，快吃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关心的话语，温柔的语气让龚小诺心中又是一颤，整個人回過神来，赶紧低下头，惹得啃包子的金子也奇怪的盯着看着龚小诺，一看之下金子瞪大了眼睛，這丫头脸干什么一片绯红。
“你怎么发现我的。”
“下山的时候看见有人准备抛尸，好奇就跟着看了。”他還以为她不会问的。
“你我不過是陌生人，为什么要帮我？”那就一直看下去好了，何必多管闲事？
“应该是你的笑容，還有你念了那首词吧。”李牧星回答的干脆，這個問題他想過，总感觉那一笑和她嘴裡的词有太多含义。
她的冷静和眼神，不该出现在她這個年龄的孩童身上。
所以龚小诺一问，他就老实回答。
“那你是要一直跟着我嗎？”就因为一個笑容和一句古人的词？
“恩，想一直跟着你。”
“为什么？”不過是一面之缘而已。
“觉得你需要人照顾。”
“跟着我，就要听我的话。”龚小诺开始刁难。
“哦，好。”他沒有什么意见，他想照顾她，至少在她恢复记忆或者回家以前。
“得帮我洗衣做饭，收拾家务。”龚小诺得寸进尺的刁难。
“我不是很拿手，你愿意我沒什么問題。”在山上也都是他在做，不過李牧灵一直嫌弃饭沒有好吃過一顿，衣服沒洗干净過一次。听着两個人的对话，金子在李牧星的怀裡惊的连手裡的包子都掉在了地上。
這……這两個人的角色是不是搞错了，到底谁是男的，谁是女的。最讨厌别人指手画脚的李牧星居然這么简单就被人收服了，如果這件事被李牧灵知道，他会气到吐血身亡的。龚小诺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坚强的，坚强的不需要谁来照顾，也沒有人对她說過照顾两個字。作为警察她有任务要完成，作为势力最大黑帮的女人，她有很多手下，也有很多金钱。
她衣食无忧，有权有势，她欺压沒权沒势的人，和同样有背景的人虚与委蛇，以利益为基准，从不同情任何人。
教官說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暗桩最不需要的东西是情感，亲情友情同情心是最多余的东西，只有把它们都抛弃了暗桩才为合格的暗桩，她很听教官的话，因为教官给了她饭吃，给了她人生的信念，所以她杀了１３１４，那一次后她被教官第一次称赞。
她成为教官嘴裡合格的暗桩，她丢掉了教官所說的多余的东西。
說实话，在林子裡的她不過是想利用這個武功看上去不错的人，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這是個怎么样的社会，而正好這個人撞进来自己的视线，她的第一反应是他是個很好利用的人，无论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接近自己，但多年的卧底生涯，让她对身边的人都能在第一時間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她可以的肯定的一点是，他对自己无害。所以她用小孩的姿态去亲近這個男人。
“好吧，那我們就先去当铺。”她得先把周身上下這些金光闪闪的东西处理掉。不然哪有那么多的钱够生活，身边這個深山裡出来的人也基本上能称得上两袖清风了。
走进一家叫钱多宝的当铺，李牧星陪龚小诺进来当铺，心裡总是不太放心她的伤，所以留下金子陪着她，自己去了药铺抓。
龚小诺抱着金子站在高高的柜台前面柔声說道
“掌柜的，有东西要当。”
柜台上坐着一名和传說中长的一模一样，一脸写着我是当铺老板的掌柜，见来人一衣着华丽，气质应属上层，手裡還抱着他从沒有见過的动物，自是不敢怠慢，忙站起来，语气谦和的点头道，“不知……小姐想要当了，還是要赎？”
“掌柜的，是要当，不過东西都戴在我身上，不知你有内房沒有，劳烦带我去把东西取下来。”
“有有有，小姐，您稍等，让我唤丫鬟好带你去。”說罢唤来一名清秀丫头，让丫头领着龚小诺进内堂。
“对了，掌柜的，你這衣服可当得。”准备进内房的龚小诺想到自己穿成這样实在惹眼，還是平常打扮比较好。
“当得，当得，而且小店有成衣，不知小姐要选上几套嗎？”掌柜甚是了解顾客的心态，热情建议。
“你這掌柜可真是会做生意，什么都被你想周全了。”龚小诺笑了一笑，接着到“你就看着我的大小给选上两套干净的吧，颜色素点。”天气暖和着，還不需要大肆采购衣物，简单就好了。
“好的，那小姐您稍等，我去给你取来，等一下让丫头给您送去。”
龚小诺沒再多言，一笑算是允了掌柜的话，又给金子要了杯茶，把它放茶桌上才径直跟丫头去了内房。
用来一刻钟的時間，把身上的值钱玩意儿都取了下来，换好衣服，用掌柜拿来的新束带重新扎了下头发，待自己觉得妥当了，這才拿着一堆东西从内房出来。
见龚小诺出来的掌柜立刻笑脸迎上前，嘴裡還直夸龚小诺“小姐的气质真是不凡，這粗布衣服被小姐穿的硬是不一般，看小姐的气度，绝非普通人家。”
“掌柜的美言了，一看掌柜就是生意人的行家，這当行有掌柜的在，必定是能做得红火。”谁都爱听好话，生意人也不例外，龚小诺打趣的回来句奉承话给掌柜，糖衣炮弹对她沒用的。
“是是是，承小姐吉言。”掌柜把龚小诺的话听到明确，看来這小姑娘岁数不大，却是能說会道，心思细密着了。
“這东西我都取了下来，你過過目，看着东西能值多少银两。”說着把手裡的一堆东西都堆在桌子上，戴在身上還沒觉着重，這一都拿到手裡，還有些分量。
掌柜小心拿起镯子，一看脸上立有喜色。虽然是一闪而逝，也让龚小诺抓了個正着。
掌柜放下手中镯子后，又看了看其他物件，脸上挂起了职业的笑容，“小姐這东西都還不错，衣服的布料也還過得去，就是内裡有些损坏，不知小姐想把這东西当的多少银两。”掌柜把话丢给龚小诺，想看看她到底识货不识货。
“這些东西都是祖上的物件，虽然說是金的，但有了年代，做工掌柜的也是能看出一二，如果让我說价，怕是這东西在小女子心中的份量，就成了天价，叫出来太過离谱還让人笑话了，要不這样，钱我确实也有急用，這东西我就算成死当了，所以价钱方面，還望掌柜的给开的合适。”龚小诺又把掌柜的话给驳了回去，不紧不慢的說完坐在椅子上喝着掌柜叫人沏的好茶。
当铺她开的多了，二十一世纪的高利贷不是白收的，什么不法行业她都参着一手，生意人的說辞，她比谁都会。
“這……”掌柜被驳了，心思是千回百转，犹豫了一会，一脸忍痛的說道，“看小姐也是诚心要当，既然小姐也說了是死当，那老朽就给小姐個实惠，這东西当五千小姐看是如何。”
龚小诺微笑不变，放下茶杯，右手捻起那块托底玉腰牌。
“金子是個好东西……就算它做工再怎么精细，也是有個限度，按說……掌柜這五千也算是开的很高了，可是人說黄金有价玉无价，若是按掌柜开的五千，那這腰牌小女子就断不能当给掌柜了。”
龚小诺按照现代的兑换算法大概把這些东西估了价，她收過黄金白银收過瓷器玉石也收過房产地皮還收過墨宝家传物件，這其中的汇率她明白的很。
她這话說的云清风淡，掌柜却听到心惊肉跳，以为是肥羊却遇见行家了。
掌柜立即陪笑“看来小姐也是同好之人，這估玉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会的。”相玉得有人教，有天分，前前后后少說也是二十来年的功底，一個十来岁的孩子，光听這小姑娘說话再看她的仪态更别說這估玉的本事，此人是個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
“既然小姐早有算盘又何必戏耍小的，贻笑大方了。”掌柜的心裡是惜才，嘴裡的话却說的有些脾气。
“掌柜的年纪比我大，是我的长辈，怎么会有這种想法，若是我哪有得罪掌柜的地方，還望掌柜见谅，我們這第一次当东西就进了掌柜的铺子，必定是有莫大的缘分，就冲這缘分，小女子也不敢再多拿架子了，既然掌柜想听听我的出价，那我也就不再推辞了，這东西全算死当，掌柜的给個四万，也算我能交着掌柜這個朋友了，不知掌柜的你看。”
掌柜的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這眼裡闪着狡黠的丫头，她倒是敢要的很，一句话就翻了八番，可這话她又算說的合情合理，收放得当，那玉的价值也值得，所以掌柜虽是惊诧心裡也沒有旁支芥蒂。
“你這丫头，嘴裡是說着软话，要钱可是下着狠手，四万两，你就料定老儿我能拿出這么多钱。”掌柜有了惜才的心，說话也随和起来，沒有商人的嘴脸，对龚小诺倒像对自己家小孩了。
“我也是看到掌柜的能在自家当铺摆上四尊上好的玉佛，那银两肯定是不会少的。”她也是在门口见到柜台内的四尊佛才选中這当铺的。
掌柜眼神一飘看到自己摆出来的玉佛，心裡想着原来是這裡露了底，随即脸上有了笑意。
“到底是什么人家养出你這种丫头的，眼光毒的很。”這水力县有這号人物，怎么他今天以前从来不知道的。
柜台裡的那四佛是好东西，不過這几年来除了他们家当家和当家手下他们几個老东西，就再沒人能看出其中的端倪了，這丫头一眼就看出来了？看這样子可是比当家的都還厉害了。
“四万两就四万两吧，看你這要出远门的样子，给你取银票比较方便，带那么多银两不被人抢也重死了，等着我去给你拿钱。”身份突然转换成长辈的掌柜，主动为龚小诺想的面面俱到。
“好的，那就谢谢掌柜的了。”龚小诺有理的答谢。
“别掌柜掌柜的叫，我姓王，叫声王伯吧，给你换成天朝都通用的银票，只要有钱多宝的地都能换成现银。”
“還劳烦王伯给换点碎银铜板的，路上好用。”
“知道了。”取了银票出来的王伯把四贯铜板一些碎银和银票放到一個小包袱裡装好交给龚小诺。
“王伯，我叫龚小诺，今天王伯愿意跟小诺做這买卖就是拿小诺当朋友了，既然是朋友了，那小诺就把身上這衣服当见面礼收了，王伯今天做成了這么大笔买卖，相信這区区几百文的铜板，也定不会舍不得了。”
“你這丫头，我看你进门就打我衣服的主意了吧，我還是第一次听說，有见面礼這一說，這四万两都给你，几百文的铜板子，你都還在王伯這抠，来，把這套衣服也带上。”王伯当然明白龚小诺话中的意思，這丫头话沒错，单那块玉佩就是個大宝贝，那块玉佩绝对不只四万两，他是捡了天大的便宜，被人讹两件衣服也不为過，开始沒想到的是丫头虽然要的狠却也不算狮子大开口，手下留了点情。
后来一思索才知道，這丫头是明明白白的要把這人情送给他，让自己明白自己欠了她份情呀。
她简直就是個人精，要是把這丫头带给当家的好好栽培，這天朝的商界估计又有枚奇葩了，一枚比当家還厉害的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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