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這麼多年我一直在等一個人,她可以不漂亮,可以不是聰明絕頂,可以不活潑伶俐,但是她永遠會在我彈鋼琴的時候投注以溫柔愉悅的目光,我還沒等到她,但是在她之前,於她之後,她永遠都是我心中的愛人。我,早已心有所屬。
許苓心情突然很低落,她也說不上來是爲什麼,但是心就是一下一下地抽痛,許苓放下手機撫上胸還有些胸口,看着眼前的菜色,胃口全無隱隱犯嘔。
下午衛朗祁來接許苓的時候她的臉色還是有些不太好看,衛朗祁眉頭一皺,“怎麼了?”
“衛朗祁,你說,這個世界上有沒有沒有任何瑕疵的愛和婚姻呢?”
衛朗祁身形一頓,沒有回答她,他將她抱起放進副駕駛座繫好安全帶,自己繞過車頭進了駕駛座開車,他不回答許苓也不在意,衛朗祁沒有任何侷促和緊張,只是嘴脣抿得緊緊的,兩個人都一言不發。目的地是醫院,許苓絲毫不見任何詫異,自從再次在一起之後,衛朗祁有多緊張她的身體,許苓心裏十分清楚。醫生說許苓有輕度胃炎,許苓自己倒是不在意,衛朗祁卻攥緊了手。
從醫院出來之後,許苓首先進了車裏,衛朗祁靠在車頭上給黃憲打了個電話,掛了電話後他並沒有立刻進車裏,而是靜靜站着,目光放空,直到許苓叫他,衛朗祁一轉身就見那個小女人湊過頭來喚他,他嘆了口氣上車。
衛朗祁帶許苓去了一家粥店,看着就令人食慾大增的各色清粥,許苓看了一樣沒有胃口,衛朗祁卻不容她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自己拿過菜單來點了兩份黃憲推薦的小粥。最後,許苓在衛朗祁有意無意飄過來的頗有壓力的眼神下,還是將其中一份喫光了。
回家之前兩人去了超市一趟,許苓看着前面偉岸的身影,心中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一樣難受。
自從今天上微薄搜了付柏之後,那些許久不曾想起的傷心事又爭先恐後地冒出來,暗夜中見不得光的祕密與掙扎也不甘落後,全部跳出來擾亂她的心神,她想將它們壓回去卻怎麼勸慰自己都無濟於事。
前面的男人停下,許苓也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認真地看着他,那雙從來都是執筆決策千萬生意的手插進細黃的小米中,捧起些許然後送到胸前細細端詳,之後的紅豆、綠豆、糯米、紅棗亦是如此。許苓就這麼隔着一個購物車看他,哪怕是他笨拙地撮不開塑料袋她也不打算幫忙。
往收銀臺走的時候一箇中年婦女的購物車撞到了許苓,許苓只覺得腳踝一痛還來不及反應,衛朗祁就已經蹲下了,腳踝被撞破了一個黃豆大口,皮破了露出裏面的肉來,看着就覺得怪疼的。
那女人不道歉反而開始數落起許苓來,那購物車裏還坐着一個六七歲的男孩兒,吵着鬧着要喫冰淇淋,衛朗祁站起來刀子似的眼神往那兒一掃,尋常會看眼色有點腦子的人早該知道這人不好惹閉嘴了,孩子不懂就算了,偏偏那女人沒點兒眼色也沒點兒腦子,還一個勁兒罵罵咧咧,嘴裏不見乾淨。
衛朗祁此刻忍了三四個小時的戾氣和暴躁全被點燃了,他勾了一下嘴角,發出輕輕一聲的哼聲,面無表情地看着那女人,“你他媽最好給老子閉嘴!”
那女人這會兒倒是曉得這人看起來不太好惹了,訕訕閉了嘴,只是那孩子還鬧個不停,許是看見一旁雪碧搞促銷活動超市用一聽一聽的雪碧堆出的“雪碧小山”,這次是吵着要喝雪碧,只見那女瞟了許苓和衛朗祁幾眼,頗爲不服氣地推着購物車就要走,衛朗祁一伸手,遠處的人只聽見噼裏啪啦的聲音持續了五六秒,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孩子被嚇得哭得哇哇叫,那女人顧不得孩子哭,對着導購員說:“可不是我碰倒的,不信調監控看!”
衛朗祁在推了雪碧之後立馬轉身將媳婦兒抱進懷裏,順帶捂上了許苓的耳朵,許苓於分貝降低的世界裏呆呆地看着那大概兩百多聽的雪碧噼裏啪啦倒下來,有的雪碧罐子壞了,雪碧噴涌而出,四處流淌。
衛朗祁付了款賠了雪碧的錢後往出口走去,許苓一言不發地跟上,衛朗祁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待許苓來到身邊後不容許領分說就牽上了她的手。
回家的路上兩人依舊一言不發,但卻比來的時候多了幾分溫情。
晚上睡覺衛朗祁推開臥室的門的時候,屋子裏一反常態已經關燈了,許苓也睡下了,隱約可見薄被裏一個小人背對着門蜷曲着,衛朗祁上了牀平躺着,眼睛慢慢適應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他靜靜看着花板上圓柱形的白色吊燈。
許苓其實也沒睡着,她聽着身後那人的動靜,直到那人除了均勻的呼吸不再有任何動靜,白天發生的事情走馬觀花似的在她腦子裏回放,她想起衛朗祁爲她系安全帶時噴在她胸口的熱氣,想起醫院裏他生氣卻壓抑的樣子,想起粥店裏霸道的他,超市裏認真挑選粗糧的樣子,雪碧倒下那一刻擁抱的溫度,走出超市時牽着她的手時的安全感,沙發上上藥時的疼惜和細緻。其實白天是她不該那樣說對吧?他這次已經做得很好了,她不應該因爲一時情緒不好就刺他……
許苓轉過身抱住衛朗祁的腰的那一刻,衛朗祁身體僵硬,表情也有些錯愕,但緊接着就是狂喜,他立馬將人攬緊,胸膛傳來一聲細微的“對不起”,衛朗祁一愣,親了親許苓的頭髮,“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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