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和好如初
再次見到女媧大神，他還是有些小激動。更重要的是，他覺得有必要和女媧娘娘重新討論一下任務設定。他還要向女媧娘娘控訴哪吒這熊孩子有多難教。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女媧娘娘就先委婉地指出他消極怠工是不對的。
小青龍滿腹委屈：所有人都向着哪吒！帶這種外掛還讓人怎麼玩？
女媧娘娘最後還說：“好好教導哪吒，功成之日有你好處。”
敖丙已經是龍宮三太子，小仙一個，莫非可以升級？升級就成龍王了，可……敖廣怎麼辦？
女媧娘娘都出面了，小青龍只得再次上崗，繼續教導哪吒的使命。
被boss批評，李府就得回去。但小青龍犯了難，他當時一氣之下瀟灑離開，如果自己又主動灰溜溜地回去，豈不是很沒面子？更可恨的是，哪吒現在已經是眼睛長在頭頂上，尤其是陳塘關一役之後他有了些許名氣，更加目中無人。如果這樣摸着鼻子跑回去，那他以後還不得天天用鼻子看他？
小青龍連連搖頭。只怕以後地位更是一落千丈，還談什麼教導？
他端坐宮中，閉目沉思，忽然一道靈光閃過，計上心頭——不能自己回去，那就讓別人請他回去。
“我真是天才！”
次日，小青龍起了個大早，前往東海王后的寢宮，向龍姬娘娘請安。
龍姬娘娘一見敖丙便喜笑顏開。前陣子敖丙病重差點沒命，如今她看敖丙便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
敖乙正好也在母親跟前，身邊跟着個面容可愛的小童女，正是七龍女震澤。
龍姬娘娘拉着小青龍的手，來到堆滿奇珍異寶的桌前，說道：“丙兒，今年東海收穫頗豐，你二哥剛剛送上來一批新採珍玩，你挑幾個去。”
小青龍往桌上瞧去，只見無數上品珍珠如同彈珠一樣被隨意放置，只有一顆如血龍珠用一隻非常精緻的水晶盒子裝着，旁邊還有個小一些的水晶盒，幽幽地發着白色光芒，裏面不知裝了什麼珠子。
再瞧血龍珠在水晶盒裏發出耀眼紅光。震澤仰着小臉，“哇”了一聲：“好漂亮的血龍珠！”
龍姬娘娘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說：“澤兒最喜歡龍珠，等你長大後由你負責掌管我們東海的龍珠，可好？”
震澤連連點頭，大大的眼睛撲閃撲閃，比龍珠還美麗。
龍姬娘娘將血龍珠的盒子合上，仔細收藏。
天地萬物相生相剋，就連龍宮也有害怕之物——東華上仙的煮海寶物。而血龍珠便是可以緩解煮海寶物傷害的法寶。
龍姬娘娘收好血龍珠轉出，聽到敖乙說：“三弟，你方纔盯着避水珠瞧，是否想拿去送與那位人間姑娘？”
小青龍的眼神一直被那隻略微神祕的盒子吸引，雖然好奇但不敢問，深怕露餡。未料竟是傳說中的避水珠，不由得眼神一亮——好想看看。
龍姬娘娘見狀，走到桌前，打開小水晶盒。
盒子一開，竟是奇光泛空，仔細一瞧，盒中小珠不過三寸大小。
龍姬娘娘取出避水珠，遞給小青龍，道：“拿去贈與佳人。”
小青龍忙說：“沒有佳人。”嘴上雖這麼說，他手上卻不閒着，接過避水珠仔細瞧了起來。
避水珠精巧可愛，頂端還繫着一根龍宮金線。它有着與珍珠和玉石都不同的光澤，果真是人間未見的極品。
小青龍越看越喜歡，施法將其隱去光芒。想起曾將腰間珍珠掛飾送予太乙真人，如今得了這避水珠，將它掛於腰間，也甚爲美觀。
敖乙補充說道：“你手上這顆避水珠是這次所得的最上品。”
龍姬娘娘將避水珠送出，又對震澤說：“去喚你三姐瓊蓮，將這些珍珠拿去平均分給各宮。”
小青龍把玩着避水珠，心情愉悅。在龍宮待着真好，他前幾日剛收了二哥送的夜明珠，今日又收了母后送的避水珠和些許珍珠。
果然投胎是個技術活，太子家裏就是壕！
唉，可惜小青龍還是得掐着點出門，不想晚上再被女媧娘娘唸叨。
他只說前往好喫記買雪糖糕來孝順龍姬娘娘，便出了龍宮。
當日他在好喫記心不在焉地排了好久的隊，卻撲了個空。
第二天，故伎重演，再次前往好喫記，依舊一無所獲。
第三天，他還往好喫記去。
龍姬娘娘心疼兒子，勸道：“丙兒，無須每日都去爲娘去排隊買雪糖糕。”
“孝順孃親是應該的，我去去就來。”
愁啊！李家人要是再不來買雪糖糕偶遇一下，小青龍就沒有藉口了。
幸而，第三日，小青龍排了一會隊，就看到街角走過一個熟悉的身影——綠漪。
他連忙回過頭去，直視前方，裝作沒看到。
綠漪似乎有些心事，遠遠走來竟沒有看到小青龍，直接排到後面，和小青龍隔了七八個人。
小青龍故意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想引起綠漪注意。誰知綠漪低着頭，並不往前看。
小青龍無語：看啥呢？看我啊！地上又沒錢！
綠漪依舊不擡頭。
小青龍眼珠一轉，故意大聲地咳嗽起來。眼睛不看，耳朵總要聽的吧。
這回，熟悉的聲音終於引起綠漪的注意。
她擡起頭，一下子認出小青龍的背影。
“仙君！”她激動地走到他面前，伸手拉住他不放，生怕他再跑了。
小青龍彬彬有禮地回了個禮。
綠漪高興地說：“可算是找到你了！”
小青龍故作驚訝地問：“找我何事？”
綠漪忙說：“仙君那日離去便不知所蹤，夫人遣衆人尋覓仙君，但不知仙君洞府何在。“
小青龍故作深沉地說：“閒雲野鶴本就居無定所，無需掛礙。”
“三公子很思念仙君。”
“是嗎？”小青龍聞言有些不可思議，又有些小得意，但臉上不動聲色，只問一聲，“李將軍殷夫人可好。”
“將軍與夫人挺好。但夫人說近日三公子心情不悅，必是思念仙君。”
小青龍臉上一囧，心道：思念個鬼？哪吒脾氣陰晴不定，黑着臉是他的常態，他要是突然對人溫柔微笑，那纔是見鬼了！
綠漪懇求道：“仙君可否與奴婢一同回府，夫人見到仙君必定滿心歡喜。“
小青龍只嘆一口氣，沒有出聲答應。
綠漪有些着急，連忙再次請求。
小青龍這才故作難色，無奈說道：“小仙當日與哪吒鬧不愉快，今日隨你去李府，若……若是被他逐出，顏面何存？“
綠漪聞言笑道：“原來仙君有此憂慮，請仙君莫慮。三公子雖偶爾任性，但有夫人在，仙君大可放心。三公子最聽從夫人的話。”
話已至此，小青龍見好就收，半推半就地隨着綠漪回到李府。
李府門前人來人往，這些慕名來看小英雄的人竟然未曾減少。哪吒這架勢，真是堪比現代當紅大明星。
小青龍見狀搖搖頭：捧得太高，摔得越疼。
他在心中琢磨着遇見哪吒時該怎麼迴應，可還沒等他想好，竟就在門口遇到哪吒。
哪吒正在往外走，迎面碰上，竟是一愣。
小青龍心道：呵！想不到小爺我又回來了吧！
心裏很想笑，但臉上卻是一撇，小青龍說：“小仙不是來找你的，是來探望殷夫人。”
哪吒沒有說話，只是一雙大眼睛直盯着他。
綠漪一進門就吩咐下人速速前往告知夫人。
小青龍跟着綠漪走入內廳，殷夫人竟已披上外衣出來相迎，嘴上問道：“仙君可好？”
小青龍連忙說：“夫人小心身子，怎麼能勞煩夫人出來相迎？”
殷夫人搖搖頭，道：“不礙事。”她本在房內休養，聽聞小青龍回來，便起身出迎，生怕小青龍再走了，不理她的小兒子。
隨即，殷夫人將小青龍請入上座，兩人一言一語聊了起來。
“仙君一別多日，哪吒甚爲思念。”殷夫人說。
小青龍客氣道：“哪吒還是幼稚小娃，好玩心性，怎會懂得思念之情？”
殷夫人搖頭道：“非也。哪吒自出生之後便於仙君日夜嬉戲，仙君突然離去，哪吒確實非常思念，近日天天守在門口翹首期盼仙君回來。”
小青龍聞言有些喫驚，真正得意起來：哪吒你後悔對我不好了吧，呵呵……
豈止他心中得意的念頭還沒笑完，就被一個冷冷的聲音打斷。
哪吒立在門口，糾正道：“孃親誤會了，孩兒豈會思念這種言而無信之人？”
小青龍回嗆一句：“誰言而無信了？”
哪吒“哼”一聲把臉轉開。
小青龍憤憤想道：這和言而無信根本是兩碼事！那結婚誓詞還說不離不棄啊，要是結婚遇到家暴肯定也得離婚啊！呃……比喻有點失當，但道理是一樣的。
殷夫人連忙爲小青龍說話：“哪吒呀，仙君既已回來，你想再把他氣走不成？”
這回哪吒沒有出聲。
小青龍對她投去感激的目光，深覺殷夫人真是深明大義，又感嘆殷夫人說話夠管用。這個無法無天的熊孩子也只有殷夫人能說得住。嗯，這隻大腿一定要牢牢抱住。
殷夫人轉過頭來，又繼續對小青龍說：“仙君此番回來，可否和往常一樣每日來看望哪吒。哪吒雖有兩位兄長，但他們已爲我夫君的左膀右臂，較爲忙碌。哪吒又不愛與其他小童玩耍。他與仙君在一起時，臉上總是神采飛揚……”
“娘！”哪吒打斷她。
小青龍聽得瞠目結舌：殷夫人，你和我看到的是同一個哪吒嗎？他明明總對我凶神惡煞，你哪裏看出的他臉色神采飛揚？
殷夫人笑道：“哪吒年幼不懂事，仙君大人有大量，不要與他一般見識，可好？”
小青龍沒有立刻答應，眼神朝哪吒望了一眼。
殷夫人也看向哪吒，示意他上前說話。
哪吒這才勉爲其難地走上前，拋下一句乾巴巴的話：“你，別走了。”
小青龍翻了個白眼，心中肺腑：你還能再沒誠意一點嗎？
殷夫人嘴角一笑，卻突然用手扶住額頭，做暈眩狀。
“殷夫人，你怎麼了？”小青龍忙問。
“生育之後，偶有頭暈。”殷夫人站起身，綠漪忙上前扶住。
殷夫人轉身要回房內休養，卻又補充了一句：“有勞仙君幫臣妾教導小兒。”
小青龍正要開口說些什麼。
殷夫人迅速拋下結語：“多謝仙君！”說完她就速度轉身離去，根本不給小青龍拒絕的機會。
小青龍目瞪口呆：等等啊！我還沒答應，說好的深明大義呢？說好的頭痛暈眩呢？跑那麼快！
屋內只剩小青龍與哪吒二人，頓時一陣……沉默。
終於，哪吒往他腰間一瞥，先了口，問：“你腰間所掛何物？”
小青龍低頭朝避水珠看了一眼。哪吒這眼尖的！果然是小兒心性，多日未見，不問他去哪，只問他身上新增玩意兒，真是個沒心沒肺。
雖是心中這般想着，但他也不願再與哪吒多生糾紛。本來就是爲了重回李府，目的已達到，不可太作。既然哪吒已先開口，他便借坡下驢打破尷尬。
他伸手從金線上解下避水珠遞到哪吒面前，滿足他好玩之心。
哪吒接過避水珠仔細端詳，心道是個寶貝，問：“別人相贈？”
母后給的，也算是別人相贈，於是小青龍點了點頭。
哪吒又問：“何人所贈？”
小青龍自然不敢說這是東海龍母所贈，只打哈哈說道：“普通道友。”
哪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質問道：“你是何方神聖？從不曾聽你提及你的來歷。幾日不見竟能得友相贈，獲得如此珍寶。”
小青龍大喫一驚，居然在不知不覺中被哪吒套路了！然而他依舊不想泄露關於東海之事，能瞞多久就瞞多久，有什麼問題以後再說。
於是，他連忙說道：“這並非什麼珍寶。”
哪吒懷疑地問：“當真不是珍寶？”
小青龍連連點頭：“這不是什麼珍寶，就是普通珠子，呵呵。”
哪吒再問：“果真如此？”
小青龍肯定地回：“果真如此。”
“那好。”哪吒話音剛落，忽擡起手，竟把避水珠送入口中。
只聽“咕嚕”一聲，哪吒將避水珠吞了下去。
小青龍差點叫出聲：這可是最好的避水珠啊！
但他只能咬牙忍住心疼。
哪吒見他神色不捨，故意問道：“不過是普通珠子，是吧？”
小青龍含淚點頭：“對……不過是普通珠子。”
哪吒吞了避水珠之後，心情大好。
小青龍好受傷。哪吒真是滿肚子鬼點子，以後萬萬不可隨意欺瞞他。若那寶物真是摯友所贈，一定要如實告知。否則被他吞了去還有苦難言。
幸好龍宮不缺避水珠，只可惜了那顆最上品。
小青龍深深地覺得自己又被欺負了，更讓他難過的是，他開始真心地認爲：他是玩不過哪吒的。
作者有話要說：東海七龍女震澤出自：《太平廣記》卷四一八震澤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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