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注意力資源
“嗯,我昨天晚上就發現你投了棄權票,那麼你是怎麼考慮的?”黎遠航雖然問的是這麼嚴重的一個問題,但劉清亮左看右看,卻始終沒看出黎遠航有責怪他跟總經理不保持一致的意思,因爲黎遠航的臉上絲毫沒有怨怒,反而是一種如釋重負般的輕鬆,好似巴不得他投的是棄權票一樣。
剛剛馬慧敏是爲了小叔子的事情操心太過了,把自己也給陷進去了才導致判斷失誤。可是劉清亮處於旁觀者的位置,自然從黎遠航的態度裏好似意識到了什麼,但他謹慎小心慣了,就揣摩着慢慢說道:“……其實,黎總經理您,難道不是希望我這麼做的嗎?昨天的局勢我明白,一開會您僅僅就提了個頭就不吭聲了,一直是郝運營官在那裏義憤填膺,我就明白您可能有不得已……
唉!雖然我跟建設總經理我們好幾個人都棄權了,但你們剩下五個人表態,還不是三比二決定了張三慎停職,讓裴建新去桐縣分公司嗎?這個決定……呵呵,說實在的,我到現在還無法理解您爲什麼會贊成啊,這不明白着是給您下的套嗎?黎總經理,我知道您一貫希望自身正讓人無話可說,小張是您的祕書出身,遇到他的事情您總是隻能尊重大家的意見以顯示您不庇護私人。
但您想過沒有?凡事都有個度,您的公正如果是偏重於大衆化的認可那就沒什麼,可如果對小張的處理僅僅是少數人的意願,而他本人則是可以避免處理的情況下,您這麼做反而會……呃……呵呵,算了,我扯遠了。
黎遠航很出乎意料的看着這個居然第一次跟他這麼坦誠的部下,心裏一動,就偏偏追問道:“老劉,實話跟你說,我這會兒也明白過來自己有時候的確是矯枉過正了,但是……唉!也是不得已啊!難得咱們兩個能夠敞開心扉聊聊,你就把話說明白吧。”
劉清亮就誠摯的看着黎遠航說道:“黎總經理,您可能不太清楚,現在張三慎的工作狀況,都是毫無瑕疵的。其中他爲了開拓工作局面,穩定推進工程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跟艱辛,甚至吃了多少暗算,受了多少委屈,恐怕您最清楚吧?
說句題外話,他張運營官獨鬥八大金剛的故事,都有民間藝人編成三絃書在民間傳唱了呢!呵呵,這樣一個難得的員工,就僅僅是因爲大雪壓塌了一所小學校,無非是受傷了幾個孩子就把他一棒子打死嗎?小張是個有分寸的人,怎麼敢拿傷情開玩笑?
黎總經理,就咱們倆我就舉個不恰當的例子,他跟着您的時候,遇到的事那麼大,還不是他一手處理完了?說句不該說的話,以他的能力水平,如果真的想隱瞞傷情換掉重傷的孩子,哪裏會留下什麼把柄讓所謂的調查組去抓到?昨天那兩個調查組的調查結果以及證人的證詞,一看就是漏洞百出不堪一擊,可是……
呵呵呵,黎總經理,我剛剛那句話沒說完是怕您受不住,其實我是想說,您過分的秉公處置,手下出了問題不去袒護,不去替他辯解維護,可是就冷了實心實意跟隨您的人的心了啊!更何況,昨晚的會議還有個致命的漏洞,就是既沒有通知甄虹顏同志,又是在有常委不知情並缺席的情況下召開的,其合法性就很成問題。
我之所以不下文,一來是對張三慎通知的處理決定太過含糊,僅僅是待覈實,又沒有免去人家的職務就派員過去替換不符合程序;二來嚴格來說,裴建新還是原任的運營官,根本沒有進行正規的任免,更加不能還沒有免去運營官職務,就宣佈擔任總經理的道理。”
“哈哈哈!老劉,難得你這個公司人人公認的‘油浸泥鰍’能夠敞開心扉跟我說這番話啊!哎呀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吶!說老實話,昨晚郝運營官深夜跑到我的住處,神態激憤的揮舞着那兩份調查結果,咄咄逼人的逼我處理張三慎。
我僅僅說了句天亮了再說,他就擺出一副要跟我火拼的模樣,說他反正要離開雲都了,也無所謂什麼風度涵養了,如果我爲了袒護我的前祕書不答應他的意見,他就直接跟省公司彙報,哪怕是魚死網破也在所不惜……
唉!人家根子粗嘛!再說了,我看着白紙黑字的調查結果也無法護短,只好連夜開了會議。難得……你竟然能看出我的不得已,我跟郝遠方贊成張三慎停職是必然的,可惜呀……我沒想到齊總經理居然也投了贊成票,這可就佔了多數了。”黎遠航滿臉的無奈,不停地喟嘆,都讓劉清亮十分同情他的不得已。
黎遠航看着劉清亮緩緩的點着頭,明白自己說動他了,就猛然間好似剛想起什麼一般問道:“咦,老劉,我突然想到一個情況,按你說的任免程序,咱們昨夜的決議是否可以算作無效啊?
還有,既然沒有任免文件,又不是你們送去上任的,咱們現在就讓裴建新回原單位當他的運營官,桐縣分公司暫時不安置人,你覺得這樣行得通嗎?”
劉清亮反倒被黎總經理異想天開般的想法給驚呆了,他半張着嘴問道:“您什麼意思?是不是說把昨晚開會的決議全部作廢?這……雖然昨晚的會開得有些莫名其妙,也不大符合規定,但怎麼能說抹殺就抹殺呢?”
黎遠航此刻已經心裏十分敞亮了,心情大好的笑着說道:“哈哈哈,清亮啊,你剛剛還勸我不要太認真呢,怎麼自己又較真起來了呢?我也不是說讓你把決議作廢,僅僅是當沒發生過就行了嘛!
我再說明白點,你只管親自去一趟桐縣分公司,去把裴建新帶回來還讓他回去安分當他的運營官,今天一天的經歷權當沒發生,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有人問你爲什麼這麼做,你都推到我這裏來就是了。”
“權當沒發生過?那跟決議作廢還不是一個意思嗎?哦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行行行,我等下就去桐縣分公司,不過您能告訴我這是爲什麼嗎?”劉清亮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玄機,答應着就要走,可是卻猛然間回頭,似笑非笑的問黎遠航。
黎遠航心裏很是熨貼自己這麼快就想到了退路,心情大好自然就很是和藹,走出來拍着劉清亮的肩膀又讓他坐下了,自己也坐在對面很是深奧的說道:“清亮,這還用問嗎?你難道不明白在咱們這個領域,‘注意力資源’,有時候可是比職位更高的資源啊!而小張,現在的這種資源就已經高到你我都不可企及的地步了,還怎麼敢小視他啊!所以,昨晚的事情,我做的冒失了,現在後悔了,你懂了吧?”
劉清亮自從走進黎遠航的辦公室,到現在走出來,都一直處在一種懵懵懂懂的納悶當中,再也想不明白黎遠航這是哪根神經又不對路了,昨晚就神經了一次搞了個突然襲擊,今天又突然後悔要抹殺一切,雖然抓住程序的漏洞帶回裴建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畢竟這麼嚴肅的事情,人家都已經上任一天了,再猛然間讓人家回去做運營官,換誰都難以接受的啊!
還有,臨走時黎遠航神神叨叨的提到了張三慎的“注意力資源”,這個詞劉清亮是懂的,非但懂,還十分精通才是。
他自然明白這種所謂的“注意力資源”,其實就是一種在職場上晉級的潛在資源。說白了,就是一個在職的員工是否得到上司的關注。他更加明白,在公司這個領域,如果按照自古至今那種“位高權重”的常規理念,去理解在職場上是職務的高低等同於權力的大小或者是利益的肥瘠,那可就太天真了!
因爲箇中人都明白,能得到上級的器重,職未必高,但權一定重;反之,如果被上級忽視,職務再高,卻可能僅僅是個虛位,聽着好聽卻什麼實惠都落不到,更別提一言九鼎般的赫赫權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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