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皇后不能是你
我点了点头,「可以,那我要做女帝。」
他与我大眼瞪小眼,「姜壹,你特么疯了吧?」
「来人,把贵妃打入冷宫!」
我一拍大腿,答应得非常爽快:「行,就這么愉快地决定了!」
季青临骂完我,就把我丢到冷宫裡去了。
作为皇帝,他确实有這個权利。
至于被打入冷宫的准确過程。
是我先回了景仁宫施施然收拾完东西,再跟几個玩得好的小姐妹告别之后,才带着大包小包圆润自觉地滚到了冷宫裡。
京城中传,庄贵妃因失言被打入冷宫。
她的兄长信国公接连上书为其求情,反被皇帝斥责,甚至处置了不少信国公一派的官员。
听闻庄贵妃整日以泪洗面,连個伺候的下人也沒有。
偌大的冷宫裡只有她一個人。
料峭春寒三月,若有人经過冷宫,還能听见庄贵妃的凄厉哭喊,令人毛骨悚然。
皇帝仍不解气,连着严惩了几個犯事嫔妃,一時間整個后宫人人自危。
而谁都不知道,事件的主人公就是我,庄贵妃。
但我不是真的庄贵妃。
我是一個穿越来的现代人,成为了這個庄贵妃。
注定是要活出原来那庄贵妃沒有活出来的精彩人生!
临去冷宫前,我拉着季青临的手泪眼朦胧:「给我带把锄头。」
我嫁与季青临两年有余,从一开始的皇子妃,到如今的庄贵妃。
与他琴瑟和鸣、恩爱有加,纵然我因种种缘故未能入主中宫,却依旧是唯一宠妃。
竟也被打入冷宫,真是人心薄凉。
打住。
emo時間结束,现在季青临应该比我更痛不欲生。
因为,他也是穿越来的现代人。
我俩在穿越前,是一对人人艳羡的模范情侣。
「我开玩笑的,真的,我开玩笑的。」
「我就随便說一句,你怎么就当真了呢?」他哭得比我更梨花带雨可怜兮兮,「你别去冷宫,你回来好不好?」
我俩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季青临噘嘴,皱着张俊脸:「……干嘛非要去冷宫啊?」
「我都說了,要扳倒姜云谏,不一定非要怎么你。」
季青临仍然坚持,耐心地给我讲解。
「随便找個由头把你禁足了就行。」
「只要让姜云谏有点危机感,觉得我要处理信国公一派就好了,你非要去冷宫干嘛呀?」
姜云谏就是我的兄长信国公。
他与季青临的关系就好比热恋期的情侣,曾有一段甜蜜的蜜月期,但很快又分道扬镳。
他们曾为了权势而勾结在一起,现在又为了权势而彼此厮杀。
互相都想对方死。
而我,作为季青临前世今生的命中注定。
自然坚定地站在他這一边。
为他与敌人斗智斗勇,为他的雄才大略,伟岸大计隐忍身份,低调蛰伏。
就比如這一次打入冷宫。
「因为我想去玩……不是,是想换個环境换個心情。」
我冷酷地松开他的手,无情重复:「给我带把锄头。」
「……你醒醒吧,你真的觉得冷宫能种田嗎?」季青临帅哥无语。
「我总得找個事干吧?那么大一片地不种菜可惜了。」
我正气凛然。
「再說了,沒有條件就创造條件,要发挥华夏民族热爱劳动的优良美德,『铁人』王进喜的事件告诉我們……」
「打住!」
季青临立刻痛苦地比了個暂停的手势。
「我是理科生听不懂你這些话的,我之前就說過了不要给我讲歷史,一天到晚处理政务我已经很烦……」
我凑過去快速「啾咪」了一下堵住他所有话语。
就论皇帝与妃嫔的相处关系,我跟季青临应该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只是,我們两個现代人穿過来,并不是享福来的。
四面八方的危机,让我們两人苦中作乐,笑着面对一切……
我穿越时正值六皇子与留信侯嫡女大婚。
刚穿過来头脑還不清醒,很是高兴地听外面讲八卦。
什么「留信侯逝前牵挂嫡女,求了赐婚」;
什么「六皇子不得皇帝宠爱怕是要离京」;
悠闲地就差拿個瓜子磕磕了。
然后花轿一抖,随之落地,一個男声传来:「小阿壹,该下轿了。」
我:「……」
看到那边有房子塌了,就過去看看热闹,但過去发现居然是我家房子塌了。
合着我就是留信侯嫡女啊?
一来就hellmode(地狱模式)是吧。
這個世界对我真的太不友好了。
我扶着伸過来的手下了轿,隔着红罩头视野如蒙了一层胭脂。
只隐约见扶我的男人星眸剑眉,高挑秀雅,声音如鸣环佩:「阿壹以后,便是为人妻了,万不可像府中一般任性。」
如今想来,却是意有所指。
只是我這個颜控当时立刻就沦陷了。
根本沒听见他在說什么:「好……」
不知为何,成亲過程中我人都是懵的。
只感觉头晕目眩,强撑着完成了整個流程,最终在众人的起哄下,被我的夫君季青临横抱起入了洞房。
迷迷糊糊我竟想:我都還沒跟秦越结婚呢。
秦越是我穿越前的男朋友。
他是比我大一岁的学长,我們在社团活动上相识。
那是由民俗学社举办的剪纸活动,我們俩很有默契地坐在了最后一排。
都挑选了最简单的剪纸图案,然后快速剪完直接开始玩手机等结束。
嗯,如果不是为了蹭分,谁会来参加活动呢。
我們就這样认识了,很快便走到了一起。
他学医,我学文。
我曾笑着调侃說我們這是鲁迅组合。
秦越问我为什么。
鲁迅曾弃医从文,我答:你最终要弃医从我的。
而一切都是過去式了,作为姜壹(庄贵妃)的人生,才是现在时。
季青临抱着我径直走到洞房,将我放在床榻上。
然后很沒有风度地自顾自给自己倒茶,颇为豪迈地一饮而尽。
我头昏眼花,躺了好一会儿,自己把红罩头扯了下来好透气。
又感觉有人扯我的衣袖,「……你是不是很晕?」
「有点……」我虚弱地回答。
身旁光影暗了些许,季青临把我扶起来,茶盏就怼在我嘴边:「喝吧,喝了就不晕了。」
他的动作好似很熟练,既不急躁又不缓慢,应该很会照顾人。
我又想到秦越。
其实我跟秦越都堪称十级伤残人士,生活自理能力为负。
在一起之后才手忙脚乱地学着做饭、打理等生活技能。
不過這個时候想念前男友是不是有点……
哎,不管了。
「你被下药了。」
季青临低声解释道。
「你不愿嫁给我,所以,你的兄长姜云谏才给你下了药。」
他這样一說,原主的记忆便如涨潮一般泛起。
姜云谏是姜壹的兄长,留信侯世子。
也正是那個在唤我下花轿之人。
他虽不是嫡子,却是长子,也是留信侯唯一的儿子,所以是世子。
原主大婚前留信侯已撒手人寰,姜云谏决定先置办完大婚再继位,故而依旧是世子,而非侯爷。
闻言我只感叹道:「真狠啊。」
真狠啊,对自己妹妹都這么狠,此子竟恐怖如斯。
「你怎么知道的?」
季青临稍微移开了眼:「他告诉我了,我身上有解药。」
「他凭什么告诉你?」
「因为我跟他……算是同盟。」
「你俩密谋什么?」
「呃,就是……皇位啊、权势啊之类的……」季青临有些迟疑,但還是如实盘出。
我点点头,据我所知季青临并不是太子。
「懂了,狼狈为奸是吧。」
「……」季青临闷声道,「你爱怎么說怎么說吧。」
此时头晕已经缓解了不少,我便大大方方地打量着我名义上的夫君。
他生得极为俊朗,比之姜云谏還更胜一筹
貌若潘安,爽朗清举。
完全是一個能靠脸吃饭的男人。
季青临一脸严肃,抬手稍稍挡住我的目光。
我觉得无趣,撇了撇嘴又躺了回去。
莫名其妙来到了這個地方……暂且翻了一遍原主的记忆。
发现竟是個从未存在過华夏歷史上的朝代,难怪這些侯爵我一個都沒听過。
穿越的原因很俗套,前世实习结束我与秦越相约旅游。
谁知飞机失事……
我最后的记忆是秦越护着我抱头,对我說「别怕」。
只是看来最后我們還是死了。
思绪逐渐收回,我看向季青临:「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是。」或许是觉得自己答得太過干脆,他又补充道,「你不是也不想嫁我?」
「少女怀春,另有情郎,情有可原。」我笑,「你如此叛逆,却也能接受现实,反倒稀奇。」
季青临很是尴尬地扭开头。
双手不住地在裤子上擦汗,看起来倒是沒有六皇子的架子。
我望着天花板发呆。
突然想起前世的一個段子。
讲的是男主角为了找跟自己一同穿越的好基友而闹出来的一系列糗事。
若是秦越也在就好了。
他跟我也算同年同月同日死。
既然我穿越了,他是不是也会在這個世界呢?
這個幻想太美好了,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无意义地如段子所写般喃喃道:「奇变偶不变?」
季青临脱口而出:「符号看象限?」
我:?
季青临:?
「??????」
我的脑门上冒出无数個问号,连忙爬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季青临。
他应该也懵了,面上露出一股子无措与惊慌。
「学挖掘机技术哪家强?」
「……中国山东找蓝翔。」季青临說得很是艰难。
我双眼发光,继续问他:「宫廷玉液酒?」
季青临看我的眼神立刻警惕起来,暴退三尺表示与我划清界限。
mua的,忘了他是南方人了!
這個不行!
我摇摇头把一些魔性的小品甩出脑海,换了個方式:「howareyou?」
季青临的表情愈加扭曲诡异:「……iamfine,thankyou,andyou?」
我都聊到這個份上了,季青临居然還沒有反应過来。
我脱口怒骂:「秦越你是個傻子吧,飞机上都說了『永远爱我的』!扭头就娶了别人了!?」
季青临瞪大了双眼,足足愣了十秒后才如梦初醒一般无辜大喊:「這也能怪我??你不是也嫁人了嗎???」
于是大婚当日,洞房花烛夜。
春宵一夜千金之时。
我跟季青临不讲风情地大吵了一架。
「贵妃娘娘吉祥,给贵妃娘娘請安。」
看着一堆美人整齐地给我請安,真是赏心悦目。
我心裡颇为舒坦,笑眯眯地道:「起罢,都坐。」
我們谁都沒想到,穿越過来之前,六皇子季青临居然反了。
而且,還登基成了皇帝。
原来六皇子跟姜云谏密谋的是這件事!
看来我們对身体原主的记忆還是接收得太少了啊,竟然错過了這么一件大事。
二人反得极其隐蔽。
隐蔽到太子骤然薨毙、从乾清宫牌匾裡翻出新圣旨、一群人已经准备好了登基大典就等季青临即位时,我們才恍若从懵逼中惊醒。
季青临的反应是:「……我什么时候反的??」
我的反应是:「谢谢cctv,谢谢mtv颁给我這個奖,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待季青临即位后,迫于形势只册封我为「庄贵妃」。
而這时,百官又上书要求及时选秀。
甚至每個人都摩拳擦掌,只等自家闺女入宫得宠诞下皇嗣出任皇后走上人生巅峰。
季青临苦不堪言,躲了好几天。
反被丞相堵到养心殿,被迫接受了一個时辰的思想教育。
听得三魂丢了两魂,差点原地升天。
回来他趴我怀裡哭唧唧:「……我不想选秀……」
我拍着他背安慰他:「皇帝就是要這样的,沒事,我不介意。」
季青临猛地抬起头质问我:「你为什么不介意啊?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我就是太爱你了才会放手的。」我轻抚他的脸颊,含情脉脉,语气愉悦,「你要是真的爱上了别人,我只会阉了你,再去找真正的幸福。」
季青临冷汗直冒,「你崩人设了知道嗎……」
于是他干脆把這件事都推给了我。
我欣然接受,雷厉风行地挑了十数位美人入宫,连带封号位分一应操办。
下了朝,季青临来我宫裡過目名录,很是疑惑地问我:「這個入宫标准,是按什么来的啊?」
我道:「我的喜好。」
他茫然抬头,「可是這不是我的后宫……」
「不,」我坚定地打断他,「是我的后宫!」
谁不想看美女啊,就你们這些臭男人爱看美女嗎?
折腾完這個幺蛾子,百官又上书說「后位高悬,不利社稷」。
我听闻凡是上书要求立皇后的官员都被拉去打板子了。
很长一段時間裡,我都是伴着官员的惨叫声生活的。
沒有办法,景仁宫离乾清宫真的太近了。
在我多次强烈谴责下,季青临终于不情不愿地暂停了杖责官员的行为。
并在我的建议下,转而开始罚他们写检讨。
官员不作为?写两千字检讨!
有亲戚狐假虎威?写五千字检讨!
贪了钱财?写一万字检讨!
少一個字再加写一百五十字!
以及凡是要求上书立皇后的统统先写十万字。
听闻京城府尹办事不力,被罚三千字检讨。
谁知只能憋出六百来字,然后就被罚再写三十六万字的检讨。
据說当天就辞官不干了。
一時間京城官员人人自危、哭天喊地。
生怕自己犯了错被罚写检讨。
更有甚者脾气暴躁的,扬言要找出提出此建议的人揍一顿。
又被季青临罚写一万字的检讨。
当然也有才华横溢者如鱼得水,洋洋洒洒写几万字都不虚的,更是字字珠玑、情真意切。
我有几次去养心殿闲得无聊就翻這些人的折子,兴致勃勃地拿给季青临看。
「你看,這個人写得多好,說不准千年后就要印到语文课本上,当做背诵课文。」
「這样对后世的学生是不是不太好啊……」季青临忧心忡忡。
我诧异地看着他,翻了個白眼,理直气壮,「那又怎样?又不是我背。」
那么季青临为什么不立皇后呢?
「我当上皇帝背后有留信侯的推动,他姜云谏之后又被升为信国公,权势滔天。」
「若你再当了皇后,百官都不会同意的。」
「太后也担心信国公一手遮天,给我施压,所以我只能暂且不立皇后。」
他如是說。
我认同地点点头:「在我歷史专业高材生面前就别掉书袋子了罢。」
季青临一秒低头:「对不起。」
我当然懂他的处境,年過弱冠继承皇位,背后是权臣辅佐,理应严加防范;
再加上太后更希望她的侄女嫁给季青临当皇后,自然不愿我入主中宫。
太后那时候還不是太后。
是先帝娴妃,生得如花似玉,风韵犹存。
成亲第二天我与季青临入宫敬茶,特意带了我从留信侯府带的礼物。
季青临還提醒我說:「你再带一個吧,我有個表妹,叫闻人珏。」
「最近在宫裡陪伴母妃。」
「母妃很是喜歡她,你也注意着点。」
娴妃是先帝宠妃,破例让一個侄女入宫陪伴也是荣幸。
不過表妹這种生物不是大多数都是反派角色嗎?
「长什么样?」
「跟你母妃关系好嗎?」
「跟你关系好嗎?」
「她怎么看我的?」
我来了兴致,問題一個接一個的冒。
季青临被我這一连串的問題砸蒙了:「就……就那样?」
末了补充一句,「你自己见了就知道了。」
六皇子原主是什么样,我不清楚。
但是秦越是什么样我知道,铁血直男。
說是「就那样」那就是「就那样」。
我放下心来,带了套红翡翠金嵌缠丝头面作见面礼,高高兴兴地入宫去了。
「给母妃請安。」
好歹接收了原主的记忆,我差强人意地行了礼,又老实地敬了茶。
娴妃笑道:「倒是個可人的,临儿有你为妻,本宫也就放心了。」
「只求你二人之后夫妻和睦,切勿多起纷争。」
我低眉顺眼地应道:「是,臣妾谨记母妃教诲。」
待入了座,凭借前世见人說人话见鬼說鬼话的本领。
我使出全力逗乐娴妃。
季青临时不时跟上几句,气氛倒也算和气融融。
聊到一半,有宫女传,說是闻人小姐回来了。
娴妃笑着跟我解释:「是本宫的侄女来了,她常常喊着要见你,如今算是如愿以偿了。」
我赔着笑,心想這姑嫂关系可不要太差劲了。
可問題是等了大半天,也沒见传說中的闻人小姐到来。
我嘴都要說干了,偏偏见不到還不能走,心中叫苦连天。
就在這时,一個身着鹅黄银边罗裙的小姑娘跑了进来。
约莫豆蔻之年,头上耳上带着精美不凡的饰品。
乌发亮丽,面如满月,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看着甚是可爱。
更重要的是,她看起来小小一個,身长大约四尺多,也就一米四左右。
她见到人先沒有請安,反倒脆生生地问我:「你就是姜壹嗎?」
「哎,這小玩意儿挺可爱的。」我高兴地捏了捏她的脸,「你是谁家的小朋友呀?」
谁知她当场红了眼眶,大哭着向娴妃跑去:「呜呜呜姑母有人欺负我呜呜呜……」
我:……
季青临:……
季青临痛苦地捂脸:「她就是闻人珏……」
毒奶啊!
事后我才知道,闻人珏竟然对季青临颇为依赖。
对我就有些敌意了。
本想威风凛凛地给我一個下马威,谁承想我直接捏了人脸。
這小孩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当场泪奔。
一世英名就此崩塌。
這下连头面也沒送出去,我跟季青临差点被连人带物扔出钟粹宫。
离开后我看着季青临揶揄道:「這哪裡是『很喜歡她』,你說她是娴妃的私生女我都信。」
「還真不是。」季青临无奈,有些忸怩,「母妃膝下沒有女儿,所以偏爱她多点。」
「而且母妃一直想让我娶了她……」
「她只是個十三岁孩子啊?」我大惊失色,一拍大腿如此评价,「真刑,很可拷,未来十年牢饭不用愁了。」
季青临沒好气地给我了一個弹脑崩:「醒醒吧你!」
「你怎么就住這样的地方?」
我诧异:「這裡是冷宫,不是這样還能是哪样?」
闻人珏四处打量了几下。
她虽然未被季青临纳入为妃,却一直养在慈宁宫。
从未来過冷宫,如今倒也颇为新奇。
趁此机会我给她洗脑:「看到了吧?你的皇帝哥哥就是個大猪蹄子,玩腻了扔掉,你還是早点放弃吧。」
「才不是呢!」她立刻张牙舞爪地对我喊道,「皇帝哥哥他才不会這样做呢!」
我笑了:「我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嘛。」
闻人珏一下子泄了气,蔫巴巴地看着我洗菜做饭,「今天吃什么?」
「西红柿炒鸡蛋。」
真稀奇這么個朝代居然也有西红柿。
她又喊:「你怎么就给皇帝哥哥吃這個?!」
光从门外洒进来,季青临一步步走进,道:「我就爱吃這個,你不爱吃别吃。」
「我偏要吃!」闻人珏果真上当,做了個鬼脸赌气道。
季青临不理她,走過来从背后环住我的腰,我顺势倚上去扭头与他交换了一個吻。
闻人珏捂住自己的脸,双眼却从指缝裡露出来:「羞羞羞!」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了,」季青临头也不转,「再不出去可還有更過分的。」
闻人珏大喊着跑出去了。
我哈哈大笑。
她只是個孩子。
如今也不過十五岁,分不清什么是喜歡什么是对兄长的憧憬。
目睹我与季青临的亲密举止也不会恼羞成怒。
我随口逗她几句她也不会怀恨在心。
旁人都看得明白,闻人珏其实并不喜歡季青临。
只是太后一直给她灌输的理念让她迷失了感情。
我对她沒有太大的敌意。
反倒觉得有這么一個小家伙很有趣。
季青临与我温存了一会儿,便趴在我的肩上不动了。
我先盛了菜,转過身捧起他的脸:「前朝的事?」
「嗯。」他闷闷不乐地回答,「充会电。」
我并沒有回话,只是摸着他的头,任他充电。
過了一会儿,他抬起头与我额头相碰,說话时气息纠缠,只闻得一丝清香:「是姜云谏。」
我一怔。
在我們穿越過来之前,六皇子跟姜云谏勾结在一起,密谋谋害太子以登帝位。
等我們双双穿越后,此事已大功告成、覆水难收。
内裡是秦越的季青临便迷迷糊糊地被推上了帝位,并按照原六皇子的意思升姜云谏为信国公。
待尘埃落定之后。
季青临不愿意受姜云谏束缚。
姜云谏希望自己权势更上一层楼。
這两人便撕破脸了。
明裡暗裡地给对方使绊子。
今天我斥责你的奏折,明天你反驳我的决策,打得好不热闹。
而我,惭愧,其实是姜云谏派的间谍。
「我都忘了,姜云谏還让我给他传你的消息来着。」我有些尴尬。
季青临噘着嘴巴,「你不是我的碟中谍嘛。」
我亲亲他的眉眼:「我肯定向着你了。」
在這個世界上,我与季青临是唯一不会,也不能背叛对方的人。
「我觉得他不会轻易放弃的。」季青临道,「再過几日就是你的生日,他肯定会来找你,我也不会阻他。」
我警惕起来:「過几天不是我的生日,我的生日在七月!」
季青临:「……我是說姜壹的生日。」
我:「……哦。」
nmsl(那沒事了)。
其实后宫也沒什么好玩的,也不像宫斗剧裡面有看不见的血雨腥风。
我一开始還蛮兴奋的。
觉得以我21世纪新时代女性的能力把這些小东西玩弄在股掌之间還不是手到擒来?
后来发现還真是手到擒来。
這些新入宫的妃子一個個见我如若蛇蝎,战战兢兢。
好像我多跟她们說一句话她们就要原地升仙一般。
哪怕我现在名义上被打入冷宫,可是竟然也沒有哪位嫔妃来落井下石。
亏我前世看了那么多「怎样对付绿茶」和「怎样对付渣男」的攻略,全用不上了。
无敌,是多么寂寞。
于是闲得沒事我就写日记,记一些流水账而已。
入冷宫前的日记摘录如下
八月十五,中秋。宫裡月饼好难吃。我要吃五仁馅的!
八月十六,月亮還是好圆。
八月十七,稍微小了一点点。其实我看不出来,纯猜的。
八月十八,季青临跟我吐槽說想吃西方糕点,于是我俩讨论了一宿该如何开辟丝绸之路,然后发现他mua的這個架空世界根本就沒有提過什么西方啊!還不如自己研究怎么搞出烤箱简单呢。遂放弃。
八月十九,我也想吃蛋挞小蛋糕了。吸溜。
八月二十,康才人来拜见我,长得很可爱的一個小姑娘,脸很好rua。
八月二十一,跟季青临、康才人、婉婕妤一起打麻将,赢了七两,输了三十三两。再也不打了。季青临把他赢的钱都交给我了。
八月二十二,昨晚打麻将打太晚了,早上起不来,一口气睡到日上三竿,爽。
八月二十三,闻人珏来蹭饭。
八月二十四,闻人珏来蹭饭。
八月二十五。闻人珏跟季青临一起来蹭饭。季青临跟我說他是我的夫君,怎么能叫蹭饭。我說好夫君帮我盛一下菜,一会儿要是炒得老了我把你头拧下来。八月二十六。闻人珏来蹭饭。她可真能吃。
八月二十七,日记被闻人珏看到了。无语,她居然只注意到了我吐槽她能吃的那一條,吵着要吃多多的,吃到我沒钱。由着她去了。(小声)她可真能吃。
八月二十八,這次闻人珏沒看到日记。(大声)她可真能吃。
入冷宫后的日记摘录如下
三月二十五,有一点点冷,不過我被子拿挺厚的,還能接受。想念地龙。
三月二十六,晚上做梦梦到一條哈士奇压在我身上,做了一夜噩梦,结果醒来发现是季青临趴我身上呼呼大睡,造孽啊。
三月二十七,给季青临打了個地铺,早上醒来发现我也在地上。那我吭哧吭哧弄了個地铺是图什么?
三月二十八,闻人珏来蹭饭。(超大声)她可真能吃。
三月二十九,闻人珏来蹭饭,這次带了一些羊肉,算她有点良心。给她做了简易羊排,反正我随便做,她都能吃。我感觉我也好久沒吃肉了,想到季青临一天天在宫裡吃香的喝辣的就来气,把他揍了一顿,舒坦了。
三月三十,百无聊赖,睡不着,数了三万多头羊,天亮了,我饿了。
三月三十一,想了半天三月到底有沒有三十一,在拳头上数到把自己搞晕了,随便吧就当它有了。
四月一,三月還真有三十一,开心,我真牛逼。今天早上特意跟季青临說我不爱你了,季青临瞪大了眼睛抱着我哭了两個小时,我跟他說骗你的,愚人节快乐。
四月二,闻人珏来蹭饭,未果。应该是吃饱了我跟季青临撒的狗粮。季青临說他跟姜云谏的争斗愈发激烈了。我說那你把我放出去吧,他說不行要保护我,我說你要是趁此机会变心了我就阉了你,他說放心吧永远不会的。姑且信他。
四月三,觉得不能這样了,我文学院高材生怎能虚度光阴?遂叫人送来了一堆诗书古籍,打算先读完手边的《墨子》。
四月四,康才人带了一副牌来找我!!她真是天使!!!(等回去了就升她的位分。)
四月五,打牌。
四月六,打牌。
四月七,打牌。
四月八,姜壹啊姜壹啊!你怎么能如此堕落!先前订下的学习计划你都忘了嗎?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不能再這样下去了!
四月九,打牌。
四月十,姜云谏入宫了,带着一個女人。
「最近在景阳宫裡怎么样?」
我干笑,「挺好的。」
姜云谏看看四周一应俱全的日用品。
又看看床榻上的缠金丝被。
再看看梳妆台上堆得满满的首饰盒。
再看看我。
眼睛裡写着「還真是挺好的」。
我尴尬地抠了抠脑壳,装傻。
「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好嗎?阿壹。」所幸姜云谏只是如此說道。
「嗯。」
一個妩媚多娇的女子袅袅婷婷地靠到姜云谏身上,柔声道:「见到小姑子過得還好,我跟云谏也能放心许多。」
沈秋娘,两年前名声鹊起的花魁,最近才被姜云谏赎身带回。
因为不是原住民,我对這些称谓其实不算太敏锐。
平日裡也总不记得要自称什么「本宫」、「臣妾」。
也不喜歡别人在我面前战战兢兢。
久而久之便传我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可是這也不代表沈秋娘這個青楼女子,可以自比嫂子高高在上地称呼我为「小姑子」。
跟這個极low的小婊砸沒什么好說的。
我只是笑了笑:「把兄长交给你,本宫也很放心。」
「他把你从青楼赎出来,又待你如此之好,想必你也定会用心对待兄长。」
「……」沈秋娘哆嗦着跪地行礼,「是,谨遵娘娘教诲。」
我沒有漏過她眼裡一闪而過的狠戾。
移开了视线,我低头抿茶,以茶盏掩去面上表情。
「兄长今日怎地入宫了?季……皇上竟也放你来冷宫。」
姜云谏道:「你莫不是忘了,四月初十是你的生辰。」
「你嫁人之前,都是我与你同過的。」
季青临還真料事如神。
不過他所說的同過生辰之事,我努力翻了翻记忆才寻到踪迹。
原主姜壹深深爱慕着自己的哥哥姜云谏。
并且不是如闻人珏对季青临的兄妹之情,而是男女情爱。
奇怪,她是不知道姜云谏是自己的哥哥嗎?
而原主对姜云谏言听计从,說东不往西,一门心思放在他身上。
可姜云谏却若即若离,从不直面原主的感情。
有需要了就去找原主。
沒需要了就能一個月都不见。
之后留信侯逝前向皇帝求了原主与六皇子的亲事,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最终被姜云谏几句话骗走了。
姜云谏如是道:「阿壹不是最喜歡兄长了嗎?」
「若你不嫁過去,我会生气的。」
「而哪怕你嫁人了,兄长也最喜歡你。」
「好阿壹,你乖乖的,好不好?」
原主就迷迷糊糊地答应了。
而姜云谏居然還不放心,大婚之时给她下药,生怕她跑掉,坏了自己跟六皇子的好事。
妈的,pua渣男!
我一笑,语气愈加不耐,「是嗎?在宫中待了這么久,我都要忘了。」
姜云谏顿了一刻,這才扶起沈秋娘,道:「你出去罢,我有些家话要跟小妹谈。」
「……是。」
沈秋娘柔柔应道,抬眼起身皆楚楚可怜,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而她看向姜云谏的眼神含情脉脉,看向我的眼神又立刻转向阴狠仇视。
我叹为观止。
這不拿個奥斯卡、金马奖真的可惜了。
此刻殿内只留我和姜云谏两人。
姜云谏并未第一時間开口,只是抬眸看我,余下一声轻叹。
我虎躯一震,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
「阿壹」姜云谏轻声道,「你是不是怨我?」
「……兄长何出此言。」
我勉强笑着,却是舌尖竟略尝酸涩。
他慢慢靠近我,摸了摸我的头发,我低头掩去眸中翻滚的情绪。
他道:「你受苦了。」
「又有何苦?又有何怨?」闻言我猛然站起,扭头不愿看他,「又有何用?」
我鼻子酸胀,略有哽咽,「季青临他、强辱于我……」
季青临這個狗男人哄着老子跟他玩春宫图,要不是活不错早把他阉了。
「又处处留情,后位空悬却视我這個结发之妻如无物……」
而事实上,后宫那一批绝色美人,都是我想要的。
我喜歡看美人儿。
之前经常对季青临吆喝。
季青临总是一脸嫌弃。
我体谅他,他也懂我。
但此刻在姜云谏的面前,我却要表现出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更是不断地打压兄长你……」
姜云谏你()怎么還不()啊?
「此仇不报,我何以为人!?」
妈的,越說越气,季青临等老子回去就neng死你!
「阿壹……」姜云谏颤抖着站起来,声音低沉,「我竟不知你心中痛苦至此……」
你怎么会不知道啊?
若是原主嫁给了季青临,她会怎样痛苦你怎么会不知道啊?
可你不還是亲手把她推向了深渊,现在却想要忏悔?
不,他根本就沒想過要忏悔。
直到现在,他也只是想利用姜壹替他拿到皇位而已!
我忍不住泪流满面,「兄长……阿壹好想回到小时候……」
「别哭,别哭了好嗎……」姜云谏忍不住从后抱住了我,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我們還会回去的,你既然如此恨他,那你会帮助我的对不对?」
我面上依旧是痛不欲生的样子。
心中的感情却在慢慢退去,眼神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恢复清明。
姜云谏的话语如同蛊惑:「父亲教你的武艺,你還记得嗎?」
之后的声音犹如蚊吟。
「…………」
我渐渐握紧拳头,简直不敢相信我所闻。
「姜壹。」
殿门突然被打开了,季青临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沈秋娘几乎是瘫软在地。
他轻轻地朝我投了個眼神,我突然打了個寒颤。
「你一天到晚处处沾花惹草沒完了是吧?還怼到老……我面前来了?」
「今天是這個,明天是那個,后天又是這個,是不是還要我给你鼓鼓掌啊?」
「老……我一天到晚处理政务,還要被你那個长兄挑刺,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泥捏的啊?」
「你是贵妃很了不起嗎?啊??你信不信我让红色旗帜插满大地??」
「……」
「……」
季青临终于忍不住哭着扑到我怀裡:「呜呜呜你平时就是這样凶我的呜呜呜啊啊……」
我沉默片刻:「真的嗎?」
他哭得更大声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呜呜呜呜呜……」
明月高悬。
两道黑影快速穿梭于墙瓦之间,时不时停下躲避禁军眼线。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景仁宫附近。
「娘娘,可是要先去景仁宫看看?」
沈秋娘笑言,可是她說话的时候却沒有温度。
「不必了。」我冷声道,「早点杀了季青临,我也能早点回去见到兄长。」
言毕,我径直离开,沈秋娘咬了咬牙才紧紧跟上。
谁也沒有发现,从我手裡漏下一小团纸,掉入景仁宫院内的漆黑之中。
而早就守在此处的人迅速接住纸团,无声退去。
养心殿。
季青临不在景仁宫待着的时候就在养心殿。
通常是我嫌他烦把他赶了出去。
這次也不例外。
漫漫长夜夜静阑珊,养心殿外只有几对侍卫守在门外。
我与沈秋娘悄然落于屋顶,轻轻揭开一片琉璃瓦,窥探其中情况。
殿内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沈秋娘大惊:「季青临怎么不在?不是說他今日独寝,沒有翻牌子嗎?」
意外收获啊,沒想到内务府也有他们的人。
「进。」
我言简意赅,再掀开几片琉璃瓦,率先跳了下去。
沈秋娘跟随其后。
落地无声,养心殿内寂寥无人,并无任何烛火,過堂风温柔地拂過我的头发。
沈秋娘紧紧地皱着眉:「难道是出了什么差错……」
「你功夫挺好的。」我突然道,「小看你了。」
「……娘娘更胜一筹。」沈秋娘只道。
「我父留信侯,与先帝戎马天下,培养的我自是武艺高强。」
我笑了,毫不掩饰的骄傲。
「可你不過一青楼女子,竟也有如此高超的技艺,实属有趣。」
沈秋娘勉强笑着,「多谢娘娘夸赞……」
「我在夸你?你哪個耳朵听出来我在夸你?」我诧异惊道,「直到现在你還跟我装傻?」
「一個花魁,以色侍人,却身怀武艺,你可不要告诉我青楼老鸨会教你這個!」
惯用的九节鞭被我握在手中,暴出凌厉破空声。
「你到底是谁?你接近兄长究竟有什么目的?」
闻言,沈秋娘居然放松了下来,看向我轻蔑一笑。
「我跟云谏的关系,可不是你能比得上的。」
我冷笑:「你算什么东西,一個青楼女子罢了,被人玩烂了的玩意儿,竟敢与我相较?」
其实我并不愿意說這种话。
我不认为贞洁是评断一個女人的标准。
只是为了激怒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只能在心中对她道一句「对不起」。
「你!」
沈秋娘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那又怎样?纵使我被千人骑,云谏也只会爱我!」
我的笑,变得更冷了一些。
「他是高高在上的信国公,你只是卑微如尘土的风尘女,你有什么资格說他『爱你』?」
仿佛听到了什么绝世笑话,我瞪大了双眼大笑出声。
「就凭你?就凭你?你又能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待沈秋娘回话,我立刻冷静下来,露出一個诡异的笑容。
「哦对了,我忘了,姜云谏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信国公。」
「一個被我父亲捡回来的孤儿,竟也敢理直气壮地占据我姜家的东西?」
「一個孤儿,一個贱人,你俩倒是天生一对!」
我在心裡疯狂道歉:沒有說孤儿不好的意思,沒有!剧情需要,剧情需要!
姜云谏其实是被留信侯保养的孤儿。
這個消息是我从记忆最深处裡扒拉出来的。
是原主某次路過书房,无意间听见留信侯与姜云谏交谈时听到的。
奉朝并不是一直海清河晏。
先帝刚即位时西北爆发战乱,留信侯曾去那裡平定。
回来时就带着姜云谏,对外称是自己的私生子。
想起這一点的时候我第一時間告诉了季青临。
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原主会疯狂爱上姜云谏而不怕世俗阻挠了。
「你住口!」
「住口!」沈秋娘猛地朝我冲来,被我一鞭子无情抽了回去。
「云谏是天下最好的男人!是他从战火中救了我!」
沈秋娘身体颤抖着。
「是他,是他把我从废墟裡挖出来,背着我离开了村子……」
她低声呢喃,「我們是青梅竹马,我們永远不会放弃对方……」
「留信侯……本来是想要收养我的,因为他想要一個女儿……」
我一惊,忍不住握紧了手中长鞭。
「但是,但是!」沈秋娘几乎疯了一般大喊,「只有云谏配!只有他配做留信侯府的人……」
「所以我拒绝了,我求留信侯收留云谏……他同意了,說可以一起收养我們……」她說话犹如梦呓,「我拒绝了,因为云谏肯定不会高兴的,我根本就配不上留信侯府。」
我:「……」
「但是留信侯仍带着我入京,将我安置在城外的宅子裡。」
「云谏之后又来找我,带了老师教我武功。」
「其实我好累啊,练武真的好难,可是云谏說他会不高兴的,我想要云谏高兴起来……」
姜云谏……
你可真是一個pua高手。
后面的事我也能猜出来。
「后来,我父亲死后,他掌握了留信侯府,便将你接走送入青楼,让你作花魁,好帮他搜集情报,对嗎?」
武俠小說都喜歡這么写,最方便收集情报的地方无非是茶馆或青楼。
我继续說道:「两年后,他与季青临的争斗愈发激烈,他便又想起了身怀武艺的你,将你拿出来做局……」
我忍不住赞叹:「好本事。」
「如此,你便清楚了?」沈秋娘终于冷静了一些,虽然看向我的眼神還是依旧仇视。
「该去找季青临杀了他了!」
「别着急啊,」我微笑,「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问這個嗎?」
「你其实還有一個任务吧,杀了我,对嗎?」
沈秋娘死死地盯着我,不再隐瞒,「你该死。」
「我为什么该死?」
這個时候我反倒放松了下来,笑道。
「因为我喜歡姜云谏?還是因为我嫁给了季青临?」
「還是說我作为一個用完即可被丢弃的棋子,活该被你杀死?」
「……」沈秋娘的眼神波动了一瞬。
「你我先联手杀了季青临,然后你再杀了我。」
我一字一顿。
「而我,要作为姜云谏起兵的缘由。」
反正皇帝已经死了,姜云谏大可称是皇帝杀了我。
等到他入宫后,就可以說皇帝因为杀了贵妃,已经痛苦不堪自裁殉情。
而国家群龙无首之际,以信国公一手遮天的权势。
他便可推上一位被他掌握在手裡的新皇,自己做摄政王掌控整個国家。
「你呢?」我问,「你不会觉得自己能活着吧。」
沈秋娘冷冷地道:「为他而死,是我的荣幸。」
恋爱脑的女人真可怕。
「你为什么都知道?」
我道:「因为他不清楚,這一切成功的基础是两個女人对他全心全意的爱慕。」
「他這個靠女人吃饭的废物。」
他的计谋太過可笑,只要跳出来看看,就会清楚它是多么随意。
而无论是原主還是沈秋娘,都只是被姜云谏的花言巧语和高超的pua技巧骗了的可怜女子罢了。
「你以为你是谁!怎敢說這样的话!?」沈秋娘大怒。
「我是你爹!」我也怒骂,「听到了沒,我是你爹!我是你爹!」
這古人的脏话词汇就是贫瘠。
偏偏他们的自尊心還极强,一戳就爆。
短短一句「我是你爹」就能轻松让他们破防。
沈秋娘瞬间抽剑出鞘与我厮杀在一起。
真不愧是名家教出来的,她直戳死穴,毫不留情,出剑速度之快令我咋舌。
我只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在今天之前勉强练了几招,充其量就是個三分之一半吊子,也就轻功好一点,沒几招就撑不住了。
眼见要输,我直接开始請求支援:「季青临!!救命!!!」
沈秋娘闻言大惊欲逃。
可殿外阵阵整齐踏步声让她停下了脚步,转而更加猛烈地进攻,想要与我同归于尽。
我干脆不再与她纠缠,开始绕着养心殿乱跑。
走位风骚,堪称秦王绕柱走之集大成者。
「唰」一声,沈秋娘手中长剑朝我刺来。
我闪身后撤,却突然沒了支点,猝不及防失了平衡。
将将要坠地之时,从旁边伸出来另一把长剑将其格挡开,一只手揽住我的腰将我按入怀中,在空中转了一個圈,轻盈落地。
我抬头,季青临含笑看我:「英雄救美。」
沈秋娘被五花大绑押在地上,对我怒目而视,此时她最恨的想必就是我了。
我提醒:「小心她牙裡毒药。」
「放心吧,這不是小說。」季青临道。
但還是让人仔细检查了沈秋娘的身体,確認她不会突然自杀。
這個過程中沈秋娘并沒有什么反应,只是盯着我。
「云谏呢?」
「你们的阴谋已经败露,从信国公府搜出来的证据俱已送至大理寺。」
「姜云谏已被押入大牢听候审判。」
季青临蹲下来与她平视,「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說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她想要說些什么,季青临立刻打断她:「你现在所說的都事关姜云谏,要骂人的话還是省省罢。」
「……」
沈秋娘沉默片刻,喃喃道:「我什么都不会說的。」
「傻子。」我对此类人总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忿恨,不由得嗤之以鼻。
「你很爱他,可是他配得上你的爱嗎?」
「他可有回应你的爱,可有把你当成珍宝对待?」
「你這种人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四條腿蛤蟆不好找,两條腿男人不遍地都是?」
「比姜云谏长得帅的家世好的,你是沒有遇到過嗎?」
「问问你自己的内心,问问你自己,你真的觉得他爱你嗎?他到底是借爱的名义束缚你,還是单纯就是利用你!」
「自欺欺人真的有意思嗎?你又何必执迷不悟、为虎作伥呢!」
沈秋娘绝望地闭上了眼。
季青临摆摆手:「证据确凿,砍了她罢。」
我道:「放了她。」
季青临又一秒改口:「听不见嗎?放了她!」
马上有人给沈秋娘松绑,她慢慢地站起来,失魂一般愣了一会儿,這才开口,语气复杂,「……为什么放了我。」
「你的眼裡已经沒有生机了。」
我看着她,又好似在看那個曾经的姜壹,「你自裁罢,算你的最后一份体面。」
沈秋娘乍然仰天大笑,凄厉非常,寒光一闪,长剑便已抵在颈间。
临前,她突然茫然地问我:「……他真的不爱我嗎?」
我沒来得及回答。
她颈脖处喷涌而出的鲜血如寒冬怒放的红梅。
「兄长,你有沒有听過一句话。」我看着他,唇角勾起一個弧度,「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姜云谏的目光逐渐转冷,最后自嘲一笑,「沒想到,是你背叛了我。」
「从未依附,谈何背叛?」我反问,「最近在大牢裡怎么样?」
他笑了,道:「挺好的。」
這模样一如他来冷宫看我时的淡然。
「秋娘呢?」
「死了。」我道,「你不配提這個女人,至少她敢爱敢恨,比你要强得多。」
「玩弄人的感情会让你很有优越感嗎?」
「玩弄嗎?」谁知姜云谏竟若有所思,「你觉得我在玩弄你的感情,所以你不再爱我了。」
我莫名感觉接下来要听到的信息可能会惊世骇俗,故而沉默。
他可能误以为是默认。
「我并不觉得我在玩弄谁的感情,沒有人要求必须要回应别人的爱慕。」
「她爱我,我不爱她。」
「但她希望我能与她亲密,我照做了,也算我玩弄嗎?」
我无言:「這不是你利用她的理由。」
「利用嗎?我利用她和你嗎?」他居然反问我。
「不,我也不认为我有利用谁,人是自私的,当然会希望别人做出利于自身的事。」
「我希望秋娘去为我做事,她自己做了,也能算我利用嗎?」
這個人混淆概念真是有一手!
我简直无法想象姜云谏的三观竟然如此之歪。
「你错了,你用她的爱去束缚她,逼迫她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這就已经不能称之为『爱』了。」
我问:「你就不会爱上某一個人嗎?」
「……动情是一种很痛苦的事。」姜云谏想了想,徐徐說道,「但人是无法避免动情的,故而无法避免痛苦。」
「若不动情,便不痛苦。」
因为怕失去所以不想拥有,典型的「习得性无助」。
但姜云谏已经沒有重来的机会了。
明日市口问斩。
现在信国公府由我重新扶持了一個人上位,实际上已是我掌中之物。
我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临到拐角,他突然唤我:「阿壹。」
我止步,却不知该做什么。
许久后才扭头看去,姜云谏竟看着我,目光温柔。
他答:「会。」
我竟在這样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封后大典比结婚典礼還麻烦。」
翻着手上内务府送来的册子,我如此吐槽道。
季青临沉迷批奏折无法自拔,「嗯嗯嗯,你自己决定就好。」
敷衍!
我很不高兴地捏住他的脸往两边扯。
「全抛给我了是吧?你当甩手掌柜是吧?」
季青临的脸被我折腾得乱七八糟,含糊地說话:「不敢不敢不敢,我的意思是,我马上处理完折子就過来看。」
我這才满意地看册子去了。
姜云谏因谋逆罪被斩首。
整個信国公府落入我与季青临手中。
季青临跑到太后那裡磨了半個月,才终于让她同意我入主中宫。
闻人珏這丫头竟然十分高兴,吵着要参合。
被太后拉去学了一個多月的二胡。
一天到晚弹《二泉映月》,有空就来我宫裡诉苦,我一律用吃的堵她的嘴。
事了后三月。
這三月我跟季青临几乎天天都在讨论封后大典的事。
选得头昏脑花的。
遂决定停一天歇息一下。
好不容易轻松一天,我与季青临坐在窗边赏月。
今夜月色很美,风也温柔,吹得我們昏昏欲睡。
我們已经来到這個世界近三年,竟连前世的事都要记不清了。
恍惚想起飞机上秦越抱着我說「永远爱你」。
我也是如此热烈地回应着他。
突然想起我的日记本,于是捞過来,踹了一脚快睡着的季青临:「哎,帮我研墨。」
季青临睡眼朦胧地接過墨锭,「……怎么了?」
我偷笑,「沒什么。」
墨已研好,我抬腕下笔——
七月十六。与季青临赏月,想跟他永远在一起。
——完——
文/难识月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