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瘋聖女
“咦，什麼鬼？”
愛麗絲從地上爬起來，整張臉看起來都有些呆呆傻傻的：“我怎麼頭越來越暈了？”
她一邊搖晃着自己的腦袋，一邊用手扶牆。
看起來好像還真有下一秒就會暈厥下去的趨勢。
但即便是如此，也沒有人敢於上前去把她拘住。
一方面當然是因爲剛纔的愛麗絲太過嚇人，鬼知道現在是不是她在故意裝瘋賣傻。
另一方面當然是因爲。
不遠處那個枯槁的人形還趴在羽千秋分身的屍體上，一口一口咀嚼着那位聖人的血肉。
一邊咀嚼，他還一邊凝視着在場的所有人，陰冷的眼神裏似乎帶着某種嗜血和貪婪。
這兩種情形疊加在一起，讓齊正人都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沒辦法。
有點嚇人的。
在場面突兀被打斷了半分鐘之後。
原本還倚靠在牆邊的愛麗絲緩緩合上眼睛。
然而，一秒鐘都不到的時間裏。
她的雙眼猛地睜開，同時眼神再次像是之前那般瘋癲和凌厲。
“該死……”
愛麗絲的手指深深摳着牆壁：“是因爲回來的時候過於急躁，所以沒有察覺到我身體之中還存在着原本的我？又或者，我的靈魂分裂也被繼承到了這裏，讓本來就有缺口的另一半，被曾經那個我給佔據了？”
這兩種可能，愛麗絲也不知道哪一個纔是正確的。
前者就是純粹自己當時太激動，所以沒怎麼發覺，還好解決一點。
但如果是後者？
愛麗絲就覺得有些棘手了。
因爲這代表着未來自己的那個“人格分裂”症狀，也被帶到了這個時代。
而且未來自己的靈魂，相當於一個人格。而過去自己的靈魂，也相當於一個人格。一旦發病，就很可能導致人格交替迭換。
這對於愛麗絲而言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未來的她很清楚，自己人格是有主人格和副人格之分的。
主人格當然是愛麗絲本人，是那個頹廢的她；而副人格則是現在自己，這個陽光開朗積極向上的少女。
可那是未來。
現在這個世界，過去的愛麗絲因爲佔據着身體本身的優勢，所以肯定是主人格無疑。
而作爲從屬的副人格，只要主人格想、隨時都可能被替換下來。
這也就代表着如今自己這個活力美少女，很可能下一秒就強行變成那個除了美貌之外一無是處的蠢豬。
而且這還不是最關鍵的。
咬着自己的手指甲，愛麗絲眼神閃爍：“未來的我有兩個人格，而這個世界我又有一個人格，這就代表一共有三個。三個人聚在一個身體裏，而且看起來誰都比我要高……”
這怎麼行？
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另外兩個傢伙只要心情不爽，就能夠隨時替換掉自己？
如今的愛麗絲不想被替換。
重新獲得了真理恩賜的她，怎麼可能接受自己和曾經一樣渾渾噩噩？！
所以她的腦海之中再次閃過諸多念頭。
只不過這一次，她的那些念頭註定沒辦法短期完成。
因爲她的人格優先級太低了。
哪怕是在未來，她也是副人格。而現在，愛麗絲身體內可是有兩個主人格的。
所以，僅僅是腦海裏升起類似想法。
下一秒，愛麗絲的腳步又是一個踉蹌。
而遠處的那些人能夠感覺到，她身上的氣質再次發生了些許變化。
如果是最開始的是瘋癲、之後是呆滯，那麼現在的愛麗絲就是“頹廢”。
好像什麼都吸引不了她，又像是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一樣，眼下金髮少女的腳步都比之前要鬆散不少。
可她給人的威脅非但沒有削弱。
反而還更勝一分！
所以其他人依舊不敢動。
而愛麗絲也不在意那些旁觀的傢伙。
她只是抓着自己的頭髮，表情看起來異常沉悶：“啊，看來是真的回來了啊。之前我還以爲是自己做夢做出幻覺來了，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她頹然擡頭，將耳邊的髮絲攏到腦後，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了一些：“我看看，現在的情況是山下復活了？嗯，這意思是打算用山下的詛咒去對付羽千秋？思路不錯，不過想的太簡單了一點。”
“羽千秋可沒有你想的那麼普通，雖然他這個人腦子不太好用、而且剛愎自用，但他序列二的實力是實打實的。而且比起其他人，他還有一個特殊的優勢——那就是他的道標比較剋制‘死亡’。”
輕輕扳着手指，愛麗絲的嘴角勾起一抹鬆散的笑：“畢竟是同一個體系裏出來的啊。”
她就這麼自說自話，讓其他人聽起來只覺得毛骨悚然。
但很明顯，愛麗絲並不在乎，仍舊在那裏“聊天”。
她甚至還點了點頭：“我也沒說你錯，只是你要真想搞，那伱總得周密一點。不要小瞧任何一個序列二，也不要太過高看自己。他們是明面上的人類最強，還是需要尊重的。”
“就像是現在。”
愛麗絲說着，擡起手。
隨後，遠處的山下彷彿被什麼東西擊打到一樣，踉蹌着往後倒退了一步。
而在他剛剛站立的地方。
羽千秋的分身猛然爆發出一股強烈的能量波動。
隨後在衆目睽睽之下，那具分身竟然就這麼爆炸開來，鮮血和碎肉雨點一樣散落在空中，最後又輕飄飄落下。
幾秒鐘之前還鎮定自若的聖人，眼下竟然連屍體都被人隨手打散。
這種強烈的視覺衝擊直接把羽鳳英等人給嚇傻了。
而愛麗絲則是甩了甩手：“靈魂形態還是有點託大了啊，而且這個力量真的是用一點少一點。那可不行，我還沒打算這麼早就消散。”
“你太過激進了，所以暫時不要出來比較好。眼下嘛，由我處理就行。放心，不管是那個傻姑娘還是你這個瘋婆子、我都會處理的妥妥帖帖……”
說着，愛麗絲笑出了聲、順便捂着自己耳朵。
就像是她在說出那些話之後耳邊盡是誰的謾罵聲，讓她覺得有趣又嘈雜一般。
一邊捂着耳朵，愛麗絲一邊走到山下的面前。
她居高臨下看着那個枯瘦的身體，眼神裏不帶有一絲情緒。
這樣的表情甚至讓山下都下意識往後縮了半步。
“本能麼？”
愛麗絲喃喃自語：“看起來是真的還沒徹底甦醒啊，死亡。”
對方並不害怕瘋癲狀態的自己，反倒是對眼下的愛麗絲極爲恐懼，這就代表他依賴的是直覺和本能，而非理性。
因爲愛麗絲自己也知道，眼下的她確實要比先前那個瘋瘋癲癲的癲婆要……危險一點。
如果說那傢伙是火山，那現在的愛麗絲就是沼澤。
火山隨時有可能噴發、但在沒噴發的時候到底還是能靠近。可沼澤？一旦踏足其中，就必然會陷落。
沒有任何倖存的可能。
她對自己的精神狀態還是有充足認知的，不然也沒必要分出一個人格來分擔自己的痛苦。
就是沒想到因爲這一點，反倒是讓三個人格共同居住在一個身體裏……
嘆了一口氣，愛麗絲伸出手、五指籠住山下的腦袋。
兩根手指毫不留情刺進對方的眼眶之中，剩下三根手指死死摳着對方的頭皮，將他那顆頭顱牢牢掌握在手中。
“沒想到吧，山下，”愛麗絲輕聲說道，“現在的你還真是狼狽，完全沒有未來那個想要‘享用’人類死亡作爲美餐的樣子。”
山下一動不敢動。
他的直覺告訴他，現在如果自己真的動了、那他的生命必然有危險。
此前的金髮女孩沒有給他這種感覺。
但是現在，這個傢伙卻真的給自己一個死亡騎士以……“死亡”的威脅！
腦海之中僅剩的理性在瘋狂預警。
不得不說，山下的求生本能非常出色。
所以他竟然硬生生忍住了任何嚎叫，而是低着頭不去看愛麗絲。
這讓愛麗絲覺得非常無趣。
她其實也在猶豫到底應該怎麼對付這傢伙。
誠然，癲婆狀態的自己提出的方法還算不錯。但，愛麗絲總覺得這可能有些危險、而且不夠解氣。
如果可以，她還是希望把面前這個給自己留下深刻詛咒、讓自己痛苦千年的傢伙生不如死，讓他體驗人世間最恐怖的刑罰。
她做得到。
如今的山下才恢復不久，力量還在快速增長期、而且還沒有找到他的“愛麗絲”，無法恢復到全盛。
更不用說如今的“聖女”靈魂有着序列二的力量，如果需要、這股力量爆發出來也能不遜色於羽千秋。
所以眼下的山下真的很好拿捏。
但如果按照癲婆的打算，去噁心一手羽千秋……
愛麗絲覺得也不是不行。
“而且那傢伙說的也是真的很難聽啊。”
愛麗絲又嘆了一口氣：“怎麼能這麼說真理之主呢？都叫祂邪神，這樣我真的很難不把他折磨致死啊。真的是，那些老頭一個個都這麼沒禮貌嗎？羽千秋是，你這個瘋子也是。還有其他人，也是。”
說着，她踢了一腳山下、順便隱晦看了一眼身後某個人。
這麼一眼直接讓齊正人心中直覺也跟着“滴滴滴”預警起來。
在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爲什麼之前會覺得這傢伙比先前那個金髮女人更危險。
因爲她很明顯更有理智，也很明顯……更加百無禁忌！
在明白了這一點之後。
齊正人毫不猶豫。
打算跑路。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愛麗絲也就是這麼一看。
在琢磨了一會兒之後，她做出一個決定。
先把山下給料理了再說。
她還等着給真理之主獻上祭品呢。
還得依靠山下打在羽千秋身上的詛咒，去尋找那個老登。
一念至此，愛麗絲的手指直接用力。
下一秒，她的指甲就穿透了山下的眼眶。
突如其來的刺激讓山下幾乎是本能地嚎叫了一聲：“嗷！”
然而卻被愛麗絲無情打斷：“閉嘴。”
愛麗絲直接一腳揣在對方胸口處，讓山下身體瞬間佝僂，同時手上動作不停。
這麼做的片刻以後。
愛麗絲這才緩緩收回手指。
她看着山下，臉上很少見地露出笑容：“不錯，雖然是第一次，但我還是挺有天分的嘛。”
“那麼接下來就是看看這個‘腦前額葉切除手術’，到底能不能如我預料的一樣，給我一些精細吧！”
隨着她的聲音。
失去了支撐的山下頹然倒在地上。
他的眼眶之中還有鮮血正在溢出，同時身體緩緩抽搐着。
一股污染從他的體內悄然溢出，似乎是想要修復他的傷口。但卻被愛麗絲察覺，直接冷酷地將這股污染力量踩碎。
還是那句話。
哪怕曾經的山下如何叱吒風雲、未來的死亡騎士怎麼禍亂四方。
眼下這個乾屍還是剛剛從棺材之中爬起來，又順便被癲婆愛麗絲給打亂了順序、又是被羽千秋給反噬了一下，真的很弱很弱。
所以他竟然硬生生被愛麗絲做了一個手術，卻也根本沒辦法躲避。
如此片刻。
山下漸漸不動了。
不過他還有着呼吸，似乎沒有死絕。
這讓愛麗絲滿意地點點頭：“好，很有精神。”
她收回自己的腳，一邊順着金色的長髮，一邊緩緩走到周圍那些人身邊：“那麼，解決完那個傢伙之後，就是你們。”
她的眼神落在那些旁觀者身上，逐一掃過羽鳳英、松田和齊正人。
隨後露出一個有些不耐煩的表情：“嘖。”
“我想想，羽鳳英這丫頭倒是可以活一條命。齊正人雖然不想承認、但這傢伙現在也不能死。這麼算來，需要解決的就很簡單了。”
她擡起頭，最終目光鎖定在松田和那些賞金獵人身上。
而被她這麼一看。
松田只覺得渾身汗毛直豎。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但此刻的他，甚至認爲自己正在被一個漩渦牢牢鎖住！
這讓他下意識摸出武器：“等等，小姐……”
然而他還沒說完。
下一秒，愛麗絲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同時轉頭看向羽鳳英：“好了，搞定。”
她走到顫抖的羽鳳英身邊，輕輕撫摸着對方的紅色頭髮：“礙事的麻煩已經解決，接下來就讓我們好好交流交流吧。”
“比如說，你那位爺爺的本體……到底在哪裏？”
隨着她的話音落下。
松田下意識緩了一口氣。
他本來以爲對方放過自己。
然而，在愛麗絲那輕柔的聲線之中。
他突然感覺到一股突兀的錯亂感。
這種感覺很詭異，就像是使用禁忌物過度，又像是被某種污染給沾染。
他只覺得自己身上非常癢、又很燙。
這讓他下意識抓着自己的皮膚：“奇怪，怎麼這麼癢？”
這一抓，他感覺自己好像抓到了什麼東西，黏糊糊、溼噠噠。
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
松田的心臟在此刻漏跳一拍。
他下意識將手放在自己面前。
隨後，他看到了或許是此生都難以忘懷的一幕。
那是一坨爛肉、一坨還在“呼吸”，並且不斷伸展的爛肉。
而這坨肉。
曾經，是屬於他的皮膚。
彷彿是得到了什麼信號一樣。
松田突然感覺自己渾身上下越來越癢。
“等，等等……！”
他驟然大叫出聲，蹦跳着想要抖掉自己身上的血肉。
但在周圍人看來。
他分明是全身上下每一處皮膚、每一處臟器都“活”過來，並且彼此爭奪着那具身體！
現在的松田，就是一坨各自操持、獨立運作，卻仍舊有着自己思維的……肉塊。
這詭異的一幕直接讓羽鳳英瞳孔微微一縮。
而在她的側面。
愛麗絲正抱着她，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髮，姿態溫柔而輕緩。
“說說看吧，”她貼着羽鳳英的耳朵，動作親暱，“你那位大逆不道、竟然膽敢辱罵我之至尊的爺爺、那位早該下地獄的老賊，混了異類鮮血的‘雜種’羽千秋……”
“現在，到底在哪裏？”
她的聲音柔和，和遠處松田那癲狂而驚懼的嚎叫形成鮮明對比。
但羽鳳英卻只覺得如墜冰窟、身體顫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