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零章 霧茶行
“什麼，都可以！”
看到獄卒說出這麼一番話之後那種理所當然的表情，包丁再次愣住了。
魅精取出一隻骨哨來，遞給包丁，又說道：“等你手頭上有貨了，便來到這裏，吹響這一隻骨哨。我就會過來收貨。”
包丁收好了骨哨，遲疑了一下，還是將上次魍影鬼王一戰的疑點提了出來。
魅精聽了，哈哈一笑，反問道：“你問我，魍影鬼王的晶石去哪裏了？”
“被你殞兵釘死在鬼門之上的那個魅精，就是鬼王啊！”
“魍影狀態之下的鬼王是無法穿過鬼門的。鬼王必須完成魅精的轉化，才能穿過鬼門。”
包丁聽到這裏，不由苦笑一聲，咕噥道：“原來鬼王.晶石是砸在我自己的手上啊！我還疑惑怎麼不見晶石呢......”
魅精繼續說道：“而如果不穿過鬼門，魍影鬼王就無法獲得鬼門賜予的鬼畫符。”
“將鬼門賜予的鬼畫符迭加在骨笛之上，便相當於開啓了自己的鬼門體系的主門。”
“往後新增的鬼門便成了鬼門體系當中的副門。”
“開通了主門、副門之後，鬼王的兩片領地便可以連通了起來。”
包丁恍然道：“骨笛便相當於是一把鑰匙？”
“可以這麼理解。”魅精點點頭，收好骨笛，將一條細長的鐵鏈拋給了包丁，開始倒退進入海水之中。
包丁噔噔的倒退了兩步，差點被那不過只是指頭粗細的鐵鏈給帶倒。
低頭一看，果不其然，這是一件沉重無比的殞兵。
看來也是一件無主之物，因此纔會保持着殞兵那種恐怖的分量。
每一環上面的陰陽律都是若隱若現，玄妙無比！
包丁好奇問道：“這是什麼？”
魅精半身已經沒入了海水之中，隨口答道：“閻王束！你抓到鬼怪後，就用這一件殞兵束縛住鬼怪，帶過來這裏。”
包丁收好閻王束，連忙問了一句：“我應該怎麼稱呼你？”
魅精臉上的神色一僵，想了想，還是答道：“就叫我‘魚人’吧！”
看着那一道水線迅速遠去，消失在了茫茫大海深處，包丁一時之間也是有些茫然。
過了一會兒，包丁回過神來，自嘲一笑：“誒！？好像還沒來得及問報酬啊！不知道鬼兵、鬼將收不收貨？”
拍了拍腰帶上的那一條閻王束，包丁咕噥道：“不行！活捉鬼怪風險太大，這一件殞兵可不能在我手中掉了，得加附幾道令字鎖上去纔行！”
包丁轉身往回走去，不經意之間卻看到全聚得、白翁兩人似乎正在與人對峙。
既然自己的團員沒有示警，多半沒有什麼大問題。
包丁加快了腳步，如同一隻靈敏的山羚一般，很快便回到了小山谷頂上。
一看，還都是老熟人。
包丁微微一笑，對着那些人拱了拱手，說道：“青雲團的各位，又見面了啊！”
慕容青山臉色有些僵，拱了拱手之後便低着頭不說話了。
慕容青雲則是神色如常的與包丁客套了兩句。
包丁看到青雲團的衆人手上拿着些冥幣、香、紙、大蜡、金銀鬥，便明知故問道：“各位這個時候過來，是要拜祭先祖嗎？”
“現在早已經過了七月半了啊！”
青雲團上下顯然都知道包丁在張家港一戰當中有功不賞，反而被青雲團貪墨了功勳。
此時聽到這種陰陽怪氣的話，臉上都有些不太自在。
柳如眉走出來，向包丁萬福道：“包大人，我們是來祭拜此地的亡靈。”
包丁這才“恍然”，向全聚得、白翁兩人示意了一下，這才轉頭對青雲團的衆人說到：“我還要趕回去總司結清委託，先告退了。”
包丁上一次借調到沛郡的任務還只是琊郡司的攝提師。
現在他這一句小小凡爾賽說出口來，不免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坐在馬鞍上的身影便愈發的挺直了。
“什麼東西！”
“小人得志！”
“噤聲！”
青雲團之中對包丁抱有成見的人不止一兩個。
當初還有團員曾經認定包丁之所以助青雲團一臂之力是因爲貪戀枊如眉的美色。
以包丁現在的感知，身後的那些話，自然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不過，他們那幾條小雜魚剛剛表達了不滿，便被慕容青雲給喝止了。
慕容青山更是直接，咒罵了一句：“你們有本事就別讓別人來救你們！如果不是包攝提義無反顧，你們當中至少死掉一半！”
“青山，你也給我閉嘴！”
“青雲大哥，你先消消氣！”
包丁擡頭看了看皎潔的明月，嘴角掛着淺淺的笑意，輕輕的呼出一口氣來，之前的憋屈鬱悶似乎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乾玥歷1314年，9月上旬，京畿總司城區，七號大院。
瑾瑜小隊的攝提師們在一進院的校場上集合完畢。
這一次委託，攝提師們的東山團也將參加。
瑾瑜倒是沒有自己的東山團，她所統領的攝提師們便是她的“東山團”了。
校場之上，攝提師們加上各自的東山團，有了小一百人的規模。
瑾瑜站在衆人面前，清脆的嗓音，冷豔的容顏，很難讓人將她與巡察使聯繫起來。
“今天是頭七，京城、京畿三城的霧茶行已經相繼啓程，進入鬼谷之中。”
“我們此次的委託，便是巡察一零航道至一九航道之間的區域，確保採茶有序進行，並清除鬼怪。”
瑾瑜簡單的介紹完了委託，便將纖纖玉手一揮，朗聲道：“出發！”
喏！
衆人齊聲應答。
別看霧茶行與茶行僅僅只是一字之差，內裏相差甚遠。
霧茶行如果本身不是強大的結社或幫派，就是擁有強大的背景。
否則是拿不到採茶證的！
這些霧茶行本身通常便擁有足夠多的武者、魂師。
巡察小隊參與採茶的過程，說是護衛，其實更多的是一種監督，調解的作用。
至於攝提司，是沒有采茶隊的。
攝提司靠巡察小隊、東山團，爲各支採茶隊提供護衛而坐享其成，分走一半的霧茶籽，作爲各郡司、總司霧茶的主要來源。
如果能夠採摘到靈茶，也是同樣的分配。
瑾瑜雖然沒有東山團，但她還是加入了包丁的隊伍之中。
原因很簡單，包丁的正氣團加團長才總共三人。
鑑於委託任務是每一位攝提師及其東山團負責一條航道，瑾瑜便加入正氣團，負責一九航道，即最爲深入鬼谷的一段航道。
看到包丁正在將海捕文書拿出給全聚得、白翁兩人傳閱，瑾瑜便簡單的解釋道：“地字銀牌攝提師可以攜帶海捕文書在身了。”
“有些通輯犯會冒險藏身在鬼域之中，通常靠兜售各類小道信息甚至是劫掠爲生。”
“畢竟不可能單獨爲某一張海捕文書而專門進行大規模的搜捕。因此，小隊裏各位攝提師的海捕文書都是不盡相同的。”
“反正啊，遇上了，就順手拿下歸案。”
包丁眨巴眨巴眼睛，臉上閃過一絲哭笑不得的表情。
從他目前所瞭解到的情況來看，當初遇上的錢二、賈青之流，就已經幾乎將包丁逼入絕境，卻只能算是通輯犯當中的兩條小雜魚而已。
那些通輯犯當中，真正的狠人是那些先天境的武者，甚至還有大魂師等級的魂師！
其實包丁心裏面啊，還真心不希望遇上那些被通輯的狠人，更別說是“順手”什麼的了！
瑾瑜巡察小隊此次出行，除了申領常規的桃器之外，另有十輛獨輪小廂推車隨行。
這些獨輪車是攝提司用於專門從各支採茶隊收集分得的霧茶、靈茶。
車身、車輪、輪輻都是鐵製的，方便在鬼谷複雜的地形當中行進。
當然了，這些獨輪車還是得用平板馬車拖過去鬼谷纔會下地推行。
瑾瑜、包丁、全聚得、白翁四人在隊伍當中打頭。
因爲有全聚得在，四人的話題很自然的說到了孤魂社，這一家乾玥大陸之上最大的靈茶供應商。
全聚得最初說的都是一些衆所周知的事情。
“......人有三魂七魄。死後一年去一魂，七天去一魄。三年魂盡，七滿魄盡。所以要過’七期’和三週年......”
“因此，鬼樹上的霧茶是七七四十九天一收成，而鬼樹上的靈茶......則是一年一收。”
“並且，經過獻祭，新近紮下根的鬼樹的頭三年，靈茶品質是最高的。”
“三年之後，鬼樹所產的靈茶品質便多半隻是一魚、二魚、三魚的下品靈茶了。”
不過，瑾瑜、白翁兩人看到包丁聽得是津津有味，便知道全聚得剛纔所說的這些其實是說給包丁聽的。
包丁暗自點頭不已，咕噥道：“難怪那一個魍影鬼王要想方設法引誘我們巡察小隊入圈套，就是因爲靈茶品質與獻祭品的強弱有關。”
全聚得稍頓了頓，繼續說道：“鬼樹上所結出來的茶籽成熟掉落之後，每七顆當中纔有一顆是霧茶，另外六顆是鬼茶。”
“霧茶排霧七七四十九次之後，茶籽纔算成熟，外殼開裂的茶籽便可摘取。”
“這些霧氣便是我們在鬼域之中所看到的鬼氣了。”
瑾瑜接過話頭，說道：“沝山私茶一案當中，所謂茶農採摘茶籽，所謂試茶，正是獻祭儀式的一部分。”
包丁恍然道：“茶農多半是平民，因此私茶的品質通常會差一些。”
隨即包丁又奇道：“先說茶籽成熟掉落，又說摘取，那到底應該如何採摘霧茶？”
白翁呵呵一笑，解釋道：“這並不矛盾。如果沒有人採摘的話，鬼樹茶籽便會自行掉落。”
“那個時候的茶籽，是分不出來鬼茶或霧茶的。”
“而茶籽真正成熟的時刻，霧茶籽外殼之上會顯現出新月、上弦月、下弦月、滿月這四種印記。”
“根據這四種印記，便可決定霧茶成熟的時間究竟是酉時到卯時之間的哪一個時辰。”
“霧茶成熟時被採摘下來，印記便是其對應的品質。酉時霧茶、卯時霧茶，便都是這麼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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