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碧雲慘死
哪吒與她差了段距離，全因他今日首次使用風火輪，用得還不太順手。
琵琶精“咻”地落到地上，她轉着大眼睛四處張望，慌忙尋找藏身之所。
忽地，她見到在山崖邊上有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挎着花籃採藥的碧雲童子。
琵琶精靈機一動有了主意，她嘴角陰笑，化成一道黑煙迅速飛到碧雲童子身旁。
綠樹蔥蔥郁郁，雲煙裊繞，山林之中宛如仙境。
碧雲童子嘴上哼着歌謠，正伸出手採藥，突然驚叫一聲，他的手怎麼變成一雙綠蔥般嬌滴滴的女人之手？
他驚慌地擡頭一看，便瞧見琵琶精變成他的模樣，站在他身前，嘴角帶着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而他則變成了琵琶精的模樣。
碧雲童子見她笑得陰陽怪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因受石磯娘娘寵愛，他對身爲長輩的琵琶精並不客氣，見她故意捉弄，直接怒道：“無聊至極，快將本童子變回去，否則待我稟告娘娘，有你好看！”
琵琶精冷笑一聲，並不理會，反而身影一閃，躲到旁邊一棵大樹後邊。
站在不遠處的彩雲童子聞言，回頭看了一眼，見琵琶精似是與碧雲童子鬧着玩，便沒說什麼，再轉回頭繼續採藥。就在他再次轉頭之際，眼角餘光瞥見空中有個身影，擡頭一瞧，不由得大喫一驚。
哪吒透過綠樹縫隙見到“琵琶精”身影，原型正是石頭。“琵琶精”似是跑不動了，立在原地乾着急。
哼，機會難得。
哪吒連忙舉起弓箭，咻一聲，震天箭劃破長空，從天而降，一箭刺穿“琵琶精”。
碧雲童子慘叫一聲，跌倒在地，當即氣絕身亡化出石形。
彩雲童子驚得面色慘白，大聲哭喊：“娘娘！碧雲……碧雲被殺了！嗚嗚嗚……”
躲在一旁的琵琶精已經換回原來模樣，她嘴角上揚，心中痛快！心道：一箭雙鵰，既害了哪吒又出了對石磯娘娘的一口怨氣。日後我將此事彙報姐姐，她必誇我有所長進。
哪吒聽彩雲大哭，上前斥問：“我見你並非妖孽，爲何與這石頭精相熟？莫非你便是當日前往陳塘關教唆我父親殺子的另一個假道姑。”
彩雲聽他語氣不善，嚇得轉身要跑。
哪吒正要追趕，忽見一陣風揚起林中細沙，空中傳來一聲慘痛斥責：“誰殺我碧雲童子？”
哪吒聞聲擡頭，見到一位容貌姣好的女子騎着青鸞由天而來，青鸞所過之處金霞蕩蕩，彩雲緋緋。
女子頭帶魚尾金冠，身穿一件大紅八卦衣，麻履絲絛，本是渾身仙氣，可如今面帶怒容，恨氣沖天，竟似帶上幾分魔氣。
“石磯娘娘且慢！”另一邊傳來小青龍焦急的聲音，他一着急，撲通一聲掉到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揚起滾滾塵煙。
塵埃中，小青龍落地化爲人形，一翻身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對石磯娘娘作了個揖。
他方纔在空中見到哪吒身影就追了過來，奈何距離太遠，竟還是晚來一步。
石磯娘娘滿面怒容，斥道：“與你無關，休得多管閒事！”
小青龍連忙又道：“石磯娘娘暫且息怒。”
他在龍宮裏見過石磯娘娘，當時他想到書中記載哪吒與石磯的仇怨故事，便在心中琢磨化解他倆的恩怨，減少哪吒的殺孽。於是他曾刻意討好石磯娘娘，自認爲在她心中留下了個好印象，雖未阻止哪吒殺碧雲童子，但此時當個和事佬活一下稀泥或許能把仇怨降到最低。
他繼續說：“小仙知道這件事情一定讓你很生氣。娘娘是仙人，不能讓門下弟子白白受死，更須得弄清楚事實真相。”他指着哪吒說，“這孩子雖然頑劣，但與你的碧雲童子無冤無仇，爲何要殺他呢？”他故意不提哪吒的名字。這番說法不過是爲了穩住石磯娘娘再找機會逃脫。雖然他沒看清楚，但他知道書中寫哪吒殺碧雲並沒有什麼理由，只是因爲太熊。
“你說這話何意？”石磯質問。
“方纔小仙路過，在天上遠遠地見到這裏還有一個身影，此時卻不見蹤影。肯定有什麼誤會，或許殺人者已經遁隱。不如先冷靜地弄清楚來龍去脈，找準復仇對象。”他並不知道琵琶精也在，只不過想到哪吒肯定是追着什麼東西纔到了這裏，於是瞎胡謅。
石磯娘娘聞言，心中雖然悲痛萬分，但又覺得小青龍說得沒錯，報仇需找準對象。
小青龍趁機轉頭問彩雲童子：“你是否親眼見到他殺了碧雲童子？”
彩雲童子正要開口。
小青龍又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如果你見到有人對着碧雲童子射箭，又怎會不出手阻止呢？”
彩雲童子一時間語塞，忙把要脫口而出的話嚥了回去，只剩下支支吾吾的幾聲：“我、我……”
石磯娘娘見他一副被嚇得魂飛魄散的模樣，罵道：“沒用的東西，說！”
彩雲童子連忙嗚嗚地說：“我、我聽見碧雲慘叫，回、回頭一看，他已經倒下死去了。”
小青龍連忙又說：“果然，他沒有看到是誰動的手。”
“可、可是……”彩雲童子指着哪吒說，“他手裏拿着弓。”
“手裏拿着弓，不一定就是他殺的。”小青龍狡辯，右手一揮，手中變出一張弓，說道，“娘娘你看，大家都是仙者，要手握弓箭很容易。碧雲童子是你愛徒，你也想爲他報仇，但得報對仇纔算真的報仇。我們先聽他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如何？”他說着，已經湊到哪吒身邊，偷偷握住哪吒的手，伺機帶他飛上天逃命。
石磯娘娘悲痛萬分，有些被他繞了進去。彩雲童子又是個小孩，更加沒主意。
小青龍暗自鬆了口氣。
豈料，石磯娘娘身後突然傳來琵琶精的聲音：“石磯姐姐，你看這箭上寫着震天箭，那個小童就是李靖三子哪吒。”
不好！小青龍趕緊一把抱住哪吒騰空飛起，到空中立即化出龍形，馱着哪吒逃命。
石磯娘娘聽得震天箭三字，再加上李靖的兒子，便知必是哪吒所殺，怒道：“敖丙，你敢誆我！”
小青龍被石磯娘娘一聲怒罵嚇得頭皮發緊。平時石磯娘娘都叫他“龍三太子”，現在直呼其名，恐怕已經沒有情面可言。
他搖擺龍身，加快速度逃離骷髏山。
石磯娘娘祭出一條白帕，帕上有坎離震兌之寶，包羅萬象之珍。只見她將八卦雲光帕往上一丟，帕中跳出數十個黃巾力士，攔住小青龍去路。
哪吒見勢不能善了，右手拎起乾坤圈朝石磯娘娘打去。
乾坤圈急速旋轉，渾身閃着金光，猶如一隻奪命金罩朝石磯娘娘飛去。
豈料，石磯娘娘伸出手，竟輕而易舉地接住乾坤圈。乾坤圈在她手中像是失了銳氣的雄鷹，一動不動。
哪吒和小青龍均大喫一驚，哪吒趕忙再甩出混天綾。
石磯娘娘冷笑一聲，揮開袍袖，一陣獵獵風聲，混天綾毫無反抗之力，如一條小紅蛇哧溜溜地被她收入袖中。
小青龍心道不好！
石磯娘娘道術高強，哪吒失了乾坤圈和混天綾，手中只剩一把沒了震天箭的乾坤弓，如何脫身？
石磯娘娘怒火中燒，口中成訣，八卦雲光帕忽地變成一條巨大白布，旋轉着朝哪吒和小青龍飛去。
一時間風捲雲涌，卷得哪吒和小青龍暈頭轉向，再清醒時，二人已經被八卦雲光帕捲成一隻大白蛹，帶回白骨洞。
“進去！”彩雲童子把哪吒和小青龍塞進石磯娘娘洞府後的一間地牢裏，威脅道，“好好在裏面待着，等娘娘準備就緒就來拿你們給碧雲哥哥陪葬。”說罷，他死命地把小青龍和哪吒往地牢裏塞。
石磯娘娘怕他們逃脫，對他們下了法術，封住他們的法力。失去法力的小青龍直接被打回原形——大青龍。
由於沒有法力控制身子大小，現在小青龍硬是被塞入與他的身軀比起來略小的地牢裏，只能痛得嗷嗷大叫。
哪吒在裏面被他擠得整個人快變了形。
“你怎麼這麼肥！”哪吒沒好氣地說。
小青龍疼得眼中含淚，背上有好幾片龍鱗硬生生地被粗糙的洞壁扯了去，疼死了！然而想到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吸了一下鼻涕，把淚水忍了回去。
彩雲童子知他是東海龍宮三太子，本不想得罪。見他如今這般受罪模樣，只得說道：“怪你自己多管閒事。等會娘娘找他算賬，你最好閉嘴不要插手，或許還能撿回一條小命。”
小青龍有苦難言，都說他多管閒事，但他真不是多管閒事，而是不得不管。
彩雲童子費了好大勁把小青龍的龍尾也塞進地牢裏，隨即從懷裏掏出一張石磯娘娘給的符咒，啪嗒一聲貼在洞口，指着哪吒得意說道：“有它在，你插翅都難飛。”說完，還朝哪吒做了個鬼臉，報方纔被他欺負之仇，這才心滿意足地揚長而去。
望着彩雲童子離去的背影，小青龍絕望地說：“糟了，等會石磯娘娘會把我們用火燒還是用劍劈？”他很難過，重生後還沒有享受人生，不想就這麼死了。
“可以把你的鬍鬚拿開嗎？”哪吒憋着氣說。他整個人被夾在小青龍七扭八扭的龍身中間，氣都快喘不過來。好巧不巧，小青龍的一根鬍鬚還蹭在他的臉上，癢得很。
“我也想拿開啊，可我的頭能動嗎？”小青龍委屈極了，“我全身都被扭成麻花了，我也想動一下啊！”
“……你怎麼這麼肥！平時讓你鍛鍊你又偷懶。”
“我可是爲了救你才落得如此下場，你還說我，我也很心酸啊！”小青龍不滿地回嗆一句，心道：你個熊孩子。
聞言，哪吒不再反駁，低頭沉默不語。他素來傲氣沖天，自認爲本事很大，今日首次遇到高手，品嚐到天外有天的滋味，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
“要死了，我們可是要死了啊……”小青龍唸叨起來，“女媧娘娘啊，女媧娘娘，你聽到了嗎？你一定在關注着哪吒對不對？快快顯靈吧！不然我們要死了！”
話音剛落，果然有一陣微風拂過洞口。
小青龍心中一喜，連忙轉動眼珠子，拼命地往洞口瞄，企盼能看到女媧娘娘的身影，奈何被自己龐大的龍身擋住了一大部分視線。
那陣風過去了。
小青龍瞪大眼珠子瞧着洞口。
洞口一片葉子咻地掃過……什麼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哪吒射死石磯娘娘的兒子，這個設定不是我原創，而是在比《封神演義》還要早的宋代作品《三教源流搜神大全》裏有這樣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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