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自斷天倫
小青龍因被哪吒說醜，抿着嘴生悶氣，一言不發。身上贅肉跑一步顫三顫，果真是累贅。再看哪吒輕盈的身姿，真是無比羨慕。
“你果真是九色鹿嗎？”哪吒突然問。
“啊？”小青龍愣了一下。
“原來九色鹿這麼肥。”
“……”小青龍欲哭無淚，只能心中肺腑：敖丙啊敖丙，沒想到你是個懶鬼，英姿颯爽的模樣全靠法力支持而已！你也忒沒用了。
他埋怨幾句，忽然覺得腹中丹氣流轉，被封印的法力終於解除。
“太好了！”小青龍立即搖身一變化爲人身，又是那個美男子，跑起來步伐輕盈，頓時神清氣爽。
但他沒當幾秒人，就被哪吒命令化爲龍體，騰雲駕霧飛往李府。
兩人須臾便回到李府，正要入府，卻見西南方衝來一道魔氣，那道魔氣如決堤的大水，瞬間席捲而來，將李府團團圍住。
小青龍察覺不妙，連忙載着哪吒躲到屋前一棵茂盛的大樹上。只見他化爲人形，死死地抱住粗大樹枝，躲在密葉中，睜大兩隻眼睛往裏看。
魔氣越來越重，小青龍趕緊屏住呼吸，蓋住龍氣。
哪吒也默不作聲，靜靜地盯着魔氣看。那層魔氣肉眼不可見，哪吒與小青龍皆非凡人，故能見其端倪。
圍着李府的那層魔氣，似有意識一般來回遊蕩，像是捲起波浪的海面，不住地伸出爪子一般的觸鬚往李府裏探，似乎在探尋什麼氣息，卻又不敢直接進入。
“何方妖孽？”李靖一聲高喝，躍入小青龍眼簾。
他手持寶劍，劍指魔氣，身姿威武，將李家人護在身後。
“李靖！”迴應他的是一聲怨氣沖天的怒吼，石磯娘娘騎着青鸞出現在李府上空，反問一句，“何爲妖孽？”
李靖擡頭望天，只見石磯娘娘的縷縷青絲被怒氣衝得四下散去，宛如鬼魅。是仙是魔，一時難分。
原來，方纔石磯娘娘在白骨洞裏抱着碧雲童子的屍首痛苦不已，等了許久不見彩雲童子帶回哪吒，便怒氣衝衝地趕往地牢。到地牢便見昏迷在地的彩雲童子，彩雲童子被她喚醒之後，慌慌張張地跪倒在地，將小青龍臨走之時交代的說法一五一十地學給她聽。
甩鍋給老天的說法果然保住彩雲童子一條性命，但石磯娘娘聽得哪吒已逃，氣得揚手給了彩雲童子一巴掌，彩雲童子被扇得暈頭轉向，嘴角鮮血直流。
石磯娘娘再問兩人去向，彩雲童子連忙擡手指向西方，謊言道：“那小孩似乎不懂方向，雖得了老天相助，卻慌不擇路，徑自朝西面逃了。”
石磯娘娘喪子心中悲痛，未曾仔細思量，立馬往西而去，故而追不上往東逃去的哪吒與小青龍。
追了片刻，不見哪吒蹤影，她漸漸清醒過來，忽地轉了方向，朝李府飛去。不管哪吒現在往哪跑，他李家總歸是跑不掉的。
未到李府，她就祭出一道黑色怒氣，困住李府。
若不是認得石磯娘娘，李靖真會將面前這位殺氣騰騰的女子視爲女魔頭。他連忙收起寶劍，單膝跪地拜見石磯，嘴上說道：“娘娘到訪，弟子未能遠迎，還望娘娘恕罪。”
“休得假仁假義，本仙今日前來是要你李家上下拿命來償！”
李靖立於風中，聞言大喫一驚，見石磯娘娘滿面怒容，不似玩笑，卻不知哪裏得罪了她，竟平地生風波？忙問：“娘娘，弟子今日所犯何事？”
“當日你修道不成，我在你師尊面前爲你美言，才許了你法器與本事，讓你得這人間富貴。如今你竟恩將仇報，教唆你兒哪吒殺我門下碧雲童子，我要你李家償命。”
語畢，陰風夾着石磯娘娘的怒氣襲向李靖，颳得李靖衣袍獵獵作響。風中夾着細沙如刀，瞬間李靖的臉上就被劃出幾道細小血絲。他勉強站定，心中震驚萬分。石磯娘娘乃通天教主門下弟子，法力高強，最是寵愛碧雲童子。哪吒與碧雲童子素不相識，怎會殺害他？
不顧李靖疑惑，石磯娘娘從袖中取出一件紅色物事，閃出萬丈光芒，只見她口中唸咒，一時間電閃雷鳴，道道閃電劈向李靖，繼而狂風驟雨。
哪吒見狀，便起身要躍下高樹，小青龍連忙將他拉住，勸道：“她正在氣頭上，你出現必死無疑。”
“但……”
“我們暫且旁觀。她好歹也是個仙人，如今目標要找你尋仇，你未現身，她該不會濫殺無辜。”
“難說。”哪吒眉間緊鎖，揣測道，“我見她不似神仙，倒似妖魔。”
“或許是被悲傷衝昏了頭，須得待她冷靜下來，你纔可出現。我們且看。”
哪吒稍一遲疑，又問：“她手中所持何物？爲何可呼風喚雨？”
小青龍也有些疑惑。憑他在龍宮混日子的經驗，得知如今天界管理森嚴，各方各司其職不可越位。呼風喚雨乃是龍宮之事，爲何石磯娘娘有此能耐？
“娘娘息怒！”李靖閃身躲避雷電，一邊着急說道，“哪吒生性頑劣，卻也不過是凡間幼童，怎能殺害仙家子弟？其間或許有何誤會，還請娘娘給弟子些許時間，讓弟子查明真相。”
“哼！你假作不知麼？”石磯娘娘冷笑一聲，“好！睜大眼看看這是什麼？”
話音剛落，乾坤弓與震天箭便從空中拋落李靖眼前。
風雨之中，李靖大喫一驚，見到此寶器，即刻確信了石磯娘娘所言。
乾坤弓與震天箭乃是軒轅帝所鑄，天子之器。幸得帝辛賜爲陳塘關鎮關寶器，李靖曾焚香禱告三年才得以拉開乾坤弓。方纔他巡城回到城樓，發現震天箭又少了一隻，乾坤弓更是不見蹤影，忙問左右得知哪吒來過，當下就心生不安。哪吒天生神力，卻自傲自負。果真出了大事！除了他李靖，陳塘關唯一能拉開乾坤弓的恐怕也只有他家這位來歷不凡的三公子。
石磯娘娘斥道：“你還有何狡辯？”
李靖冷汗浹背，怎能爲一孽子害了全家性命？雖說他心中已斷定此事與哪吒脫不了干係，但見石磯娘娘滿面怒容，此時並非認罪的好時機。
於是，他擡頭道：“娘娘乃是得道仙人，若真要弟子償命，弟子無話可說，只求放過我一家無辜老少。況且哪吒如今不在府內，請容弟子查明真相，弟子償命也償得心甘情願。若真是哪吒所爲，我必拿他去娘娘洞府謝罪償命，絕不敢徇私包庇。”
石磯娘娘：“要我饒了你家人性命，倒也未嘗不可。但你需應我一個條件。”
李靖連忙應道：“是何條件？”
石磯娘娘嘴角陰笑：“我要你親手殺了哪吒。他殺了我的碧雲童兒，斷了我們師徒之恩，我就要讓他死在自己親生父親手中，自作孽斷了天倫。”
李靖面青如鐵，爲難道：“這……”
石磯娘娘反問：“你不願意？”
李靖忙道：“弟子不敢。請娘娘待弟子查明真相。若真是哪吒孽子作爲，我李靖必定、必定……”
石磯娘娘逼問：“必定如何？”
“必定手刃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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