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堵車
“深哥你經紀人蠻可愛的誒。”對面戰隊的教練熱絡地搭話。
陸深說：“哦，他不是我經紀人，他……”
“是他助理。”江挽飛快接話。
陸深愣了愣，又看了他一眼。
江挽看都不敢看陸深，心裏瘋狂祈禱，蒼天啊大地啊，陸深哥哥可長點兒心吧。
但凡陸深張嘴來一句“他是江挽”,他這苦心孤詣戴口罩擋臉只爲避免風言風語的舉動就全都毀了。
還好祈禱管用了，陸深配合地說：“嗯對,他是我助理。”
又寒暄了兩句，陸深並不是多健談,默默站回了自己隊伍後面，教練芬達立刻頂上來繼續聊天,江挽趕緊盡到自己身爲“助理”的義務，拎着傘顛顛跟在後頭。
他把傘撐起來，陸深就伸手接過，他比江挽高了半頭,江挽沒有搶傘的道理,只得由他打着。
在屋裏時還好,過道那雖然能聽見外面的雨聲，但人聲鼎沸的很熱鬧。
等他們排隊到了室外的等車過道那,呼嘯的風加上噼裏啪啦落下的大雨點，人除了同一把傘下的人聲之外,什麼都聽不見。
江挽前面是Real和Tiara,後面是莊可和阿瀾,再前面後面的人都排成一條長龍，擠在排隊線內，因爲相當疏狂的風雨沒辦法左顧右盼，和封閉環境沒什麼區別。
他這才舒了口氣，把口罩稍微往下拉了點。
剛纔那天氣又冷又溼，體育館裏還開了超暖的中央空調，差點把他人搞窒息了。
“剛纔爲什麼說你是我助理？”旁邊的陸深突然問。
“嗯？？”江挽意外地看着他，“你不知道爲什麼？”
“不知道。”陸深說。
“那你爲什麼順着我說？”江挽驚訝地問。
“因爲你看着很堅決啊。”陸深說。
江挽愣了愣。
黛青的天色和連綿的雨勾成冷色調的背景，襯得陸深那雙安靜的眼睛像湖水。
江挽早已把陸深腦補成天上少有地上無雙的好，但還是會在不經意時被殺到。
“所以爲什麼說是我助理？”陸深發揮了自己一貫的刨根問底精神。
剛剛那些怕人誤解、茶餘故事的小心思怎麼可能說給陸深聽，江挽強行找了個藉口：“……因爲我爲人比較低調。”
“哦。”陸深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說法。
江挽側眸看他，又飛快地轉回視線，明明下着雨的冬天天氣挺冷，耳朵卻一跳一跳地發着熱。
又等了十來分鐘，STAR的車總算開到停車區，上車之後江挽逃命似的鑽到莊可同一排——要是跟陸深坐一塊兒他真覺得自己會緊張到死過去。
領隊四維坐到副駕駛，其他人先後坐下，陸深在江挽前面那排。
因爲大雨的緣故，交通狀況很差，車流通紅的尾燈一眼望不到盡頭，像高架橋上的霓虹燈。
阿瀾探手從後備箱的紙箱子裏拎了一大包分享裝的薯片出來，給江挽和莊可一人分了幾片，膨化食品的焦香飄在車裏，坐在第二排的Tiara大喊：“我也要！”
阿瀾把零食袋從陸深手裏傳到前頭，聽到Tiara吐槽：“怎麼是番茄味的啊！”
“番茄味怎麼了，番茄味多好。”阿瀾反駁。
“番茄是異端好吧。”Tiara義正言辭道，“我記得還有海苔味的，你給我拿袋海苔味的來。”
“放……”阿瀾看了看旁邊乖乖臉的江挽和莊可，嚥下一句粗鄙之語，“你那海苔味纔是異端。”
兩人就“番茄是異端！”“海苔是異端！”的小學生吵架你來我往了快十個來回，終於Tiara回過頭，閃亮的眼睛望着陸深，“隊長，給我們評評理！喫番茄的還是喫海苔的！”
陸深說，“你倆不都說要減肥嗎，都別吃了。”
莊可笑出鵝叫。
Tiara和阿瀾：“……”
一直坐在Tiara邊上看戲的Real笑眯眯接過Tiara手裏的薯片袋，“咔滋”嚼了一大口，順便分給領隊和教練，還給了司機大哥。
江挽看着他們打打鬧鬧，內心幸福得像個慈祥的老母親。
STAR的隊內氛圍一直很好，整個聯賽很少有他們這樣成立第五年，主力還從沒有變過的隊伍。
實際上，當時中單蘇冠宇和上單範真都爲隊伍改了ID，這樣他們五個，Shenn/SSSovo，ALan，Tiara和Real，首字母連在一起剛剛好就是“STAR”。
這種有愛的氣氛全聯盟找不出第二個隊伍，內訌傳聞之類從來沒有，反而每年休賽期五個人都會一塊出去玩。
每年轉會季，其他隊伍陷入風言風語，唯獨STAR五人抱成一團，巋然不動，管理層很給面子，粉絲也安之若素。
其實大部分戰隊不會五個人都那麼好，江挽在LCK做解說採訪時接觸過很多隊伍，也略做過觀察。
他們可能兩個、三個之間是交情很好的兄弟，但兩個小團體之間會有嫌隙。
更嚴重點的，相處久了會變仇人，江挽去採訪過一個前冠軍隊伍，後來成績不太好，進了訓練室之後，五個人誰都不理誰，提起別人都是從鼻子裏“哼”一聲表示這是什麼叼毛，江挽費了老大勁才把這次拍攝弄成勉強看得過去的和諧素材。
看過這些之後再看STAR這五個——雖然“原配”林含沒在，但他們的狀態已經足夠讓江挽覺得做STAR的隊粉賊幸福。
陣雨來得急去得也急，很快雨沒那麼大了，天邊也透出隱隱的白色，車子組成的長河卻一動不動。
外面傳來一陣鳴笛聲，幾個人都怔了怔，探頭看出去，堵成一鍋粥的車流裏漸漸有人下車，司機大哥也頭頂着一本擋雨的雜誌下去問情況，過了兩分鐘纔回來。
“前面六個車剮一起了！人沒事，但是路堵死了！”司機大哥滿臉愁苦，“這還在高架上！想下麼都下不去！等着喫夜宵吧！”
車裏一陣鬼哭狼嚎，最後是教練芬達苦着臉說：“得，咱們先把比賽覆盤了吧，省的回去再看。”
車內鬼哭狼嚎之聲霎時更盛，畢竟覆盤比賽之於隊員就像課堂作業，和打遊戲相比無趣至極。
更別說，還有陸深這麼個魔鬼帶教。
Real高喊一聲：“我嗝屁了！”，Tiara慘叫連連，小莊可被眼前場面驚得眼睛瞪圓，往江挽這邊縮，阿瀾無奈地笑笑說“別理他們，又發神經。”
最後是陸深帶頭打開手機，大夥兒才幽怨地湊過去。
覆盤比賽是人家的隊內事務，江挽很懂避嫌，他默默把耳機戴上，音樂開到最大聲看劇，偷眼看看陸深，又怕他發現不敢看的太過。
結果因爲車坐太久，迷迷糊糊，眼皮越來越沉。
——
陸深正拉到Real第一視角看上單操作，有一盤Real玩的是凱南上單，凱南這英雄就玩一個大招，大招放的好能一己之力改變戰局，放不好就下飯。
凱南大招從音效到畫面都非常有氣勢，是伴隨着極有氣勢的“咿呀！”大喊聲，在身周炫目的光圈內降下雷電，光圈裏的敵人都要受到高額傷害，玩家稱其爲“天雷轟頂”。
畫面裏，Real的凱南“咿呀！”一聲，像球狀閃電似的衝向人羣，結果在牆角被卡了下，沒衝進去，天雷劈了個寂寞。
這場面足夠上職業選手丟人集錦，當時看到Real團開成這樣陸深人都不好了。
陸深微皺眉頭，“看你這波開的什麼？這盤對手稍微再強一點，你要出大事。”
“確實是我的問題，開團開到空氣。”Real一臉視死如歸的坦然，“菜就認罰，隊長，來，公開處刑吧！”
公開處刑就是一個失誤操作看二十遍，陸深正要回拉進度條，忽的回憶起起那天老闆說，對新人要溫柔點。
“……”陸深想了想，“看十八遍吧。我老……朋友說要對你們溫柔點，給你們減輕負擔。”
“喔。”Tiara面無表情地應，“謝謝深哥的朋友嗷，改天請他喫飯。”
“深哥的朋友能不能再加把勁。”Real開始做夢，“看個五遍什麼的。”
被陸深面無表情看了一眼，Real立刻閉嘴不說話了。
陸深拉回進度條，畫面裏的凱南“咿呀！”一聲大叫，再次衝向人羣。
又一遍。
凱南：“咿呀！！”
叒一遍。
凱南：“咿呀！！！”
陸深正要放第四遍，驀然覺得車裏少了點什麼存在感，他心思轉間，視線往後落了落。
越過莊可和阿瀾的肩頭，陸深看到江挽。
江挽歪頭靠着窗戶，已經睡着了，手機垂在腿上，衛衣帽子壓得很低，只露出小巧精緻的右半邊臉，他身體隨着呼吸均勻地起伏，眉毛卻微微擰着，像是在睡夢中有被打擾。
陸深收回目光，“啪”地靜音了手機，又往回一拉進度條。
凱南：“……”
“這英雄有點吵。”陸深在隊友驚訝的目光裏淡定解釋，“來，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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