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7章 雲家
次日
姚婧上班的時候接到喬柏霖的電話，“婧婧，今天我外婆生日，她老人家想見見你，你可以過來嗎？”
姚婧有些意外，一時間沒回答他。
之前他說要跟她學畫畫，送給他外婆做壽禮，本來以爲是他隨便編的謊話，沒想到是真的。
喬柏霖解釋道，“並不是臨時邀請你，媽媽前幾天就想給你打電話，是我知道你一直牴觸我們之間的關係，怕你爲難。現在外婆特意提到你，很想見見你！”
姚婧想了想，應聲，“發我地址，我現在開車過去。”
喬柏霖見她答應要來，很高興，“我去接你。”
掛了電話，姚婧給自己一個做古董生意的朋友打了個電話，讓對方送了一副名家的祝壽圖過來，打算送給喬柏霖的外婆做壽禮。
畫剛送到，喬柏霖也到了。
上了車，喬柏霖注意到她手裏的禮盒，揚脣笑道，“是你畫的？”
姚婧睨他一眼，“我要畫個路飛祝壽圖嗎？”
喬柏霖一怔，“噗嗤”一聲笑了。
姚婧轉頭看向車窗外，也覺得有些好笑，強忍着也沒忍住，微微彎了一下脣角。
喬柏霖開車去往雲家，路上和姚婧簡單介紹了一下雲家的近況，
“我外婆有兩個孩子，我舅舅和我媽媽，我舅舅比我媽年長十歲，年輕時他太太意外去世，他也從此一蹶不振，一度有出家的念頭，雖然被我外婆攔下了，但他帶髮修行，一直在外面遊歷，很少回家。”
姚婧聽的很驚愕，天下有這樣癡情的人嗎？
而且喬太太也是喫齋唸佛的，是怎樣的命運，讓兄妹兩人都入了佛門。
雲家在舊城區，是個三進的老宅，曾經也是江城顯赫的世家，從上一朝開始，興旺了幾代人。
因爲喬柏霖舅舅的離家，沒人打理家業，漸漸的，雲家便衰落了。
然而從宅子的宏偉和闊氣仍然可以看出當初雲家鼎盛時期的繁華。
如今的雲家宅子已經被納入重點文物保護古建築。
今天老太太過壽，家裏佈置的很喜慶，傭人一早便在內院的垂花門那等着，恭敬的道，“柏霖少爺！”
喬柏霖帶着姚婧沿着遊廊往正房走，進門的時候，握住了她的手。
長輩們已經都看過來，姚婧不好在這個時候甩開他，只能若無其事的露出微笑。
喬柏霖先帶着姚婧過去給外婆祝壽，坐在黃花梨木圈椅上的老人已經八十多歲，老態龍鍾，眼睛昏黃，強打着精神對姚婧伸出一隻滿是皺紋的手。
姚婧立刻雙手握住，“外婆，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老人花白的頭髮梳的乾淨利落，一臉慈愛的笑，含糊出聲，“好、好！”
說完又去拉喬柏霖的手，喬柏霖太高了，在老人面前半蹲下身，目光溫柔，“外婆！”
老人將喬柏霖和姚婧的手放在一起，雙手顫顫巍巍的囑咐，“好好對她，早點結婚！”
喬柏霖仰頭看着老人，笑道，“過了年就結婚，明年年底，您給我們的孩子取名字！”
姚婧，“……”
老人一臉欣慰，“我爭取能活到那個時候！”
姚婧看的出老人似是生病了，聽了這句話，心裏突然有些酸澀。
喬太太在旁邊攙扶住老人，“您別太激動。”
又有人進來拜壽，姚婧便退到了一邊，然而老人時不時的看向她，滿眼喜愛，讓姚婧心裏很是愧疚。
宴廳裏一直都是喬太太和喬北棠在招待客人，看樣子喬柏霖的舅舅並沒回來。
姚婧站在窗前看外面景緻的時候，喬柏霖過來，“餓了嗎？我帶你去偏廳喫點東西。”
姚婧搖頭，“不餓！”
喬柏霖轉頭看了一眼外婆，沉聲道，“半年前外婆還不是這個樣子，她身體一向康健，每次我和媽媽過來，她還能親手給我做她拿手的菜。半年前突然身體不適，去醫院做了檢查，確診了患病以後，她迅速的衰老，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他背靠着窗，半邊臉隱在光影之中，眉目高華矜美，薄脣輕啓，“所以，今天我才帶你來看望她，給她留個念想。”
姚婧安慰道，“現在醫術很發達，你也不要太悲觀。”
喬柏霖緩緩搖頭，“外婆年紀太大了，連手術都做不了。”
姚婧看着一臉慈愛的老人，心情越發沉重。
喬柏霖突然擡手揉了一下她的頭，“不用難過，人有生老病死，誰也逃不過！”
姚婧偏頭躲開他的手，“別動手動腳的！”
她怎麼覺得他這話是在安慰他自己！
喬柏霖揚脣低笑，“我要親手去給外婆做一碗長壽麪，你要不要來幫我？”
姚婧拒絕，“你自己就能做的很好，我去了說不定反而給你添亂！”
“添亂我也願意！”男人不由分說的抓住她的手往外走，“我們兩個一起做，誠意纔夠！”
姚婧想掙開，一轉頭看到喬太太正看着兩人，她回了個禮貌的笑，下一刻便被喬柏霖拽着出了客廳。
兩人沿着迴廊往廚房走，院子裏站着三三兩兩的客人，都對她很好奇，她更不可能在大庭廣衆下和喬柏霖打起來。
等走過去，還能聽到身後的竊竊私語，
“那是喬家少爺吧？”
“是，是喬少和他未婚妻！”
“兩人感情真好，和傳言裏不太一樣啊！”
“傳言不可信，聽說過了年兩人就要結婚了。”
……
進了廚房，廚師已經將所有食材都洗淨備好，湯底也熬上了，只等着喬柏霖煮麪、準備配菜。
他淨了手，將切好的松茸和鮑魚絲放進湯裏，之後又拿了素菜在案板上切。
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給老人做長壽麪，所以每個細節都很用心，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着刀，不急不緩，菜切的整齊，大小一致，賞心悅目。
姚婧在旁邊看着，知道這個面對喬柏霖來說意義重大，更不敢隨便幫忙了。
外面廊下餵了幾隻翠鳥，姚婧抓了一把松子，出去喂鳥。
廚師和傭人都在外院的大廚房裏做壽宴上的菜，小廚房是專門給喬柏霖準備的，周圍一片幽靜，只有燉鍋裏的湯沸騰的聲音，和廊下翠鳥嘰嘰喳喳的叫聲。
喬柏霖回眸看了女孩一眼，見她微微踮着腳，側顏精緻英氣，陽光落在她身上，讓這座行將就木的古宅多了幾分難得的朝氣。
他看了一會兒，繼續做自己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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