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牛魔羅王
黑暗中,只見兩點光亮一閃,小青龍定睛一看,正是一對碩大的眼珠子直直地朝他們望過來。
隨即,黑煙中亮起另兩隻目光，隨即是另兩隻，又另兩隻……
“這、這裏到底有幾隻妖怪？”小青龍嚇死了。
山下露出一、二、三、四……九個腦袋,堆在一處,正昂首睥睨哪吒。
十八隻眼睛齊刷刷地望過來，小青龍被盯得頭皮發麻,不禁往後一退，未等他想出良策,妖怪已開口喚他。
“龍帝！”九個腦袋又齊刷刷地咧開嘴,“是你嗎？真的是你嗎？龍帝？”
龍帝？小青龍心中忐忑，有種很不祥的預感。莫非又是敖靈舊識？敖靈啊敖靈,你的人緣,不，妖緣可真好！
黑霧之中，九首牛魔羅王感應到小青龍身上龍氣。
“龍帝……救我……救我……”詭異的魔音在他們耳邊迴盪，震得小青龍腦仁疼。妖怪注目之下,小青龍嚥了咽口水,想着對應之策。
“你……我……”他以極快速度穩住身形，靈機一動，裝作敖靈問道,“哦，是你啊……那個……如何救你？”
“射了鎖魔鏡。”魔音低沉地說。
哪吒聞言，與小青龍對視一眼，如此說來，他們目的相同。但難保鎖魔鏡一破，怪物出山，首要之事便是拿他們打牙祭。
“我若放了你，你可不能恩將仇報。”小青龍說。
“我怎會傷害龍帝？”九首牛魔羅王語帶驚異。
真的假的？小青龍聽妖怪如此說，也並未完全放下戒備，妖怪狡猾多端，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只是這鎖魔鏡如何破得？”小青龍趁機打探。
“仙術加仙器，由外而內便可破。”
“何爲由外而內？”哪吒問。
“從結界外射鎖魔鏡便可。”妖怪答。
小青龍聞言心一沉，如今他們都被困於結界中，如何能從結界外射鎖魔鏡？這不說了等於白說。
“咳咳！”小青龍輕咳一聲道，“實不相瞞，出乎意料……我一時疏忽掉落天獄，如今處於結界中，且好巧不巧遭人暗算，失了法術。你可還有其它妙計？”
他話音剛落，忽聞妖物一聲驚詫道：“什麼？”隨即，一陣強風襲來，似是怒氣沖天。
不妙！小青龍拉着哪吒就想逃，卻見狂風吹散四周黑氣後便恢復死寂，不見妖物有其它動靜。
怪哉怪哉！四處妖氣聚攏，小青龍不敢輕舉妄動，目光在四下游移，忽覺身後似有異物，忙轉過頭去，一見身後之物……
“媽呀！”小青龍嚇得立馬往哪吒身上跳。
幸而哪吒反應機敏，及時伸手抱住他。
小青龍瞪大雙目地瞧着伸到他身側的一顆巨大牛頭，牙齒打顫地問：“你、你、你……”
“龍帝不記得我了麼？”牛首似有滿腔言語，欲語還休，“我是小牛啊。”妖物收起故作深沉的嗓音，竟是女聲。
小青龍哭笑不得，就你這還小牛？妖界對大小的定義真讓人迷茫。
黑氣又散了些，隱藏在後邊的八個牛頭也現出真容。
小青龍眨巴眨巴眼睛，被十八隻眼睛盯着，渾身不自在。只見他強顏歡笑，不忘拉好關係，故作鎮定道：“呵呵，你還有夥伴啊！也是啊，不太寂寞，這有九隻牛妖吧？大家可都……還好？”
“龍帝你真愛說笑，這都是我啊！”九首牛魔羅王一甩頭，九顆腦袋默契地甩出一道波浪。
小青龍看得眼睛都要直了，他極其勉強地扯出笑容，裝作很懂的樣子說：“我當然知道這都是牛姐姐一個而已，不過是開個玩笑。”
聞言，九首牛魔羅王竟是一愣，隨即傷心說道：“龍帝！多年未見，你竟改口叫我牛姐姐。當年，你可都是叫人家牛妹妹。”
what？小青龍真是撞牆的心都有了：敖靈，對着眼前如此碩大的九個牛首，“牛妹妹”你是怎麼叫得出口的啊？
哪吒聞言亦是眉角一抽，他放下小青龍，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幸災樂禍，又似有些責備——活該！
小青龍無辜聳肩：這關我什麼事？爲何我有種在幫敖靈還什麼風流債的錯覺？
哪吒道：“既是相識，你若助我們出得天獄，我們必會救你。”
“哼！不用你說，龍帝一定救我。”九首牛魔羅王傲嬌道。
哪吒不悅地回：“你究竟是何方妖物？與他很熟麼？”
“聽好了，本妖乃九首牛魔羅王，與龍帝是多年相知。你個靈珠子算老幾？”
小青龍扶額，竟是隻與哪吒同樣狂妄的女牛妖！還是魔王級別。而且她也知道靈珠子。魔王是個女妖，倒也新鮮。
“就你？牛魔羅王？”哪吒訕笑一聲，“如今你被壓在此處，要說你是上帝，也沒人會來駁斥你。”
九首牛魔羅王牛目一瞪，怒道：“你別小瞧人，靈珠子我告訴你，我佔山爲王的時候，你還在天池邊上煉石頭！”
哪吒笑了：“你真如此有能耐，又怎會被關在天獄？”
“這是個意外！意外！”
“那你倒說說，你有何能耐與龍帝相識？”哪吒又問。
小青龍方纔有些納悶，爲何哪吒忽然有興致與這妖怪閒談？原來是爲了打探她的底細。
只聽九首牛魔羅王答道：“我因本相魁梧，惹出許多笑話。”
“魁梧？”哪吒反問道。
九首牛魔羅王氣道：“本魔王的本相雖不貌美，但也曾一心修煉成仙，卻被數位仙人嘲笑，心灰意冷之時遇到龍帝。龍帝非但不覺我本相醜陋，還教我修心之法。我謹記龍帝教誨，一不留神，法力大增，在牛妖中不再有敵手，便當上牛魔羅王。自此，我便與龍帝成知己好友。當上牛魔羅王后，日子過得也算舒坦。以其硬要擠入瞧不起我的那些仙人之中，不如好好當魔王。”
哪吒與小青龍暗自鬆一口氣，如此說來，九首牛魔羅王對敖靈頗爲敬仰。若是小青龍扮好敖靈，便不怕她下毒手。
誰知九首牛魔羅王話鋒一轉，怒氣衝衝地對哪吒道：“不像你，只會欺負龍帝，龍帝對你那麼好，你總冷着一張臉，還說龍帝利用你。龍帝那麼好，他要是利用我，我也心甘情願。你個沒心沒肺的臭石頭。”
哪吒：
“牛姐……”小青龍一開口，九首牛魔羅王牛眼眨巴眨巴，委屈地朝他望過來。
小青龍連忙改口：“牛……妹妹，當下最重要之事，乃是設法出去。”
九首牛魔羅王此時卻仔細打量小青龍，疑惑道：“多年不見，龍帝你長得似乎有些不同？”
“啊？呵呵呵……”小青龍被問得心裏一咯噔，瞬間冷汗直流，勉強笑道，“修煉嘛，皮囊不過是過眼雲煙。不可掛礙與相貌美醜，因而本龍帝會稍作改變一下。”
九首牛魔羅王聞言一陣感動，淚眼汪汪地點頭道：“是小牛膚淺了，當年龍帝也對我說過皮囊不過過眼雲煙，才讓我從被仙人嘲笑的傷痛中挺過來。”
小青龍暗自舒了口氣，好險！
“要想出去，倒是有方法。”牛妹妹終於說回重點，“只是若鎖魔鏡破了，鎖魔鏡下另一妖怪也會出山，到時須得拿下他。他魔力甚高，當年你們可是費了好大勁才壓住他。”
哪吒聞言一挑眉，得意說道：“你指金睛百眼鬼麼？他已被我們拿下。”
九首牛魔羅王聞言大喜過望，嘴裏卻罵道：“臭石頭你不早說！老孃倒黴催地與他一起被壓在鎖魔鏡下，若不是怕壞了鎖魔鏡會放出他，我早就設法砸了這破鏡子出去了！”
小青龍喜道：“你有何良策？”
“出外靠朋友！”牛妹妹自信滿滿地說。
“你被關天獄裏，如此漫長的時間，還有朋友？”小青龍苦笑道，怎聽着有些不靠譜？
“龍帝你有所不知，小牛前幾日交了個好友，如今不須擔心百眼鬼被放出，那便等他來看我時，叫他放我出去便是。”
哪吒與小青龍四目相對，彼此點了點頭。
小青龍閉目端坐，似入定狀。
方纔，九首牛魔羅王告知，她結識了一位好友，此人每過幾日便會到天獄邊上與她隔空喊話嘮嗑。
“他何時會再來？”哪吒問。
“難說。”九首牛魔羅王答，“不過他昨日剛來過。”
小青龍：
無處可去，哪吒與小青龍只能守在牛妹妹身旁，等那位好友相助。
小青龍雙眼完全不敢睜開，心中默唸：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牛妹妹雖被壓着，但脖子活動範圍並不小，如今她正將腦袋齊整地放在小青龍面前，目不轉睛地盯着龍帝看——這便是小青龍不敢睜眼的緣故。
過了許久，天獄中不知時日長短。
小青龍閉着眼睛，繼續念着“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咕嚕”一聲，肚子叫了。
作者有話要說：九首牛魔羅王的名號也是出自元雜劇《二郎神醉射鎖魔鏡》，不過其它細節就是我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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