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青龍失魂
姜子牙公開加入西岐陣營後,姬昌並未多做停留,過幾日便着手準備西征。
晨間,樹梢露珠尚在，姬發、姬旦與姜子牙已邁步跨入姬發內堂，齊齊叩拜西伯侯。
姬昌穿戴齊整,精神矍鑠地坐在桌旁,手持一柄青銅刀，一筆一劃地在一片獸骨上刻字。
姬發拜道：“父親何不多休息些時日？”
西伯侯搖頭道：“需捉緊時間。”他對自身情況很清楚,上天留給他的時間已經很有限。在他離開人間之前，還有太多事情需要處理。時不待我！
他指着面前一個木箱子,對姬發道：“打開。”
姬發上前將箱蓋掀開,見到一個個被打磨成四方形狀的獸骨，被整整齊齊地疊放在箱中。
“這是我在羑里七年推演八卦所得。”姬昌刻完最後一筆,將手中那隻獸骨也置入其中,繼續說道，“整整六十四卦。裏面蘊含天地之道、爲人之道。我希望你們用心習讀。子牙啊，姬旦尚且年幼，日後還許你多加教導。”
姜子牙忙道：“微臣不敢。”
“無需這些客套。”西伯侯擺手道,“一步一步來,你們三人都要各司其職。”
“父……”姬旦雖然天資聰穎，終究還是太年輕，猛然見姬昌如同交待遺囑般叮嚀囑咐,不由得眼中含淚。
“你們要記住，天地有其規律，人在其中，猶如乘舟處於大河之中。若想改變，也只能應勢導之，所謂命無不可改之定數。要在天地規律中盡最大可能改變定數，就需心細如塵，對周圍事物皆能有通透見解。我已將畢生所學歸納與六十四卦中，切記。”
姜子牙連連點頭。
在外，西伯侯雖尊稱將姜子牙爲師者，在內，卻是他反過來教導姜子牙。
身爲人主，卻又能探得六十四卦大道，姬昌可謂真正的“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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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風高，岐山山巔，小木屋。
小青龍上下眼皮一碰就想睡，他伸手揉揉眼睛，繼續撐着，一臉苦逼。
“先天玄關爲乾。”哪吒念道。
“先天玄關爲乾。”小青龍重複。
“既神與氣合，神入氣中。”哪吒又念。
“既神與氣合，神入氣中。”小青龍打了個哈欠，嘟囔道，“哪吒別鬧了，我好睏，讓我睡覺。”
“自然五行四象攢簇，是爲坎離交/媾之功也。”
“自然五行四象……哪吒，我真的好睏，念這經文更困。”小青龍反抗道。
“此乃內丹修煉精要口訣。”
“還有什麼坎離交/媾，根本不知何意！念來做什麼？”
“坎離交/媾，水火坎離交/媾，精氣神匯聚。念來是爲了讓你固好精氣神之根本，我已說過，近日有人在夢中引你出魂。”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已唸了一百遍。若是有用，也該夠了。若是沒用，那多念幾遍也沒用。況且這經文實在好催眠。”小青龍又打了個哈欠。
哪吒無言以對，小青龍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
哪吒眉頭一皺，不知是誰在暗中用邪法勾他們的魂魄。那日去渭水接姜子牙時，哪吒算出有人故意引他們入夢，他便格外小心。連續數日，他夜間堅持打坐，且在打坐中從不入睡。小青龍對他欽佩不已，他也被哪吒逼着打坐，然而不多時，他就睡了過去，心道：這不能怪我，畢竟我只是個來自現代的普通靈魂。實在是困得很！隨即，又想：若是敖靈是否也能做到？
近日，他夢中見到越來越多不可思議的畫面，敖靈的形象也越來越清晰。他見到當年敖英偷襲靈珠子，還數次對靈珠子設下陷阱。漸漸地，他開始在夢中聽到一個古怪的有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不知爲何極具蠱惑性，小青龍忍不住就跟着那個聲音的方向走。
越走，身邊越有股涼意。
“敖丙！”哪吒忽地一聲大喝，將他從夢中喚醒。
被叫醒的小青龍一臉茫然。
“你的魂險些被勾走了。”哪吒道。
自那天起，哪吒便在夜裏等着那人再來，試圖將他當場逮住。
那人似乎察覺到哪吒的警惕，已有兩天不再到岐山。
小青龍實在太困了，此時他坐着與哪吒談話，聊着聊着居然也能睡着！
哪吒無奈，見叫不醒他，只好將他抱到牀上，細心地爲他蓋上被子，掖好被角。隨即，他在小青龍身邊坐下，開始打坐。
片刻，哪吒忽感一陣異動，猛地睜開雙眸，果然見一道金光閃到小青龍面上。
哪吒大怒，伸手去拿它，它竟“咻”地消失在小青龍體內。
“不好！”哪吒眉頭一皺，口中成咒，將靈力聚於指尖，手指在小青龍身上追逐那道金光。
金光避無可避，終於從小青龍體內逃出，金光中竟然攜着一縷如煙般搖搖晃晃的靈魂——小青龍的魂魄被勾出來了！
哪吒心上一緊，連忙以結界護住木屋，阻止金光帶小青龍的靈魂逃離。
頓時，桌面上空忽然升起一抹搖曳虛幻的鏡面，金光迅速逃入鏡面之中便消失不見。哪吒頗爲震驚。
那抹鏡面正如煙霧般慢慢散去。哪吒二話不說，連忙縱身一躍，在鏡面完全消失之前跳入鏡內。
小青龍躺在牀上，一動不動，鼻尖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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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關，張桂芳盤坐於屋內。他雙目緊閉，面色如鐵，面前懸空漂浮着一隻雕龍畫鳳的寶鏡。
張桂芳也是個修行之人，身爲帝辛臣下，早年曾隨帝辛南征北伐，對帝辛崇拜有加。且他天賦異稟，尤其適合修煉靈魂法術。
靈魂系法術威力強大，可控人心神，也可攝人心魄，當即使人喪命。但它卻有侷限，受距離限制，大多須得當面施法。若不當面施法，就得用某物當媒介。而這某物必須是那人身上的生長之物，如毛髮、指甲等等，但媒介又受時限限制。生長之物越是新鮮，縈繞在上方的主人氣血越有靈氣，越能與主人相應，用它們來做法，便越能對主人產生影響。
然而，前不久，張桂芳的靈魂系法術突破了這些侷限。
張桂芳從申公豹手中獲得此寶鏡，窺見它的好處，喜不自勝。這寶鏡可跨越距離，將他的靈識帶到千里之外任何想去的地方。如此，張桂芳他的靈魂系能力便破了距離限制。
金光忽地從寶鏡中破出，“咻”地進入張桂芳體內。
張桂芳恢復神智，雙眼一睜，便見鼻尖頂着火尖槍，哪吒持/槍立在桌上。
張桂芳眼底閃過一絲不可思議的神色，他身爲武將，久經沙場，面對危機反應敏捷，便迅速冷靜下來。
前幾日哪吒看破他的法術，特點不睡覺等着他，他已有些喫驚。
如今哪吒竟不怕他的攝魂術，循着寶鏡追蹤到面前還神智清醒，實在太過出乎意料！
哪吒喝道：“快將青龍的靈魂還來，否則要你一命歸西。”
張桂芳身爲青龍關總兵，素日裏呼風喚雨，此時被哪吒提/搶威脅，怒火中燒，一躍起身提劍迎戰。
鏗鏘數聲，兵器相撞之聲在屋內迴盪，驚動關中士兵。
張桂芳使盡渾身解數，卻無法動哪吒半根毫毛。
平日裏他最引以爲傲的法術在哪吒面前絲毫不起作用，情急之下，張桂芳只能以手腳功夫應付。又豈是哪吒對手？
哪吒速戰速決，三兩下已用混天綾將其團團裹住。
門外有士兵敲門：“將軍！將軍！”
哪吒將火尖槍抵住張桂芳喉嚨，張桂芳嚇得後背發汗，清咳一聲，故作鎮定地對外面那人應道：“無事，本將軍正要休息，你們快些退去，勿要擾我清夢。”
手下領隊離去，只剩哪吒與張桂芳兩人四目相對。
張桂芳勉強扯出嘴角一笑，說道：“我見你年紀尚輕，法力高強，若是歸順大商朝，必定可以加官進爵。”
“放人！”哪吒不聽他那套，反而將火尖槍往前送了幾分，銳利槍端劃破張桂芳喉嚨，雖不深入，但也滲出血珠。
“我放人！”張桂芳忙道，“但若是我放了人，怎能保證你就放了我？”
哪吒冷笑一聲：“我必會放了你。”
“我如何信你？”
“你別無選擇。”言簡意賅。
張桂芳還要猶豫，哪吒眼中閃過凌厲目光，張桂芳連忙點頭答應，立即放出小青龍的靈魂。
哪吒看清靈魂模樣，正是小青龍，他搖搖擺擺、渾渾噩噩地飄於空中。哪吒忙伸手將他收入手心之中。
張桂芳怯怯說道：“靈魂已經還你，你這槍可以放下。”
“還有一個。”哪吒冷冷回道，“你收走了兩個靈魂。”
張桂芳急道：“哪來還有一個？你想食言。”
哪吒道：“他身上有兩道靈魂。”
“胡說，他身上只有一道靈魂。”張桂芳額上冒汗，極力辯解。他的性命就在哪吒的一念之間，他卻一口咬定還有一個靈魂。
哪吒眼神一狠，直直地盯着張桂芳。
張桂芳被他看得發毛，臉上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恨恨道：“他身上只有一道靈魂，我的性命全被你握在手中，怎敢撒謊？不信你可探探我身上的靈力，是否還藏有一道靈魂？”
哪吒立即擡手蓋上張桂芳天靈蓋。
張桂芳一陣激靈。幸虧哪吒手下留情，否則他恐怕已天靈蓋破碎而死。
哪吒閉目感應一番，確實不見其它靈魂藏匿。
怪了！
見張桂芳並無說謊，哪吒這才履行諾言放了他。
隨即，他腳踏風火輪，帶着小青龍的靈魂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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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龍躺在木屋牀上，悠悠醒來，如同做了一場夢。他坐在牀上，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哪吒不在屋內。
小青龍擡腿下牀，走出小木屋，便見哪吒背對着他，坐在火前爲他烤魚，雖對烤魚已是味同嚼蠟，但見到眼前這一幕，還是心中一暖。
暖陽一片片地灑在哪吒身上，真好看！小青龍不由想道：哪吒其實還是挺好的。
他朝哪吒走過去，卻見哪吒面色沉重，似乎滿腹心事。
他嘴角微微勾起，和顏悅色地對哪吒道：“哪吒，昨夜我沒有夢到敖靈，倒是夢裏我被一道金光帶出去遊玩，渾身輕飄飄，好玩得很！”
哪吒眉角一抽，起身一把將烤魚塞入他口中，說道：“以後夢裏給我小心點。
小青龍：
他收回方纔心中所想的那句話，哪吒一點都不好。
之後數日，小青龍發現哪吒有些古怪，總要叫他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他明明說過自己不會做飯，哪吒還硬要他試着做，直到一團黑乎乎不知道何物的東西送到哪吒面前……
哪吒面上一抽，甩了個背影給他。
不多時，哪吒又過來，取出小青龍放在乾坤袋裏的青劍，在他面前耍了一通，動作行雲流水，劍氣逼人。
“哇！”小青龍拍手叫好，說道，“我從未見過太乙真人教你這套劍法，你這是從何處學來？好厲害！”
哪吒不回答，反將青劍遞給他，說：“你來一遍。
小青龍聞言大喫一驚，用“你是認真的嗎”的神情瞥了哪吒一眼。
哪吒神色認真，不似玩笑。
小青龍接過劍，莫名其妙地說道：“我就看你咻咻咻地耍了一遍，怎能就會了這套劍法？”他愁眉不展地瞪着青劍，心道：我只是個重生的現代靈魂，饒了我吧！
“你當真不會？”哪吒追問。
“當真不會。”小青龍奇道，“爲何你認爲我會？”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熙熙投的地雷，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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