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與天鬥
“陛下!他們如此不顧朝廷律法,越過官府,自作主張……這、這實在於理不符啊!”
若是那男子當真做了那事,那也該由官府定論,他們自己跑過去毆打一頓又自己扣押起來算怎麼回事?要造反嗎?
這樣藐視朝廷律法甚至無視律法,長此以往,新君顏面何存?
縱使陛下登基,滿朝文武又豈會將新君放在眼裏?
屆時君不君,臣不臣,朝綱不振,必遭大禍!
徽元帝撥弄了兩下手串,隨意一問:“杜大人怎麼看?”
四十多度的天,被點到名的杜寰冷汗直冒。
眼前的陛下,確實已經不是記憶中那個病弱的太子了。
他已然在短短時間內成長爲成熟的君王,手握大權,殺伐決斷,君威愈發深重。
而高明的君王是不會明示的,全靠臣子揣摩,揣摩對了,那就是領導有方,揣摩錯了,則是臣子愚笨。
不管杜寰心裏如何,他面上都是一副平靜的樣子,出列道:“陛下,臣私以爲律法之下亦有人情,整個事件中的女童何辜?褚姑娘爲百姓寧願以身涉險,是爲大義!”
“而那對主謀母子實在可惡,不若就處以鞭刑,加以閹割之法,再罰去採石場受苦三年。”
說是去採石,但被毆打一頓、鞭刑、閹割三件套下來,能不能留得一條命在都不好說。
“至於無辜受到牽累的小姑娘,可憑她們個人意願接入女子書院,日後或做刺繡或做訟師,都不失爲一個生計。”
如此官府的名聲也保住了,百姓得知後也會更愛戴皇帝。
徽元帝笑了,甩了甩手上的串珠,“你很好。”
上位者若一味和善,只會讓下面的人失了敬畏,伺機造反。
恩威並重,軟硬兼施,方是正道。
杜寰面上不顯,心裏卻長長的鬆一口氣,甚至想提起袖子擦兩把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珠。
他知道,自己這一關算是過了。
無晦靜靜坐在一張石桌前,等待褚芙和秦家五兄弟處理完事來接他。
不遠處是一羣髒兮兮的乞丐,他們都是因先天不足被父母丟棄的孩子,有些缺了一條胳膊,有些沒有腿,有些少了只耳朵……
石桌上放着一杯奶茶,他們偷偷看一眼,又迅速鑽回去,沒一會兒,又偷偷探出頭來看一眼。
有年紀小的,情不自禁嚥了下口水。
可那名僧人似梨花瓣般潔淨無塵,他們根本不敢靠近,生怕自己渾身髒污會讓他染上一點泥星,只敢遠遠看着。
真像一羣可憐巴巴的小狗啊。
無晦笑着衝他們招手,“來。”
一羣孩子有些猶豫。
他又招招手,“來。”
孩子們慢慢挪步腳步過來了。
可他卻伸出蒼白瘦長的手指,抵住杯壁緩緩往外推。
‘啪’的一聲,杯子連帶裏面的奶茶,全部都被毫不留情的推進了泥土裏,奶茶潑灑出來,頃刻間就被幹旱又不知饜足的大地吸收。
無晦俯視着他們,臉上的笑意一點點褪去,眼底也只剩下無窮無盡的漠然。
小孩們眼睜睜看着這一幕,腳步都不自覺停了下來,還有些回不過神的茫然。
但很快,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小孩都憤怒的盯着他。
你怎麼能這樣!
這是水!
這可是珍貴的水!你怎麼可以把它扔掉!
剛剛還無害的一羣小狗,轉眼間就變成了齜牙咧嘴的狼狗。
這時,一羣黑袍人忽地出現,只略微出了出刀鞘,這羣小孩便如驚弓之鳥般四處跳躥,須臾間就散了個乾淨。
爲首的黑袍人向前一步,右手恭敬的放在左胸處,“主子。”
無晦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看向那羣小乞兒跑遠的背影。
看啊,這就是賤民,無論哪個國家都一個樣子。
他們骯髒、污穢、愚昧,別人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隨便施捨一點不起眼的恩惠,便會像狗一樣圍上來……
無晦背後的影子無限拉長,投射在牆壁上,肆意扭曲、晃動。
這是一個滿目瘡痍,正在廢墟中緩慢縫補的國家。
而對於褚芙重建這個國家的救世主行爲,無晦真的很疑惑,疑惑極了。
爲什麼要救他們?
百姓便如春日野草,割了一茬還有一茬,賤民而已,何必在乎他們的生死?
爲首的黑袍人嗓音低沉,稟告道:“昆彌不允,放言說您這是與天鬥,他絕不會支……”
無晦輕笑一聲,打斷道:“就是要與天鬥,才其樂無窮。”
哪個帝王不想要開疆擴土?哪怕他是未來的焉耆昆彌也抵擋不了這個誘惑。
畢竟,大昭再旱,再貧,也是實實在在的土地。
之前大昭強大如斯,他們焉耆小,打不過,可現在的大昭不是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不趁老虎虛弱,沒了爪牙時一舉扼殺,何時扼殺?
一個小姑娘悄無聲息出現在他身旁,正是小淼。
無晦溫柔的撫摸了下她的臉頰,“你要加快進度了。”
明明以前那個褚芙最見不得這種可憐的小女娃,可這麼段時日下來,竟然還沒將她收做員工。
小淼垂着腦袋,恭謹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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