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四章 人不人鬼不鬼的孤魂社
“尤其是暴露在戶外環境當中，危險性更大。”
“雖說沙暴對攻守雙方都會產生相同的影響。”
“但是石門要塞內的援軍和補給一旦被沙暴阻斷，鎮北軍的人數劣勢立即就會被放大數倍。”
“只要蠻族不計傷亡的摸上城牆強攻，石門關今晚能不能守得住，還是一個問題。”
“已經提前那麼多天跟石實打好招呼了，石門關防線上，改良過了的竹君子至少已經人手一隻了吧！”
包丁挑了挑眼眉，輕巧的躍上了鬼樹，隱入其中。
這時，從鬼域外的方向走來幾個蠻族，他們帶着一具鎮北軍遊哨的屍體。
看那遊哨的服飾，應該是一個小隊的什長。
蠻族武者的等級並不是按照翰國的那一套銅牌、銀牌、玄鐵牌的標準。
原因很簡單，他們可沒有什麼貴重金屬的大量儲備，更沒有什麼採礦或冶煉或打製金屬品的技術。
因此，蠻族的披甲率普遍不高，用的兵器主要是斬鬼，弓箭通常是獸骨爲矢。
像史忠那樣能夠使用桃箭作爲常規裝備的，多半是蠻族當中的權貴階層了。
蠻族區分武者等級的方法，便是他們手中的斬鬼。
下品斬鬼便對應於鍛體境，中品斬鬼對應疏脈境，上品斬鬼便對應於先天境。
而這時，從鬼域深處的方向飄出來一個魅精。
包丁將自己的感知收了回來。
然而，這一個魅精居然是直奔這幾個蠻族而來。
包丁微微皺起眉頭來，意想庖道面板卷軸，將注意力放在了那些臨時鬼畫符當中最爲繁複、玄妙一道鬼畫符之上。
這一道臨時鬼畫符，其實是包丁第二次見到魎霧鬼帝時所得到的。
第一次所見到的魎霧鬼帝，自然就是羅酆。
當時那一個魎霧鬼帝丟下一句“你不是他”，化爲一團灰霧，融入灰色區域內的灰霧之中，不知所蹤。
別說是這種魅精，即便是大白，以及後來收服的魑豹，它們的感知都是極爲敏銳的。
尤其是在鬼域之中，對上人族，它們就像是嗅到了血腥的鯊魚一般。
鬼域，是鬼怪的主場。
包丁可沒有把握僅僅只是躲在鬼樹之上就能瞞過那一個幽化程度頗高的魅精。
在灰色區域之處，包丁通常在與鬼怪離得這麼近的時候，都是已經開打了。
然而，就在包丁意想那一道鬼畫符的時候，與初次使用魍眼的情況極爲相似，他感覺到自己發生了某種變化，驀然之間化爲了一團鬼氣！
與魍眼高高在上的鳥瞰視角不同，這一道鬼畫符感覺上“更接地氣”。
包丁感覺自己就像是滴入了大海之中的一顆水珠。
而那些鬼怪就像是海獸，自己以爲自己無所不能，可以輕易的翻江倒海。
但其實一旦離開了水，它們什麼也不是！
那一隻魅精很快便來到了幾個蠻族面前。
其中一個爲首的蠻族對魅精說道：“打了好幾天時間，就只搶到幾具屍體。”
“鎮北軍對他們自己一方士卒的屍體非常謹慎，拼死也要把屍體搶回去。”
包丁正在熟悉這種全新的鬼畫符。只見他心念一動，便飄到了魅精的身邊。別說是在鬼樹之上，即便現在包丁感覺自己就在魅精的面前，後者也是毫無察覺，彷彿包丁就是四周那些無處不在的鬼氣。
隨着這種近距離的觀看，包丁發現了魅精腰間掛着的那一塊腰牌，上面刻有“孤魂”兩個黑底白字。
而魅精一雙幽冥鬼火，是二等星的亮度。
這是孤魂社的一個魅精鬼王！
那個魅精用一種陰森森的腔調對幾個蠻族說道：“既然你們知道如何找上我們，應該知道規矩吧？”
幾個蠻族面面相覷，爲首那人取出一把竹籤，隨意的折斷了其中一根，然後把竹籤握在手中讓其他人挑。
這，是準備要抓鬮？
包丁好奇的繼續看了下去。
結果，抓鬮果然非常公平。
另外幾個蠻族都沒有抽到最短的竹籤。
那個爲首的蠻族便將身上值錢的東西託付給了其他蠻族，然後直接抽出刀來抹了自己的脖子。
魅精直接先對那個死了的蠻族使用了搜魂手，將其魂魄強行提取了出來，融入搜魂手當中。
從它那火上澆油一般突然燒旺了幾分的幽冥鬼火可以看出，人族的魂魄對鬼怪確實有某種立竿見影的效果。
而包丁突發奇想，通過落葉境來觀察這一個魅精鬼王身上確切所發生的變化。
包丁的眼力毫無阻礙的穿透了魅精的身體，看到的不再是破綻，而是直接看到了魅精體內的那一顆魂魄晶石！
魂魄晶石表面的一道鬼畫符，像是被烙鐵烙過一般，升騰起一陣嫋嫋的輕煙。
之後，那一道鬼畫符便變得比同一層的其他鬼畫符要清晰、深刻了兩分！
如無意外，人族的魂魄便是用於增強鬼怪魂魄晶石上的鬼畫符的。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包丁也就不奇怪爲什麼那些鬼怪熱衷於襲擊人族了。
“真是美味啊！”魅精用它那夜梟一般的嗓音感嘆了一句，陰笑着看着另外幾個蠻族。
那幾個蠻族立即抽出各自的斬鬼來，警告意味十分之明顯。
魅精桀桀怪笑道：“放心好了！我們孤魂社雖然收費貴了一些，但也講究公平買賣，童叟無欺。”
“再說了，我一個人也解決不了你們這麼多人啊！”
那些蠻族抽出斬鬼之後並不打算歸鞘，只是冷冷的看着魅精，作了一個趕緊動手的手勢。
就這樣，提前收取了自己的“酬勞”之後，孤魂社的魅精便開始幹活了。
他再次通過搜魂手將那個鎮北軍什長的靈魂強行提取了出來。
有了之前那一次的對比，很容易便可以看出來什長的靈魂相對而言已經變得黯淡了許多。
而這個魅精的主要目的顯然也不再是爲了單純的增強自己的魂魄晶石上的鬼畫符。
他花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在與什長的靈魂進行着某種溝通。
什長的靈魂看來仍保有一定的靈智，對魅精的“溝通”表現得頗爲抗拒。
無奈魅精的那一支搜魂手像是捏住了蛇的七寸，任由什長的靈魂如何掙扎也不放開。
在這個“溝通”的過程當中，什長的靈魂像是油盡燈枯的燈芯一般，越來越淡，越來越暗。
如此又過了五六息左右的時間，什長的靈魂便煙消雲散，不復存在！
那魅精有些呆滯的看着前方，夢囈一般的說道：“......海邊......城牆......信使.......”
說完，魅精的狀態恢復了正常，指了指那什長的靴底，說道：“裏面有一封密信，你們自己看吧！”
說完，魅精便往鬼域深處飄了回去。
那幾個蠻族看着魅精的背影遠去，低聲咒罵道。
“這就是族長所說的重要交易？它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別？”
“它剛纔好像真的還沒有滿足，想對我們動手來着！”
“先看看裏面有什麼東西吧！希望伊德日不要白白死了！”
幾個蠻族從什長的腳上脫下那一隻靴子，拿匕首撬開了鞋底，果然從裏面發現了一個指節大小的竹筒。
竹筒裏面有一張疊成了指甲蓋大小的紙張。
那幾個蠻族知道這密信當中多半有極爲重要的軍情，也就不敢再繼續取出紙張來，連忙收好竹筒，向着鬼域外而去。
幾個蠻族雖然沒有看到紙張上面的內容，包丁卻是提前看了一遍。
“下一個新月，貨物過境，準備卸貨。”
字數不多，內容卻有些晦澀難明。
包丁對於眼下這種完全融入鬼氣之中的視角切換，還是有些好奇的。
在鬼氣當中，在包丁的面前，突然之間似乎就沒有了任何祕密可言。
只要他願意，似乎可以到達任意一處鬼氣存在着的地方。
他“回到”了瀑布溶洞之下，看到了大白、魑豹兩個靈獸正在積極擴軍，兩支魑獸羣的鬼怪總數目前加起來估計已經接近一千了。
它們所用的方法簡單粗暴，先是尋找合適的下手目標。
目標通常是那些四處遊蕩的魑獸羣。
大白、魑豹兩支魑獸羣圍上去，只要幹掉了對方的鬼王，剩餘的鬼怪多半很快就會向新的鬼王臣服。
大白、魑鵬便會將遊蕩魑獸羣給瓜分了，壯大各自的人馬。
整個觀看過程，大白、魑豹這兩個最擅長潛行的魑獸鬼王，對一旁的包丁是一無所知。
包丁意想剛纔那一個魅精鬼王。
下一刻，他便出現在了那個魅精鬼王的身後。
搜魂手，包丁的庖道面板卷軸上也有。就是不知道對魅精管用不管用。
包丁現在好奇的是：孤魂社究竟在翰國與蠻族之間的戰爭當中，介入程度有多深，有沒有做什麼出賣人族來換取利益的事情。
不過，包丁目前仍需要優先解決一個問題。
那就是，應該如何結束這個化身爲鬼氣的鬼畫符？
包丁意想退出眼前的這一道鬼畫符，結果什麼也沒有發生，他並沒有突然出現，嚇那個魅精一大跳。
被嚇了一跳的，其實是包丁他自己。
現在的包丁，甚至可以回到鬼樹上自己的“身邊”，然後以一個局外人的角度看着呆若木雞的自己，卻拿不回自己身體的操控權！
包丁感覺自己就像是出門忘了帶鑰匙，結果回來時發現自家的大門居然被人用他家的銅鎖給鎖上了。
他隱約猜到了或許是因爲魎霧鬼王的這一道鬼畫符等級太高，超出了他目前的等級，這才導致了有家回不了的這種困境。
包丁現在在這鬼域當中是無所不在，卻又並不存在，真的變成了一顆滴進大海里水珠了。
他在鬼域當中四處遊蕩，彷彿是真正的孤魂野鬼。
他強行運轉念力，試圖通過移山來改變當下的困境。
效果，還是有的。
眼前的場景會有一絲的朦朧，然後很快便又恢復了“正常”。
這，或許是因爲包丁現在的念力還不夠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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