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章 這一戰,敬漠北
“一如我們數百年前那些偉大的漠北先祖!”
“我現在特麼的有些能理解當年先祖們起兵反抗聖山入侵時的那種悲壯的心態了!”
“在你們面前我是尊貴的頭人,坐擁數萬部衆,一言便可定人是生是死。”
“可是,在聖山那些王族面前,我連給他們提鞋的資格也沒有......”
“那一次,我從自己的帳蓬裏被趕出來,臉上還有一個鞋印,你們還記得嗎?”
“現在,他們想以漠北爲籌碼向鬼帝作出交換,呵呵!要我多裏庫做牛做馬都可以,做狗,我特麼的也認了。”
“可是,要讓我多裏庫子孫從此都成爲鬼怪的獵物,那可不行!鬼怪可認不得哪個是頭人,哪個是族人。”
“我們向神也好,向鬼怪也好,獻祭都是用來求平安的,不是找死。”
“聖山在我漠北南商路和北商路分別留下兩塊殞石,只能說明他們老早就有了這種打算。”
“在他們眼中是荒蕪之地的漠北,是生我們養我們的故土,是我們的家,是我們的根!”
“如果不是阿史那包大人和阿拉坦二旗主爲了保護我漠北各部而搶走了那一張漠北輿圖,現在的漠北恐怕已經是鬼域的一片牧場了吧?”
“更何況,阿史那包大人,是神眷者!我們還有什麼理由不選擇代表神在世間行走的神眷者,而選擇向神跪拜祈禱的聖山王族?!”
多裏庫抽出自己的佩刀來,有些癡迷在那泛着寒光的刀身、鋒刃摩挲着,咕噥道:“北商路各部頭人的親衛相續返回了,帶來了南商路現在發生着的巨大變化。”
“南商路的礦山已經開始全力開採鐵礦。那些高爐比我們額爾最高的海棗樹還要高,比我們額爾的樹林還要密集啊!”
“那些獲得了自由身的奴隸匠師們,日以繼夜的開工,高爐頂上的黑煙根本就沒有停過啊.......”
“扛過了眼前這一戰,我額爾部落很快就能裝備上這種上好的兵器!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漠北與聖山的差別,或許也只在於一南一北而已。”
“我們漠北各部,不再當聖山的狗,不再啃他們賞的骨頭,我們.....也可以作自己的主人!”
多裏庫向身邊的親衛旗手頷首示意了一下,後者舉着一面額爾部落的旗幟走了過來。
只見多裏庫手中彎刀寒光一閃,旗杆從中斷成兩截。
額爾部的標誌旗幟,便如同落葉一般飄落在沙坡上。
多裏庫今天看來十分感性,一邊將彎刀歸鞘,一邊說道:“看着這一面聖山賞賜的旗幟,從高高在上的位置跌落在坡下,看上去其實跟一塊破布沒有什麼區別嘛!”
四周的族人紛紛發出鬨笑聲來。
有人將多裏庫頭人的話傳出下去,笑聲便傳播了開來。
數萬人大合唱一般的笑聲,是對今日一戰的無畏,是對敵人的蔑視!
漠北人並不缺少這種血性!
“換了,全換了吧!換上我們漠北的旗幟,換上我們的......漠北旗!”多裏庫說完,從馬鞍邊上取出一面新縫製的旗幟來,拋給親衛旗手。
後者取出新的旗杆,三下五除二的就換好了新的旗幟,然後耍了一下花活兒,直接站上了馬鞍之上,將手中的旗幟手用力的來回揚了起來!
大風將旗幟吹得獵獵作響,似乎也正在爲自己的新生而歡呼吶喊着。
旗幟上圖案其實一點也不復雜,正是兩百多個綠洲、近三十萬人口的漠北的輿圖。
這種旗幟,無論是圖案,手工,材料等等,已經全都比南商路那一支駝隊所掛出的那一款,明顯要精細了許多。
漠北各部,跟着兩位二旗主已經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不需要對那一張漠北獸皮輿圖的下落再遮遮掩掩了。
現在,就是通過這一戰,將告訴整個漠北,究竟還是有那不願意再繼續屈服於聖山霸權的部落站了出來。
一如數百年前他們的先祖那樣,勇敢的衝着聖山王族甩出那一個字。
“滾!”
山脊之上,一眼望去,沿用了數百年時間的額爾部的標誌旗幟接連被取了下來,轉眼之間便全都換上了嶄新的漠北旗!
而此時,不遠處的沙丘之上開始浮現出黑壓壓的一片人頭來。
額爾部落的遊哨開始向後撤,與對方的遊哨保持着若即若離的狀態,不時也會返身衝殺一番。
這個過程當中,從沙丘後面涌現出來的人數越來越多。
等到對方從沙丘開始分兵,向着額爾部的人馬撲過來的時候,已經明顯分成了三個攻擊箭頭。
博爾塔部,塞裏木部.......還有,尼勒克盟!
如果單單從人數上來說,這三支人馬甚至還比額爾部的人馬要少數千人。
可是,從那些彪悍的身姿來看,這些是漠北各部真正意義上的戰兵!
不是額爾部落七拼八湊出來的老弱病殘,不是已經全民皆兵的額爾部所謂的“人馬”。
而身處額爾部的陣營之中,對於雙方真實的實力差距的這種感覺會來得更加明顯。
一位奴隸主看着不遠處一個曾經屬於自己私產的原鎮北軍士卒。
後者手中正在挽着刀花,顯然是正在熟悉那久違的兵器的觸感,試圖儘早找回對彎刀的全面掌握。
那一身消瘦的體形,赤着腳,站得很穩,眼神波瀾不驚,嘴角卻微微揚起,似乎在笑。
這一位奴隸主轉頭看向多裏庫,低聲問道:“頭人,那些奴隸真的會願意爲我們而死戰嗎?”
多裏庫看着前方緩緩逼近的敵人,漫不經心的問道:“礦山是誰贏回來的?”
“我承認,那幾個奴隸是真正的勇士.......”奴隸主剛剛說了半句,就被多裏庫揮手打斷。
“不是額爾的族人,也不是奴隸。”多裏庫再次抽出自己的那一把上好的兵器來,笑道:“礦山古法對戰之所以取勝,是因爲阿史那包大人所說的.......‘我們’!”
“他們以自由之身赴死,是因爲堅信我們不會讓他們死的毫無價值!”
“這一戰過後,輸了就一無所有。僥倖贏了,你還特麼的去分什麼奴隸或族人?”
“他在你眼中或許曾經是奴隸,但我們在那些聖山王族眼中又算是什麼東西?!連畜生都還不如哇!”
多裏庫緩緩舉起手中的彎刀,向所在陣營左右分別示意了一下,高聲喊道:“敬!我們!”
敬!
我們!
沙脊之上的額爾部人馬齊聲響應。
遠處那兩個額爾部陣營的數百人明顯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加入了呼應當中來,壯大了這一波聲勢。
作爲迴應,對方三支箭頭的人馬開始了加速。
他們的鋒線,控着坐騎小跑着開始加速,等到越過沙坑最低的那一片區域之後,纔會進入真正的衝刺,向山脊上的額爾部人馬發起仰攻。
多裏庫輕輕的夾了夾馬腹,控着坐騎緩緩向下踱着步點而去,舉高了彎刀,鋒刃直指蒼天白雲,吼道:“敬!.......漠北!”
漠北!
漠北!
漠北!
額爾部的人馬吶喊着,緩緩的向着沙脊下而去。
決定勝負的不是仰攻或俯衝的那三十餘丈的坡度,而是各自對勝利的渴望!
殺!
來犯的敵人抽出刀槍來,越過了沙坑,開了衝刺。
沙坡上下零星的有箭羽飛上飛下,雙方陣營當中不時有人慘叫着中箭倒下。
大規模的箭雨覆蓋齊射在漠北是難得一見的場景,這種冷箭式的點殺,纔是漠北戰鬥當中最爲常見的方式。
一旦進入仰攻的階段,敵方的攻擊浪潮便自行分出了層次。
即便是三大部落,也沒有本錢或能力爲各自的所有人馬裝備坐騎。
仰攻時,駱駝、戰馬的速度很自然的就甩開了身後那些步兵一段不短的距離。
這些沙坡被選中作爲商路進出的通道,自然不會太陡,只是接近於屋脊房檐的那種緩坡。
就在敵方蠻騎衝到了緩坡中段的時候,沙面之下突然接連爆裂開來!
沙面的精心僞裝被狠狠的揭開,數百身穿精良鎧甲的武者對這些速度根本提不起來太多的敵方蠻騎,甚至就在蠻騎自己的陣營當中,發動了這麼一場突襲!
再訓練有素的戰馬、駱駝也不可能對朝着眼睛潑水一般激射過來的細沙無動於衷!
受驚的敵方蠻騎大多減緩甚至停頓了下來。
敵方蠻騎如潮的攻勢,像是迎面拍在了亙古千年的礁石之上,激起大片大片的浪花.......血花!
漠北!
這些阿史那包的親軍們同樣發出了怒吼,在敵方陣營當中逆流,攪得敵方陣營一陣一陣的人仰馬翻!
失去了速度優勢的敵軍,不過只是騎在馬步上的“步兵”。
守方這一批強大的伏兵,硬生生的將敵方的攻勢往後推了好長的一段距離,幾乎將雙方交鋒的陣線推回到了沙坑附近!
接着下來,便是多裏庫一馬當先,領着氣勢如虹的大隊人馬,順着沙坡向下傾瀉而來,一頭撞進了敵方的陣營當中。
敵軍居中的攻擊箭頭,從旗幟上可以看出來是博爾塔部。
哈吾勒說是出兵一萬,實際上除了巨大的沙坑底下那已經卷入了戰場的一萬人,現在在後方督戰還有兩千人馬是哈吾勒的嫡系。
這一仗,看來哈吾勒是志在必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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