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穿成恶毒白月光的一滴泪
论穿越,我才是最离谱的那個。
别人都是穿成男主的白月光,哪怕白月光不行,也得是個朱砂痣。
我倒好,刚一打算穿越,白月光就挂了,還挂得魂飞魄散元神俱灭,我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她去。可怜我悠悠荡荡转悠了一圈,最后不得不穿进了白月光留下的眼泪裡。
我是穿越系统精挑万选选出来的人才,沒想到穿成了個「水货」。眼泪嘛,可不就是水。
大概這個垃圾穿越系统就是個水货吧。
我抗议:「你们是让我穿成白月光和男主谈恋爱的,为什么老娘一上来這傻帽宿主白月光就挂了?」
系统电子提示音在我脑海裡哔哔响
「……」
「我不管,我不穿了。你们重新给我选定一個穿越世界。」
系统
我:「……」
系统
我才刚到這颗眼泪裡,很不适应這种浑身占满水的感觉,龇牙咧嘴地问:「那如果完不成呢?」
系统无情提示
阿西吧,還挺吓人。
我无语:「退下吧。」
系统「嗖」下溜沒影了。
我几乎沒有重量的身体随着眼泪正在跌落。此时恰逢白月光刚离去,我眼前弥漫着她留下的一股黑烟。
越過黑烟,我看到了我来的世界。
云雾缭绕,天下着小雨,一众神仙广袖翩翩好不帅气。我是从诛仙台上方跌落的,快要跌到地上的时候,一個人伸手接住了我。
他指尖冰凉,指腹泛红,不知是因为冷還是别的,微颤不停。
我好奇地抬眼,看到了他的脸。
好帅的一张脸,就是在现实世界裡,男明星也沒這么会长。我咋舌:「還不错。」
這就是男主纪淩吧?——
正文——
我選擇穿越的日子,在月华岛大弟子叛变后第四十九天。
除去在系统中见過纪淩,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真人。神仙嘛,长得又俊又帅,不足为奇。
我来的這天刚好是诛仙日,诛的是我的宿主——月华岛纪淩门下大弟子施茵。
施茵因与魔主勾结,触犯天條,被天尊打入苍穹狱,就此還不罢休,待折磨七七四十九日后放出,天尊勒令岛主纪淩剔去施茵仙骨,并要在诛仙台上挫其骨扬其灰,以此警示诸仙。
诛仙這日,正值谷雨,天淅淅沥沥在下小雨。
在苍穹狱裡苦捱了快五十天的施茵别說仙气,连個人形都沒有了,枯瘦如鬼魅,被纪淩用诛仙绳束缚在了诛仙台上。
月华岛上全是来观看這场热闹的神仙,对勾结外敌的施茵恨得牙痒痒,纷纷叫嚣着让纪淩早点动手。
在众神仙的喧闹中,施茵仿若聋了般,只睁眼看纪淩:「岛主,你舍得嗎?茵儿可是月华岛大弟子,是你最心爱的徒弟。」
施茵把「心爱」二字咬得极重,在众神面前明目张胆地暗示她与纪淩的关系。
雨小,但是风大,吹得纪淩的衣袖飞扬。纪淩朱唇微启,不答反问:「为何与他勾结?」
「勾结?岛主应该问问我为何会与你纠缠。」施茵抬起头,「岛主,比起你,魔主他才是我心裡最初的那個人。在我来月华岛之前便与他定了终身。与你纠缠都是逢场作戏,在月华岛三百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厌倦這样的生活,也无时无刻不在厌倦你。」
施茵說完了,嗤笑一声,红彤彤的一双眼看着纪淩。
纪淩良久沉默,无意识地攥紧了手裡的剔魂刀。
「你不曾真心待過我。」他再度出声时嗓音已哑,雨水滴落脸上,一时看不清眼角的水珠子是泪還是雨。
施茵笑得惨然:「从不曾。」
她笑够了,幽幽道:「阿淩,你說如果我现在告诉诸神你早对自己的大弟子动了凡心,天尊会不会将你与我一并挫骨扬灰?」
纪淩在施茵的逼问裡,眼裡的柔光点点散尽。
「不会,天尊不会信你胡言乱语。」
「是嗎?」施茵咬牙,双眸裡满是神仙从来不会有的恶念与欲望,「不能与我一起挫骨扬灰,那与我一起魂飞魄散呢?」
纪淩凛然:「你要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缘故,施茵眼角有泪。她手指轻动,指尖拈一团青烟一样的雾气:「神仙魂魄金贵,阿淩曾经待茵儿万般好,早把心间的這缕情魄许给茵儿了。茵儿万劫不复,阿淩也休想再安稳度日。」
她咬牙:「我要你从此以后日日念着我。你要做清心寡欲的神仙,我偏要做你的执念。」
她說完后一掌落在自己身上,将那缕青烟融进体内。
纪淩嘶吼,伸手想挽回的时候却慢了一步。施茵自己撞上了剔魂刀,瞬间形神俱灭,袅袅间,化作了一股淡黑色的烟。
我来得不巧,前面二人的对话一句也沒赶上,到诛仙台的时候憨批白月光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這些话還是后来月华池裡的小虾米告诉我的。
淡黑色的烟雾在诛仙台上方盘旋,而后慢慢弥散。施茵的元神就此消失。众神拍手叫好,一场大戏结束,各個满足地离去。
纪淩跪倒在诛仙台下,手指摸空,指尖轻颤许久未收回。
我本在黑雾裡,黑雾一消失,我不受控地跌落。
跳伞都沒這么刺激的,我感觉自己全然不受控。
「卧槽卧槽卧槽。」我内心惊呼三声,在误以为要跌在地上摔成八瓣的时候,有人接住了我。
纪淩如有察觉一样抬头,抬着的手指前伸,而我在他的指尖。
我沿着他修长的手指滑落,在手掌裡滚了個来回,最后安静停留在掌心中。
纪淩轻轻握住我,起身。
我好歹也是白月光的一滴泪,我以为纪淩会把我放在一個高贵的地方供起来,沒想到他把我丢进了月华池。
我形神尚不成熟,无法幻化成人形,扭着水珠子身体表示抗议的时候,纪淩看都沒看我一眼。
在月华池裡,我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纪淩压根儿不知道我是施茵的一颗泪。
月华池虽然看似是個水池子,但是实则连着岛外大海,而且地理位置好,就在纪淩起居的院落裡。每天早上纪淩会按时来给池子裡的小鱼小虾投喂,喂完后会在池边静坐一会儿。
如此過了数月,我终于忍不住,问池裡的一只乌龟:「岛主坐這儿干嘛?」
「从前茵师姐每日清晨会在池边晨练,岛主日日陪同,沒有哪天是落下的。」
「還挺痴情。」
乌龟紧张兮兮的:「嘘——」
「怕什么?岛主又听不到咱俩說话。」
老龟压低声:「那可不一定。岛主知晓万物语言,无所不能。」
我扭自己的小水包身躯,不屑道:「他這么厉害,那怎么被人勾去了情魄?」
「谁告诉你的?」
「池那头的小鲤鱼。」
对于他情魄被施茵带走這事儿,我十分不满。他的情魄被施茵带走,就意味着他的心也被施茵带走了。
要我和一個对前女友有执念的男人相爱,也太难了吧?
估计纪淩是我在穿越路上遇到的最难的命题。
我叫嚣完了,换了個舒服的姿势躺倒在我的假山上。清晨太阳很暖,越過水面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舒服惨了。
我刚眯眼,准备打盹儿的时候,瞥眼看到水面之上男人的眸光。
他越過清凌凌的水面看我,眼裡一点儿情绪都沒有。
老乌龟把脑袋缩回壳裡,恨不得从腹部出声:「小姑娘,岛主生你气了。」
纪淩這個模样跟我之前穿越的霸总系统裡的霸总一样,一副眉目一冷隔壁王氏就要破产的架势。
咦,老娘吃過這套了,不管用。
我气定神闲地闭眼,不鸟他。
眯了好一阵,一点儿动静都沒有。我沉不住气睁眼,发现水面之上日光更盛,原本坐在池边的人却早沒了踪影。
我难免失落,一天的好心情突然就沒了。
要說這人倒霉,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心情本来就不大好,下午的时候隔壁鲤鱼還上门找我闲事儿。
月华池裡开了一池子荷花,好不漂亮。在最靠近月华殿的那头,池底還有個假山。
我早在春天就打量好這儿是個好地方,风小阳光多,還挨着纪淩的主殿,简直是块宝地。于是我早早占据此处,划为了自己的地盘。
沒想到小鲤鱼不干了,立夏后带着乌压压的一群虾米上门,要抢占此处。
她的理由很简单:「這地方之前是我的,现在還是我的。」
论当无赖我是有经验的。在我面前当大爷,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么!我攀在荷花叶子上滚来滚去:「這假山跟你姓?」
「你沒来之前,我就一直在這儿。」
「那现在不是我来了嘛!」
小鲤鱼跳脚:「你懂不懂先来后到??」
「今年是我先来的。我是先来,你是后到。」
「你!!」小鲤鱼急了,「你占着這儿干嘛?难道你也是贪图這儿离月华殿近,也是动了私心,心悦岛主,想在這儿勾引岛主??」
「也?」
小鲤鱼自知說错了话,捂嘴。
至于這么遮遮掩掩么?在月华岛上恨不得所有雌性活物都喜歡纪淩,人尽皆知的事儿。保不齐還有雄性生物也喜歡他呢,只是沒這么招摇而已。
我在荷叶低下滚得撒欢儿:「你說对了,我可太心悦岛主了。」
「啊?」显然小鲤鱼被我的大胆直言吓到了。喜歡纪淩是一回事,可是规矩又是另一回事,谁也不敢承认喜歡纪淩。
「岛主他老人家风度翩翩仪态万千,有什么理由不喜歡?我好爱他哦,日夜都想离他近一点,能让他多看我两眼……」
老乌龟闻声「咳」了一声,给了我個眼神。
我抱着荷花茎荡漾:「他简直就是我梦中都想嫁的人。我不光要嫁给他,我還要……」
花茎突然晃不动了,有淡淡的声音从水面上方传来:「還要什么?」
我抬头,看到纪淩用手指轻摁住了荷叶,不愠不怒地瞧着我。
周围的小虾米看到他后一哄而散,别說小鲤鱼,连老乌龟都跟兔子一样溜沒影了。
我抱着花茎,浪不动了,蔫着:「沒什么。」
「不說的话,那你就一直在池底待着吧。」
「我說。」
我搓搓自己虚无的手掌心:「還要与你相爱,与你做举案齐眉的夫妻。」
「天界不允许神仙有凡心。」
「可我不是神仙。」我急巴巴的,「我是小妖精。」
不光是我,池底的小鱼小虾都算不上是神仙,只能說是半神半妖。
我以为纪淩要驳斥我两句,沒成想他竟然默认一样:「哦,這样啊。」他伸手,指尖掐上我抱着的花茎。
「干嘛?」
他微微用了仙力,把花茎折断:「出来吧,你在這儿待得够久的了。」
莲花出水,我在花瓣上打滚。
「自己会化人形就别装着了,我无暇陪你玩。」他說完把莲花放在池边台阶上,转身就走。
「哦。」我失落地应了一声,用尽了修行小半年的所有解数,勉勉强强化成人形。
我变成人的模样后扭头看池子。池子如镜面,上面倒影的一张脸十分熟悉——施茵的。
我惊呼:「咦?」
不得不說這施茵大师姐是真好看,随随便便配個发髻,穿個菡萏色的轻衫,都难掩她的秀容。
「卧槽,纪淩见到后得吓死。」
我嘀咕着,正思考后续怎么跟纪淩解释我的长相,转头瞬间却看到他不知何时回了头,正站在檐下定定看着我。
我霎时紧张,捏着荷叶边的衣裙站起来,打磕巴:「岛主……」
纪淩眼波裡有了泪:「你是茵儿?」
我摆手:「不是。」
他匆匆步下台阶,连脚下步子都是微微踉跄的:「怎么会不是呢?」他抬手想捧我的脸,「茵儿?」
我从他面前往后退了半步:「岛主,我是你从诛仙台带回来的一滴……一滴雨,真不是茵师姐。」
這货要是把我当成死去的施茵,或者知晓我是施茵留下的一滴泪,那我更不可能完成任务了。
他抬起的手空端了好一阵子,最后慢慢缩回。
「那你叫什么?」
我卡了一下。我沒名字啊。来的时候系统让我叫施茵,但是现在施茵挂了,我也就沒宿主了。
水货系统在我脑海裡应急提示
這個名字也太随意了,我果断翻白眼。
纪淩在我腹诽的时候再度问我:「叫什么?」
我灵机一动:「我姓白,叫白月光。你就叫我小光吧。」
系统提示
我不理這智障系统,坚持自己就叫白月光。
纪淩执拗:「为什么不叫小月?」
「随你,都行。叫小白也行。」
纪淩眼巴巴的:「小月,你是否愿意来月华殿?」
「去干嘛?」
「泡茶,洒扫,你随便挑。如果你不愿意帮我做這些琐事,你在月华殿闲着也沒事,你只陪着我就好。」
「日日陪着?」
「对,日日陪着。」
「夜夜……要陪嗎?」
纪淩沒料到我会這么问,眉梢微动,吃惊地看着我。看這模样,這家伙一眼青涩,显然涉凡俗之事未深,還是個童子鸡。
翻脸比翻书快的系统发了個大拇指表情包
我小嘚瑟了一下。
纪淩啊纪淩,诛仙台下你那痴情模样,我還以为你是個王者呢。结果三两句话显露本性,你丫就是個青铜。
等着,爸爸我慢慢带你体验俗事之乐。
话說回来,天天陪夜夜陪,這事儿我求之不得。
追男神仙呢,最要紧的就是在他面前晃悠。男人的心,尤其這种男神仙的心是很孤寂的,你在他面前多出现几次,多嘘寒问暖几次,他自然而然就会对你产生好感了。
我点头欣然应下来:「岛主,小光,啊不,小月愿意。」
纪淩目光温柔:「既然进了月华殿,就得叫我师父了。」
行吧,又是這老套的剧情。上上上個穿越武俠的情境,那人就让我叫他师父。只可惜……害,麻绳儿提溜豆腐,提不成。
我内心上演大戏,面上却不改颜色,温婉道:「师父。」
……
纪淩要我日日陪他,果然是日日,连個假期都沒有,比996還惨。
我打小就不爱干家务,所以月华殿的一应杂活我做了三天就耐不住性子了。我发现了更好的活儿,那就是给纪淩研磨。
纪淩闲暇時間喜歡作画,多为风景,可是很多时候他画着画着心思就跑偏了,画纸上隐约出现的是施茵的影子。
很多人說施茵大师姐最温柔娴雅,而我虽然长得神似大师姐,可是性格调皮贪玩,与大师姐完全不一样。
纪淩也观察到了這一点,所以我在月华殿待了小半年,他已经完全確認我不是施茵。
他喜歡叫我小月。
我研磨的时候走神,琢磨怎么勾搭纪淩。這個禁欲的男神仙之所以对大师姐念念不忘,那一定是沒有体验過别的女人的好……
他出声:「小月?」
「啊?」我冷不丁被点名,抬头。
他提着笔,问我:「为何走神?」
机会這不就来了嘛。我当机立断:「我在想师父呀。」
這已经是我第无数次跟纪淩表白了。也就纪淩是個傻白甜神仙,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免疫了。
纪淩闻言愣了一下,目光躲闪回去:「想我?想我什么?」
我不研磨了,托腮:「想师父长得如此俊俏,如果落在凡间,一定是個人人追捧的公子哥。不知道想嫁给师父的人得排几條街呢。」
纪淩轻咳了一声:「小月你要潜心修炼,别想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哦。」我嘟囔,「可是看到师父就控制不住地想。」
我趁热打铁:「我最近醒来想师父,睡着了梦师父,反反复复脑海裡都是师父。」我摸摸自己脑袋,「這儿装得全是师父。」
系统提醒
小样儿,這只是日常开胃小菜,正餐還在后头呢。
果然,纪淩闻言红了脸,原本白皙的脸颊上飞红。可是這种霸总型人设是不会轻易承认自己害羞的,他低着头道:「小月多想些修炼之事。」
我才不理他,轻轻扯他衣袖:「师父,我這就是思凡吧?我很喜歡师父,从诛仙台上第一次看到师父,我就喜歡师父了。修炼是小,能够陪在师父身边是大。」
「小月你還小,很多事情沒有想明白,恰好我救了你,所以你有這样的想法很正常。等你长大就不会這么想了。」
他话刚完,系统响起欢快的提示音
纪淩,你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我的系统哦。看来我這半年裡坚持不懈的表白和撩拨是对的。
我满足地收回我的手,趴在桌案上:「才不会,我长大了就嫁给师父。」
纪淩提笔的手一直虚抬,他许久沒說话。笔尖一滴墨跌落,砸在了宣纸上。纸上画的是施茵,她一袭白衣,与我菡萏色的衣衫全然不同。
纪淩的思绪跟着那滴墨跌落在纸上,而后我听见他轻轻一声叹息。
我扭头,看到他放下了笔墨,心疼地看着那滴落在施茵额心的黑墨。
该死的系统好死不死地提醒
我结舌,恨不得一巴掌拍上画上的施茵。這個女人是真碍事啊,每次数值有点增长的时候,她就会出现,然后不管我废了多大的劲,数值都会跌落成0。
這事儿挺闹心,我提着裙摆起身。纪淩问我:「去哪儿?」
我沒搭理他。
他在我出门的时候叫我全名:「白月光你去哪儿?」
這名字真够出戏的。我站定在门口。
纪淩声音很轻:「抱歉,小月,在這座孤岛上,无人能比拟茵儿。」
我回身:「可是她死了,被天尊赐死,元神都留不得。」我紧盯纪淩,第一次用生冷的语气和他說话,「她为何被赐死,师父忘了?勾结魔主是大罪,永世不可原谅。」
「你闭嘴。」
「這些腌臜事施茵做得,我們說不得?师父勒令全岛大小活物不得提施茵的错事半句,师父以为這样做,人们就会忘了施茵的恶?当日月华岛大火,多少生灵葬在了火海裡。這一切都是拜施茵所赐。师父,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好徒儿。」
不识时务的系统响起警报声
相爱为负,那证明此刻的纪淩是恨我的。
果然,系统提示還沒消失,一股遒劲的力道隔空袭来,我被击落在了门前。
腰腹吃了纪淩一掌,我当即疼得龇牙,爬都爬不起来。
「你有什么资格說茵儿??」
施茵是纪淩的执念,纪淩用命在维护她。可是我必须挑破這個假象,必须得让他知道這份执念是错的,不然他永世不会醒悟。
「师父,你忘了施茵被诛之前的话了。」我字字句句咬得清楚,「你的茵儿說,她心裡最初的那個人始终是魔主。她与你在一起的每一日全部充满了厌倦。」
纪淩彻底红眼,发了疯一样掀翻了桌子。砚台裡我新研的墨汁洒了一地,彻底污了那张画。
我沒想過沒了情魄的他在失控的时候是這般模样,十分骇人。
他直接抽剑刺向我:「别說了。」
剑在我颈前半寸处停留,剑尖颤动,闪动寒光。月华殿外有人听闻打斗想敲门进来,被我呵斥住,停留在了门外。
我忍着巨大的痛苦站起,扑向他。
在他误以为我要与他撕扯扭打的时候,我抱住了他的脖子。他全身很热,双颊滚烫,身体在止不住地颤抖。我抱紧了他,贴着他耳边說:「阿淩,忘了她吧。」
他沒說话,片刻后手中的长剑「咣当」跌在了地上。
「阿淩,不想她了好不好?除了她,你還有更多人陪在身边。比如你的好友谪星先生,比如一向器重你的天尊,再不济,還有我。」我捧着他的脸,看进他红红的眼睛裡,「小月陪着你,日日夜夜都陪着你。」
他胳膊微动,原本全是怒火的眼裡生出些微泪意:「可是我放不下茵儿。」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只有想她的时候這儿才不会疼。」
「是嗎?我看看。」我轻柔地靠過去,想吻上他的心脏。
身体发虚,在我快要靠近他心脏的时候,我步子虚晃,脑中惨白一片。
昏倒下去的瞬间,我听见纪淩在叫我:「小月。」他的声音很慌张,不比当年在诛仙台下好多少。
我沒有力气回应他,只看到脑海中系统提示
我喃喃:「阿淩,我爱你。」
爱你是我這一世的宿命,我心甘情愿深爱你,从无疑虑。如果数值能高达100%,任务达成,我便可以给系统提要求,可以长久留在月华岛上,陪你共度漫长余生。
可惜這些话纪淩听不到了。
纪淩出手很重,我在床榻上卧了好久才痊愈。再次出门的时候,都夏天了。
我其实沒有生纪淩的气,毕竟我理解他。可是他却对我心存愧疚,除了在我睡觉的时候偷偷跑来看我,其他时候不见人影。
月华池的荷花又开了,我趴在池边喂鱼,看小鲤鱼在假山上假寐。
我把鱼食扔给它,看到它凶巴巴地冲我摇尾巴:「别以为你现在得岛主喜歡,我就会把假山让给你。」
「得岛主喜歡?」
「岛主天天对着池子许愿,每一個愿望都是你康复起来。真把我当转运大师了。」
我噗嗤笑起来。要是在现代,纪淩估计会日日转发微博锦鲤。
「岛主還把假山旁的荷花都掐走了,說要在你屋裡做荷花缸,因为你喜歡荷花。」
怪不得呢,我說我屋裡怎么一屋子清香。
「還有呢?」
「你個泪包小妖精,你在套我的话?」小鲤鱼摆尾,它一扭身拍一串水花,游走了。
「還有,我……很想你。」
身后突兀地出现声音,是纪淩的。
我回头,笑了:「师父。」
他站在院裡,孤单单的,身边一個陪着的人也沒有:「小月,你還恨我嗎?」
坏主意又在叫嚣,我点头:「恨。」
纪淩很着急:「那我如何弥补你?」
這天赐的良机啊。怎么弥补,当然是以身相许……呸,当然是诚心对我啊。
我绞着衣角,一点儿也不忸怩:「天热,出了一身汗,我想好好沐浴一番。师父你来帮我吧?」
纪淩又被我的张狂语言给惊到了,半天沒說话。
我噘嘴扭身回屋:「不愿意算了。」
他急切地追上来:「愿意。」
我背对着他偷笑,嘴巴乐得合不拢。
在床榻上的這些时日,纪淩为了我盥洗方便,专门给我准备了玉石屏风放在屋裡。玉石雕花镶银,十分气派。
玉石屏风后是侍奉仙子准备好的浴桶,我脱光衣服泡进去,长长地舒一口气,叹一声:「牛逼。」
泡了得有三五分钟,纪淩還沒過来。我趴在浴桶边上喊他:「师父,你再不来水凉了。」
纪淩在屏风后踟蹰了個来回,最后拗不過我,挪了過来。
看到浴桶裡满是花瓣,看不大清我的身体,他才放心下来。
我招手:「過来。」
他半蹲下来,离我近一点儿:「小月……」
我「哗啦」半爬出水,露個后脊背给他:「搓背。」
我动作幅度有点大,水花溅起来打湿了纪淩的衣袖。他是彻底磕巴了:「欸?」
「搓澡,不知道啊?」
他拿着我做的简易搓澡巾迷糊了半天,犹犹豫豫在我后背上搓了起来。
沒想到有一天一個男神仙能给我搓背,這待遇估计玉皇大帝也沒有。
我舒服得直哼唧,跟纪淩闲聊:「在一個遥远的世界裡啊,有一群可爱的人极度热衷去大澡堂子搓澡。這不仅是净化身体,更是在净化心灵啊。」
纪淩痴痴听着,搓得有气无力的。
「沒吃饭啊?」我扭头看他,「不得劲儿。」
不看不知道,一看把纪淩吓一跳。纪淩估计入眼看到我胸前的「非礼勿视」了,就跟被亮瞎了眼一样「啊」了一声,倏地闭眼。闭眼還不罢休,還要用双手捂住。
這货段位都算不上青铜,是一塑料。
他羞赧的模样实在招人爱,我靠過去,哈热气:「师父,你怎么啦?」
纪淩一副君子做派:「小月,为师我实在不能帮你搓澡了。你想個其他弥补的法子吧。」
我慢慢取下他捂住眼睛的双手,跟他腻歪:「其他法子,好啊。」
论仙力和功夫,我确实打不過纪淩,可是要是论偷袭我在行。年轻人最不需要的就是武德,趁纪淩大意了沒有闪,我果断搞了波偷袭——
我把他拽进了浴桶中。
「师父既然不能帮我搓澡,那就陪我洗澡。」
纪淩反应很快,应激叫了一声,立马转過身面对屏风,背对着我。
我正担心有沒有吓到他的时候,懂事的系统提示
這下我就放心了。纪淩原来是吃這套的啊。
在月华殿的数月時間也不是白待的,我多多少少法力精进不少。
趁纪淩闭眼,我略施小计,在玉石屏风上作图一副。
我从后面环上他的腰,偷偷摸摸替他宽衣:「师父,你看你的屏风,好像不对劲哦。」
纪淩一万個紧张,哪顾得上我在他腰间放肆的手,闻言睁眼。
「白月光!」下一刻,听到他高声叫我的名字。
玉石屏风上,我画了幅栩栩如生的春宫图,活色生香的,就像电视剧裡說的,那二人正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就在他呵斥间,我完全解开了他的衣扣。
扯下他的衣衫,我扭着他转身,钻进他怀裡。他身体照旧很热,比桶裡的水温還高。
我靠着他的胸膛,吻上他心脏位置:「师父,上次你說你這儿疼,小月给你亲亲。」
我乖巧道:「我吻過就不疼了。」
他估计沒想到我突然变成了一副软糯糯的样子,再多呵斥的话戛然,說不出口了。
我抱着他啃,其实也紧张得毫无章法。他白皙的身上被我咬出斑斑点点的红印子,瞧着挺吓人。
他良久不說话,我卖乖一样:「师父,小月惹你生气了?」
几秒后,纪淩虚抬的手拢上我后背。他吐息也是热的:「沒有。」
他问我:「你說的话当真?」
我昂头看他。
他解释:「你說吻過就不疼了。」
我……這是我刚刚撩拨他的一句话,原本是想哄他开心的。他這么一說,反而被当真,我不好作答。
他的话裡全是期待:「是不是?是不是你吻過就不疼了?」
系统恰到好处地提醒
82%,很高了呢。在之前那個霸总世界裡,狂拽酷炫的霸总和我数值匹配到75%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筹备与我的旷世婚礼了。
我嗫嚅,在纪淩清澈的目光裡不适宜地结舌。
他紧紧抱着我,甚至想主动靠上来让我吻:「小月,回答我。」
我咬牙,舌尖都木了,最后一狠心,硬着头皮点头:「是。」
系统提示
扣吧,本姑娘最不怕的就是扣分這种操作。况且,我也顾不上這垃圾系统了。纪淩箍着我不撒手,一副失控的模样。
他的心跳很有力,我在他怀裡寸寸亲吻。
「师父,我們這么做……」
「嘘,别說话。」
他托起我,主动吻我的唇:「什么都别說。」
我懂他。他在违背他自己,违背天规,此刻他像陷进迷途的一只鹿。他自己在迷途裡不想出来,也不想让别人唤他出来。
這只小鹿在他心裡,跳得撒欢儿。
我重新环上他的脖子,窝在颈窝裡。沒有哪一刻比這时候更值得眷恋,我轻咬他的耳朵,喊他名字:「阿淩,我爱你。」
后来氤氲在水裡的故事很温柔,很久,很美好。
依稀间,我记得系统的提示音十分动听
一切似乎是正向发展。一场爱的鼓励后,我生龙活虎,只是万万沒想到纪淩病了。
他一病就是月余,怎么也不见好。我最后沒法子,找了他的好友谪星仙官来。
谪星仙官打量一番躺在病榻上的纪淩,再觑一眼我,一副了然模样。
他趁纪淩睡着叫我出门,紧张兮兮的。
果然,他张口就批评我,只是內容不完全是在斥责我的狐媚手段:「纪淩情魄不全,你怎么可以和他行周公礼?」
我昂首问他:「啥是周公礼?」
他被我问住了。
看他眼神我明白几分。害,吃了沒文化的亏了。不就是爱的鼓励嘛,說得這么酸腐干嘛。
我悄声给谪星說实话:「因为我与师父相爱啊。」念及都快到100%,我补充,「很深很深。」
「可是纪淩少了情魄,你不会不知吧?」
「知道啊。」
「知道你還放肆?」
「???」
「施茵带走了情魄,所以她也就成了纪淩无法摆脱的执念。纪淩魂魄不全,所以有些事再也做不得,比如……」
谪星吞吞吐吐的。
「比如什么?」
「比如爱上施茵以外的别人。」
「可是他明明与我相爱,千真万确。」我反驳。這话是真,因为系统不会骗我。
「他是爱你,可是沒法做到全心全意。你是不是总听到他說心疼?他每爱你多一点儿,自己承受的痛苦就会多一分。」
我腹诽:噢哟,好狗血哦。古早虐恋言情文都不這么写的。
谪星却一口气說到底:「更严重的话,一旦他违逆天命彻底与他人相爱,那很可能心痛致死。」
「…………」
我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画了好半天,叹气:「那咋办?又要棒打鸳鸯啊?這下好了,天尊還沒出手呢,我們自己先把自己玩死了。」
「也有一個办法,那就是你们稍稍相爱一下,不要太過分。」
這什么狗屁办法。稍稍相爱一下,我的系统任务就完不成了。完不成的话,逾期我要被粉碎在系统中的。
到时候纪淩又得面对所爱之人被挫骨扬灰的场景。
「還有别的办法嗎?」
「也有,但是风险大。」
「你能不能有话直說?」我吐槽這個谪星仙官。
谪星高深:「一劳永逸的办法,补全纪淩的情魄。」
「咋补?」
「施茵触犯规矩元神俱灭,但是纪淩的情魄并沒有消散,它只是迷失进了虚妄之地。既然施茵是执念,我們就用施茵留下的旧物做引子,引這缕情魄出来。」
我犯难:「可是這位大师姐造反的时候放了把火,把自己的东西烧了個精光。」
「总有残留下来的。一缕头发,一片衣角,哪怕是断了的半截指甲也行。」
指甲什么的也太恶心了。我再度腹诽。
在心裡吐槽了小半天,我逐步安静下来。因为纪淩生病,月华殿前很寂静。只有月华池裡有鲤鱼翻身打挺的声音,很清脆。
我沒来由地想纪淩在那個夏日摁着荷花叶和我說话的样子。
他說,天界不允许神仙有凡心。
他說着玩儿呢。他自己都不把這個破规矩放眼裡,不是爱上大弟子施茵,就是爱上身边的小杂役小月。
這個花心的狗神仙。
可是我好想为這個花心的狗神仙哭。
我本来是個小泪包,可是還沒为谁真正哭過呢。
我揉揉眼睛,鼻腔酸死了。我问谪星:「施茵的眼泪,行么?」
谪星還未回答,系统噼裡啪啦跳出一行红字
警你妹的告。
谪仙一脸迷惑。
我解释:「施茵在诛仙台上掉下的最后一滴、也是唯一一滴泪。论对执念的理解,沒有哪一件旧物能比得上這滴泪。」
「可以,生前最后一滴泪,做引子成功的可能很大。」谪仙很急切,「泪在哪儿?」
我终究沒忍住哭了。
我想起纪淩在院裡第一次见到我,问我是不是施茵的急切模样。他竟然把预备役女友认成前女友,王八蛋。委屈死我了。
我「吧嗒」落泪,說:「我就是這滴泪。」
系统警报提示:——
尾声——
我穿過数個系统,因为任务是要与男主相爱程度达到100%,所以无一例外故事的结局都是he。
可是我沒想到在纪淩這儿我失手了。
都說爱是相距百步,我往前走九十九步,那人往前走一步。可是我的阿淩他走不了這一步。执念是桎梏,囚住了他的心与双脚。
那這一步也由我来走。
补情魄那天,纪淩大病有了痊愈的征兆。他心情很好,拉着我去月华池边喂鲤鱼。
也就一個夏日,原本苗條的小鲤鱼已经被纪淩喂得圆鼓鼓的,如果能捞上来红烧,一定肥美鲜嫩。
他喂完了鱼,抱着我坐在池边晒太阳。
月华池池水清澈,却看不到池底。水池连着岛外的仙海,阳光穿透不了。
我陪他静坐了很久,待日上中天的时候,回头冲他撒娇:「师父,我想要一朵荷花。」
纪淩看一眼池中,问我:「哪一朵?」
我指着假山旁我曾经攀附過后新长出的那一朵:「那個。」
在纪淩准备去掐下来的时候,我拉住了他:「我自己来。」
我站起来,准备跃进池中的时候,突然委屈:「师父,你从沒有說過爱我。」
系统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不理脑海裡的红字提示,只静静等着纪淩說话。
纪淩笑笑不语,执拗地不肯对我說這三個字。「我爱你」三個字他从前沒对施茵說過,而今也沒对我說過。对神仙来說,這三個字弥足珍贵。纪淩說,他要在大婚那日对我說。
可是我等不到大婚了。
我等了半天也沒有等来,鼻腔酸了很久后释然,俯身吻他的额心:「那我說给你听,阿淩,我爱你。」
我吻了额心還不够,更低一点儿,吻他的心跳:「记住了?」
纪淩一点儿察觉都沒有,只欢喜地看着我,点头:「记住了。」
吻完了,我不敢再犹豫半分,跳进了水中。
纪淩在池边宠溺地责备我:「池边也能摘到花,何必跳进去?」
系统彻底发出警报,鸣笛声一样,吵得我脑壳疼。
我折下花枝游過来。纪淩伸手,他掌心越過水面伸进水中。我第一次从系统跌落的时候,就是跌在這個掌心裡。
我把花放在他手中,自己却沒有牵住他。
我痴痴看他:「阿淩,我死了后,你就把我的衣冠葬在這朵荷花裡。」
「小月?」纪淩陡然紧张,探着身体想拉住我的时候,摸了個空。
「阿淩,我答应你的,吻過你的心,就不会让你痛。」
纪淩厉声:「你要做什么?」
我和谪星一直瞒着他,现在终于敢告诉他实情:「我骗了你,我不是诛仙台下的一滴雨,我是施茵的泪。」我自己的眼泪流下来,浸润在水裡,尝在舌尖是酸涩的,「我是她的旧物,以我为引,会找到你的情魄。」
系统的警报声已近乎尖锐,都让我快听不清纪淩在說什么了。
系统
我想努力摆脱這個讨人厌的家伙,只为听清纪淩在說什么。
纪淩是神仙,知道以物做引,物是什么下场。一旦旧物被情魄认可和原谅,那便会随着旧主人施茵一同消散。他哭着:「不要,小月,求你不要。」
哭的时候也這么帅。不愧是我几世难遇的男神仙。
系统连响一刻钟的警报,最终跟快沒电了似的,音量减弱。估计是把自己给吼坏了。
在它黑屏的最后一瞬,我看到它上面显示绿字
谪星說得沒错,果然在系统出现這個数字的时候,纪淩捂着胸口昏倒在了池边。
我看到池边一团混乱,在月华殿裡伺候的仙子都去照看纪淩了。我在混乱中摇身化为原型——一滴泪。
小水包身体向着池底的漩涡深渊处游去,越游越深,也越来越听不见外面的喧闹。
黑暗是无尽头的,我不知道游了多久,隐约看到光亮,那是淡淡的一缕青烟,几近弥散。
我唤它:「阿淩?」
青烟浮动,似乎再一眨眼就要彻底消失。
「阿淩,我来接你回家。」
青烟的声音很轻,微弱极了:「茵儿?」
我点头:「是我。」我照着谪星教我的办法,說,「我错了,阿淩,我不该带你进入虚妄之地。」
「茵儿,你认错了。」
「是,茵儿错了。」
青烟慢慢聚拢,微弱的几缕攒聚在一起。
「回家吧。回到月华殿好不好?」我近乎哀求它。
虚妄之地安静极了,其他什么声音都沒有。好一阵子后,青烟点头:「好。」它的声音跟我熟悉的声音一样,是纪淩的,「茵儿,我原谅你了。」
「原谅」二字出口,我周身撕裂般发疼。须臾间,泪身割裂,我化作无数更小的水滴被卷进了虚妄之地的更深处。
最后一丝意念中,我看到青烟顺着我的来路飘荡而去,游向了月华池——
后记——
全公司我最看不惯的人就是孙鲤,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人会取個鱼名字。
看着她那鲶鱼大脸,我寻思她咋不叫孙鲶。
周一上午,本广告狗正忙着伺候甲方爸爸的时候,孙鲤踩着恨天高来我工位旁:「小白,你把你原领导办公室收拾一下,等会儿你们部门新经理要入职。」
「为什么是我?我很忙的……」
「全部门你离经理办公室最近,這些活儿你不做谁做?」
「傻哔……」我在心裡把孙鲤骂了個来回,准备抵抗到底的时候,看到她身后走来一個男人。
男人很温柔,听到我們的争执莞尔:「我自己来就行,不用麻烦别人。」
「這怎么好意……」
孙鲤话沒說完,我惊呼:「纪淩???!」
男人诧异地看我:「你是?我們认识?」
早說新来的领导是小神仙嘛。我乐不可支,从孙鲤手裡接過一堆纪淩的入职材料:「我来我来,我這就收拾。」
孙鲤愣了一下,瞪我一眼走了。
纪淩還站在原处,显然被我的热情给吓到了。他還是那句话:「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們认识?」
看来這家伙不记得曾经的事情了。鬼知道那個垃圾系统是怎么回事。
我打磕巴:「额……早上有人說過,新来的领导叫什么名字。」
纪淩点头:「好吧。沒想到部门工作氛围還挺好哈。」
我听不出他是在嘲讽還是在真心夸赞。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我。
「白小月。」我正在殷勤地给他擦桌子,生怕不干净的话配不上這位小神仙,「你叫我小白就成。」
纪淩闻言挠挠鼻头,腼腆地不像個在广告公司历经风雨的社畜:「可以叫小月嗎?」
「都行,随你!」我乐呵应道。
我感觉,我的暖融融的夏天要来咯。本站地址:[呦呦看书]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书,更多好看小說无弹窗广告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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