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歇斯底里
“不是的，要不是我和麥克要來，也不會……”伊亞急忙道。
張燁卻搖搖頭，打斷她的話：“是我帶你們出來的，我得負責。”
說着，張燁朝那些癱坐在地上的人們露出苦笑：“抱歉啊，最後可能還是救不了你們，但我會盡全力的……”
他臉上露出愧疚，伴隨着惱意，雙拳緊攥。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大人，此話差矣。”一個如古人一般，卻渾身破爛，血漬遍體的人微微一笑，“您能殺滅這羣邪修，已經是爲我等報了仇，我心痛快，已經是心懷感激。”
他站起來，朝張燁鞠了一躬。
這人一副東方人面孔，看樣子是個東方修士。
“沒錯！”一個大鬍子矮人點點頭，可以看出他原本精壯無比，但現在面黃肌瘦，肩膀處還有兩個巨大的貫穿傷口，鬍子都被血污黏在一起，看不出曾經的豪邁。
“大人，您能殺了這羣畜生，俺們便已經非常感激了，您就是俺提姆的恩人！”說着大鬍子，直接跪下，朝張燁連磕幾個響頭。
“人類強者……”幾個滿臉傷疤，渾身傷痕的精靈朝張燁單膝下跪，手握成拳放至胸前，面露敬意：“感謝您除去這些邪惡法師爲我們報仇，請允許我們爲您獻上最誠摯的祝福……”
“後生可畏啊，這麼年輕就如此強大，團長他看到了會很欣慰吧……”一個斷臂中年人看着張燁，露出慈祥的笑容：“大人，您走吧，我們本該死在這裏，如今這些畜生給我們陪葬，已經是莫大的恩惠。”
“是啊大人，您快走吧……”
“我們死不足惜，您沒必要爲了我們留下來。”
“大人，您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面前有活人數百，來自各個地方，甚至各個種族，他們身上都帶着嚴重的傷勢，每一個的骨瘦如柴，哪怕治癒術也沒能讓他們恢復過來，但在此刻，他們都齊齊下跪，面露感激。
“你們……”張燁趕緊用魔力將他們托起。
這些人原本都是瀕死之人，被張燁從死神手裏拉了回來，雖然他們知道今天必死無疑，臉上卻沒有絲毫恐懼，他們面對張燁，表達自己最衷心的感激。
此時的他們已經不怕死了，眼中的希望，是希望張燁能活下去，
而越是如此，張燁就覺得自己越不能拋下他們。
外面，紅色雷電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紅色光刃。
光刃不斷斬擊在光棱護盾上，光棱護盾的光芒已經開始變得黯淡。
他此時的狀態和龍之力的儲備，就算動用全部魔力用來防禦頂多也就多撐個五分鐘。
他必須儘快想出辦法。
黑魔殺陣的護罩其實可以打破，但打破後又會自動修復，張燁想要帶人一起逃的話必須趕在護罩恢復前將所有人送出去。
只能這樣了！
張燁深吸一口氣，朝所有人說道：“我會將你們都送出去，伊亞，你千萬拿好光棱珠。”
“恩人，你其實不必……”那東方修士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張燁擺手打斷。
“活着，不好嗎？”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活着，不好嗎？
當然好！
這裏的人經歷了那非人的折磨，活着對他們來說已經是一種奢望，承受那痛苦的時候他們恨不得立刻死去，但他們又比誰都想活着。
只是，他們更不希望張燁爲了他們陷入危險。
有活下去的希望，誰都不願意放棄。
“我會帶你們上去，當我打破屏障的時候你們立刻往外衝，能走幾個走幾個。”張燁說道：“這是最後的辦法。”
“能救一個是一個吧……”
衆人看着張燁，最後重重點頭。
“救命之恩無以回報，如果能活下來，我歐陽鑫這條命就是您的！”那東方人抱着拳喝道。
“俺也一樣！”大鬍子矮人也跟着道。
衆人一陣騷動，張燁擺擺手。
“能活着再說。”張燁伸出手，所有人身上都亮起金光，浮空而起。
“伊亞，拿好了！”張燁大聲道。
“嗯！”伊亞兩隻小手緊緊的抱着光棱珠，她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拖後腿！
所有人緩緩飛起，光棱護罩也跟着騰空而起。
不過這樣一來，光棱護罩承受的攻擊就越密集了，原本只是半球面受到攻擊，現在幾乎是全方位受到攻擊，能夠堅持的時間更短了。
張燁立刻加速，帶着所有人來到護罩頂部，那裏是張燁衝入地下的洞口。
護罩中不斷竄出紅色雷蛇攻擊護盾。
張燁大喝一聲，身體再次龍化。
【負荷】！
【超負荷】！！
“喝啊！”將大量魔力匯聚在手掌中，一個幾乎凝聚成實質的金色龍爪出現，帶着狂暴的威勢拍向護罩。
“咔滋滋……”如破布撕裂的聲音夾雜着電流聲，護罩出現一道裂痕。
隨後裂痕迅速恢復。
張燁立刻連續數爪拍出，護罩的裂痕被不斷撕裂，但恢復的速度也無比飛快。
一連拍出數百爪，終於將護罩撕開了一個可供人通過的裂縫，張燁雙爪撐住裂縫，大吼道：“快！”
所有人立刻反應過來，瘋狂往外擠着。
這是活命的機會啊！
但這裏足足數百人，裂口只有一人半寬，張燁還必須撐着裂口，一擁而上便堵住了。
張燁氣急，吼道：“一個個走，不然都得死！”
在求生的慾望前充斥着每一個人的內心。
他們迅速排好隊，一個個迅速往外鑽。
“伊亞，光棱珠給我，你快出去！”張燁說道。
“燁哥，那你呢？”伊亞急道。
“我馬上……”話音未落，底下空間內突然發出一聲恐怖的嘶吼。
嘶吼？
不，那是咆哮！
雷龍在咆哮！
也許是察覺到了張燁等人要逃，整個黑魔殺陣開始暴動起來，紅色光刃與雷電交融，凝聚成一條數百米長的雷龍，朝張燁等人撲來。
“轟！！！”
雷龍撞擊在光棱護盾上，整個光棱護盾開始明暗不定。
光棱護盾快撐不住了！
雙臂傳來的壓力暴增，連這殺陣護盾的恢復速度也加快了。
雷龍又一次凝聚起來。
張燁確定，光棱護盾已經扛不住第二下了。
而此時還有至少一半人沒出去。
怎麼辦？
看着伊亞那驚恐的目光，看着所有人絕望的表情，張燁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聲音。
不要……再有人死去了……
如遠古的呢喃，一瞬間的怔神，張燁猛地發出歇斯底里的嘶吼。
“啊啊啊！”張燁額頭青筋暴起，全力一撕。
裂縫瞬間被撕開一個巨大缺口。
下一刻，張燁手臂一甩，將所有人往外推。
就在這時，雷龍的轟擊又一次降臨。
光棱護盾，轟然碎裂。
張燁牙眥欲裂。
伊亞還沒出去！
“吼啊啊！”張燁背後龍翼猛地暴漲一截，金光閃爍，如護盾般擋在了所有人的身後，席捲而來的紅色雷電劈打在他背上，瞬間金鱗翻飛，血肉模糊。
紅色雷電又一次瞬間凝聚，形成一個巨大的紅色旋渦，恐怖的吸力降臨，張燁差點被往後扯去。
一條雷電如鞭子般甩來，那吸力將張燁定在原處動彈不得，無處閃避。
此時的張燁，已經完全暴露在了雷電風暴中，沒有六翼守護，沒有光棱護盾，只能運起全身魔力抵抗，爲還未出去的人爭取最後一點時間。
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不知道，只是他心中忽然有個聲音要他這麼做。
“啊！”忽然，伊亞發出一聲尖叫，身體倒飛出去，張燁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
那條電鞭即將到來，伊亞可無法承受這樣的攻擊。
“滾開！！！”張燁怒喝一聲，身上再次爆發出恐怖的力量，背後雙翼一拍，電鞭瞬間被彈開。
但正是因爲這個動作，張燁失去了重心，完全被吸力包裹，向風暴旋渦飛去。
“燁哥！”伊亞尖叫。
張燁咬着牙，朝伊亞露出勉強的笑容。
“抱歉啦……”話音剛落，張燁往伊亞身上套了個防禦魔法，然後一腳蹬在她背後。
伊亞如炮彈般飛出，在最後一刻衝出了那殺陣護盾的裂縫。
“燁哥！！！”
裂縫恢復……
龍化解除……
負荷已過……
感受着身體上的虛弱和魔力耗盡的無力感，聽着耳邊呼嘯的電流和風暴，張燁苦笑一聲。
自己什麼時候這麼偉大了？
爲了救人搭上自己性命，真的是自己會做的嗎？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聖母？
可笑，聖母剛剛殺了很多人呢……
張燁閉上眼睛。
或許這次真的藥丸了吧？
可能自己其實不是主角呢？
不過能來到這個地方已經很不錯了。
能擁有常人一輩子無法企及的力量，更是泡了一條龍，可以說很刺激了……
沒白活吧。
不過……有點對不起紅蓮啊，答應她的事還沒完成呢……
我死了，或許紅蓮會很傷心吧……
瑪德……
張燁靜靜地等待着死亡降臨，這一次，他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
風暴，停了，咆哮，消失，一瞬間，寂靜無聲。
誒？
咋沒聲兒了？
難道我已經死了嗎？
張燁睜開眼睛。
“這是……”
面前的一切還是依舊，風暴還在，雷電還在，甚至可以看到護盾外伊亞絕望的表情。
可是一切好像都……靜止了？
入眼，紅的，黑的，紫的，所有顏色全部消失，只剩下黑白兩色，如黑白濾鏡一般，周圍靜的可怕，雷電，旋風，光刃，全部停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彷彿除了自己以外，一切都靜止了。
“你還是……老樣子啊……”忽然，一道縹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那麼陌生，那麼……熟悉？
張燁立刻回頭望去。
“你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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