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爲什麼不去問已經打算坦白的陸時花？
話雖如此，這沉默卻壓抑的令人有些窒息。
末了，炎十二月眉頭微皺，側眼看了下沈七葉。
“所以呢？你是來跟我散步的？我的時間比你想象的要寶貴得多。”
聞言，沈七葉撓了撓頭，他擡頭看了眼燎原的火燒雲，隨後又四下尋找着不知道什麼東西，看的炎十二月很想給他一拳。
片刻，他像是終於發現了自己要找的東西，對身旁皺眉的炎十二月笑嘻嘻地道：
“炎小姐，那邊有長椅，去坐坐吧。”
順着他的手勢，炎十二月看到了一處綠化帶中的老舊長椅，她點點頭，並未多言，跟着沈七葉走向長椅。
“我也不賣關子了，炎小姐，當下陸時花面臨的遭遇，是否出自於你的原因？”
沈七葉靠在長椅上望着赤金色的天空，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可語氣有些冰冷。
炎十二月聽到他的問題，倒也不驚訝。
她合攏長腿，捋了捋鬢髮，坐在長椅上的姿勢貴氣的不似一個高中生。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她淡淡地說。
沈七葉輕笑一聲。
“裝傻嗎...那我就直接說清楚了。陸時花的性格只是有些陰暗，有些缺乏自信而已，但絕不是嚴重的性格缺陷。”
“更何況她本身就是個很善良的小姑娘，而這一點甚至都不需要去深入瞭解她就能知道了，在我看到她的第一面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是個好女孩。”
“這種可愛的小女孩，正常來說是不可能缺朋友的，但事實就是，她在班級裏被當做了空氣人，背景板，既沒有被霸凌，也沒有人來跟她交朋友，只是被無視了。”
說到這裏，沈七葉略帶深意的看了眼一言不發的炎十二月。
她神色如常，沒有一絲異狀：
“是嗎，那她還真是挺慘的。”
她說。
沈七葉笑了笑，又看向那片掛着赤色流蘇的天空。
“慘...對啊，真是挺慘的，我本身對人就缺乏興趣，也因此，我甚至在幾天前都不知道跟我同桌了一年的她，那個叫做陸時花的少女長什麼樣子。”
他聳了聳肩。
“我也有錯，不過，這些暫且不論。炎十二月，你對陸時花有一種很奇怪的執念，或許你的神態，你的行爲，你的話語都可以被僞裝起來，但是你的眼神有那麼一瞬卻露出了破綻。”
“今天我們找你的時候，你的眼神一共放在我身上了兩次，第一次蘊含的是恨意，第二次蘊含的則是怒意。”
“那麼，我做了什麼事情會讓你對我又恨又怒呢？”
沈七葉再次看了眼一旁的炎十二月，她仍舊面不改色，淡淡地望着綠化帶中的那棵楓樹。
他笑了下，又看向天邊的火燒雲樂呵呵地說道：
“那是小孩子手裏的玩具被搶走時，纔會不受控制出現的情緒，炎小姐。”
“那是存在於人類本能之中的，不受人類自己掌控的情緒，是極端強烈的某種情感。”
“換句話說，雖然僅僅有那麼一瞬間，但你確確實實被某位惡魔掌控了。或許小花發現了，也或許她沒發現，不過我想，她其實是知道真相的，畢竟從未對任何人展現出警惕的那個小花，竟然會因爲你看了我一眼，就如臨大敵一般擋在我的身前。”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變得沉重了起來。
他很難想象無法忍耐孤獨的陸時花，從小到大究竟獨自行走了多久。
沈七葉突然有些生氣，他又一次將視線投向一旁坐着的炎十二月，試圖從這個如冰山一般的少女臉上找到些許愧疚，可惜，他只能看到一片淡漠。
“如果說陸時花背後存在着一個幕後黑手，讓她承受着這些原本不應該存在的痛苦，那麼我能想到的，只有對她抱有隱藏極深的偏執的你，炎十二月。”
“我說的對嗎。”
——
安靜。
——
風聲。
——
樹葉沙沙。
——
炎十二月並沒有回答沈七葉，只是擡頭望向天空。
在她的眼裏，這片天空一直陰陰沉沉的，似乎永遠孕育着某些黑暗的惡意。
她輕笑了下，微微搖頭。
“很有意思的推論，但那又如何？”
少女輕嘆了口氣，方纔臉上那萬年寒冰般冷酷的面具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溫柔。
她呆呆地望着天空，就好像在透過這片天空看到了某位不在此處的少女的身影。
“沈七葉，你說，這個世界上最貴的東西是什麼？”
沈七葉神色一怔，而後沉思片刻後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單以價值而論，世間任何有形之物的價格其實都可以通過各種手段令其貶值，所以，硬要說的話，大概概念一類的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才最值錢吧。”
炎十二月贊同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笑了笑，繼續道：
“概念也分不同種類。”
沈七葉低下頭想了想，最後還是選擇了一個最穩妥的答案：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那就，愛，這個概念大概是最值錢的吧，畢竟這是一個歌頌愛的世界不是嗎？有句話說得好：只要有愛就沒問題！嘛，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炎十二月聞言卻是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就好像沈七葉的答案是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
“愛...愛啊，沈七葉，你知道在路時花的家族中，愛值多少錢嗎？”
沈七葉看着少女一瞬而過的笑顏，並未說話。
“路氏祠堂裏，愛被明碼標價。”
“3.6元一斤，恰好跟雞蛋的價格一樣。”
“這就是她生活的家族，所有的一切都被明碼標價，包括她這個活生生的人。如果需要，就可以被賣到任何一個可以爲家族盈利的地方。”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回頭看了眼學校的那棟教學樓，看了眼那裏的天台，而後嘆了口氣。
“關於她的人生，過去，我確實干涉過一次，但絕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因爲我已經爲她做的夠多，剩下的人生理應由她自己負責。”
“另外，那天如果你沒有出現在天台，我當然會去救她，但既然你出現了，那我也願意多觀望一段時間。”
沈七葉聽到這裏，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那天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炎十二月點點頭，薄脣微翹，向來薄涼的眼底出現一抹笑意。
“是啊，我既然要去行動，那自然會承擔與之相對的責任。在我眼裏，她只是個孩子，她還沒有能力獨自行走在陽光下，既然如此，我當然要保護她。”
沈七葉有些疑惑。
“你...爲什麼要爲她做這麼多？”
聞言，炎十二月站起身來，走向宿舍的方向，只是背對着他揮了揮手。
她並沒有回答沈七葉的問題。
又或者，她回答的聲音太小，最後答案被風吹散了。
這都不重要，其實，今天發生的一切都不重要。
沈七葉只是想多瞭解一些陸時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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