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二章 斬鬼千面
「常平倉之外更是常年駐守着包括水師在內的一師兵力，除了防止走水之外，也專門捉拿細作、探子。」
包丁自己原本就是一個不囿於一隅，不拘泥於陳舊思維方式之人，他從趙叔有些突兀的提及那一個白髮宗師的這一番話當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兩位宗教見微知著，明察秋毫，顯然也看出包丁絃歌知雅意的表情了，都是笑而不語。
過了一會兒，趙叔更是直接開口邀請道：「怎麼樣？同去？」
包丁半信半疑的問道：「兩位宗老該不會是想着去行刺那一位白髮、山羊鬍、三角眼的宗師吧？」
「有何不可？！」趙叔淡然道：「程友涼由鬼谷繞道返回鄂城，多半是要先向武國的國君述職，彙報京東港一事的前因後果。」
「在那之後，程友涼纔會由武公渠坐船南下，返回淮陽縣常平倉，繼續坐鎮。」
「而在這一段行程當中，一來是在武國腹地，二來程友涼是落了單的，正是我們動手的好時機！」
趙仲在一旁進一步解釋道：「即便是宗師，由鬼谷橫穿返回武國，也是一種不小的風險，相當於再一次進行宗師試煉。」
「鬼谷核心區域內的魑獸羣，尤其是鬼帝領地內的魑獸羣，動輒上萬，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攝提司與鬼域之間一直保持着微妙的相安無事，甚至攝提司剷除幾片鬼王領地也不會引發人族與鬼怪的全面戰爭。」
「但是.......那並不包括宗師擅自強闖鬼帝的領地。無論是人族或鬼帝，都完全可以將那種行爲視爲挑釁！」
「你想想看，人族每新增一位宗師，鬼怪一方的勢力便相當於是被削弱了兩分。因此，宗師試煉的成功率一直以來都是極低的。」
包丁心中其實已經相當好奇了，關於宗師試煉除了要完成四片鬼域之外，究竟還有什麼難關。
不過，這種問題恐怕聞名也見得有資格去問，他包丁就更加不用說了。
於是，包丁沉吟片刻，轉而問道：「如果一切順利，兩位宗老打算選擇哪一條退路呢？」
選擇哪一條退路？眼前似乎也只有忘川河這一條退路是最安全的。
不過，這樣一來，有可能會將武國的追兵引來。
這些追兵當中自然也會有武國的宗師，發現天坑出口的可能其實也不會太小！
趙仲看着包丁，沉聲道：「我們要想鉤上程友涼這一條大魚，需要一個足夠分量的魚餌。」
趙叔接過話頭說道：「程友涼現在的等級、實力必定受損不輕！他不會比當時我們追殺的達吾提要好多少。」
包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苦笑道：「所以說，這一個有足夠分量的魚餌，就是我咯？」
趙叔坦然道：「包大人完全可以便宜行事！如果程友涼的難度太大，另外兩個常平倉的鎮守，也是不錯的選擇。」
「那兩位從鬼谷核心區域歸來的話，甚至還不如當時被我們追殺的達吾提！」
「武國主動挑釁行刺大別藏大人與包大人，必須要做好承受我翰國雷霆報復的準備！」
包丁遲疑了一下，還是指了指自己的臉，說道：「可是，我的這一張臉，在京東港已經被對方點了相。」
「這一會兒，我的炭筆頭像說不定已經擺在武國各地的武行、魂塔和南司的懸賞之上了。」
趙叔呵呵一笑，從佩囊之中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皮質東西來，遞給包丁，簡單的比劃了一下，說道：「這是魅精鬼帝的斬鬼，名爲「千面」
。」
「戴上「千面」之後，每一個鬼氣潮汐的七七四十九天週期當中，都擁有一張獨一無二的臉。」
包丁好奇的接過「千面」，一邊翻來覆去的看着，一邊通過落葉境的眼力來觀察。
「千面」薄如蟬翼，上面絲絲縷縷的紋路有些霧裏看花的朦朧感。
他並沒有發現「千面」有任何獨特之處。
下一刻，包丁福至心靈，換了一另一種方式。
陰陽境！
在包丁的眼中，這一張人.皮面具一般的斬鬼，變成了原始部落的臉部圖騰紋身，雖然風格粗獷，但是同時卻又蘊含着神鬼之力。
如無意外，上面的這種圖騰紋身，是鬼符的另一種形式了，與「魚腸」劍上的紋路一般，都透露着遠古的神祕氣息。
以包丁目前的眼力，也只能看出來這麼多了。
並且，前後接觸過兩道貨真價實的鬼符之後，包丁也發現了鬼符與鬼畫符之後的區別。
鬼符已經沒有了鬼畫符那種陰森可怖的感覺。
而鬼符與陰陽律相比的話，陰陽律自然有一種凜然正氣、浩蕩磅礴，鬼符則是泥土之下或岩層之中的一具化石，無聲的訴說着遠古的滄桑，歷史的厚重。
包丁心念電轉，完成了對「千面」的觀察，退出陰陽境，看向趙叔，問道：「宗老，這東西怎麼用啊？」
「鬼王.晶石。」趙叔隨手將一顆鬼王.晶石拋給包丁，比劃了一番，說道：「「千面」會自行在鬼王.晶石外面包裹起來。」
「等到「千面」變成一張人臉的樣子，便可以使用了。吶，像這樣，直接蓋在臉上，就可以了。」
包丁依照趙叔的提示做了。
果然，「千面」在鬼王.晶石表面形成了新的象牙層，自行從晶石內不斷的汲取魂元力、魄元力。
而在這個一盞茶的工夫，「千面」由蟬翼的外形，轉化成了一張栩栩如生的人臉！
包丁看到趙叔點頭示意可以戴上「千面」了，還是謹慎的問了一句：「「千面」需要解除的話，應該怎麼操作？」
趙叔呵呵一笑，說道：「七七四十九天！一個鬼氣潮汐的週期之後，「千面」會自行脫落的。」
「而在這期間，無論佩戴者是武者還是魂師，「千面」都不會對佩戴者產生任何的不良影響。」
趙仲接過話頭，說道：「這是一次金牌委託任務，風險實不可預料。因此，無論最終成功與否，這一件委託任務的賞格，便都是這一件「千面」斬鬼！」
趙叔顯然也有些喫驚，求證似的看了趙仲一眼，這纔對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包丁說道：「還不趕快多謝右別藏大人？！這一件斬鬼，是右別藏大人的私人物品！」
包丁躬行行禮，誠摯道謝：「右別藏大人愛護之心，包丁感激不盡！」
趙叔進一步解釋道：「我們兩人動手的話，成功的機會自然大許多。至不濟，也是能全身而退的。」
「但是，關於宗師不插手世俗戰事的規矩畢竟還在，呵呵，反正是寧使人知，莫使人見。」
「如果在衆目睽睽之下我們在武國境內插手了此事，翰國除了與武國直接宣戰，也沒有其他選項了。」
包丁點點頭，表示完全能夠理解。
之前薩滿達吾提在連場的失利之後，纔在漠北老虎道釋放出了武意，妄想以一己之力扭轉戰局。
可是一旦他確定了包丁一方有更強大的宗師在場的時候，竟然絲毫不顧忌自己同爲宗師的顏面，轉身就逃了！
達吾提在京東港的時候，更是與蘇德聯手，勾連各方，試圖破壞京東港的陣樞，在翰國京畿區域捅上一
刀子。
此舉其實已經有一些孤注一擲了。
畢竟金帳汗國與翰國原本就是交戰狀態之下，翰國要是派出宗師參與到對金帳汗國接下來的戰事當中，沒有人能說出個不是來。
此後幾次宗師之間的交手，也都是在鬼域之中，除了寥寥數人，並沒有在衆目睽睽之下發生，兩國之間仍有轉圜、商榷的餘地。
武國的那三位宗師，也只敢在鬼域之中設伏，逞兇，不敢公然現身於京東港。
趙仲微微一笑，叮囑道：「大別藏大人會率隊先行由忘川河返回翰國。」
「我們兩人會在這裏等你，以五日爲限，過時不候。如果包大人實在沒有把握，可以將追兵往天坑出口這裏引。」
「真要到了那一步，我們乾脆解決完追兵之後，才離開。至於退路，我們就不能走忘川河的老路了，也不走鬼谷的宗師試煉路線，我們走劍冢山！」
包丁完全理解忘川河的天坑出口對翰國的戰略意義，不能輕易暴露。
但是他也很想說，走劍冢山的話，豈不是南轅北轍？
但是他見到趙仲、趙叔兩人的臉上都是不願多說的表情，便只能按捺住自己的疑惑，戴上了「千面」，暫別兩位宗老。
在離開丘陵地之前，包丁想了想，乾脆取出了丁縛的腰牌，決定先以魂師的身份露面。
反正身後的無間劍，絕大多數人是看不出來究竟那是殞兵還是殞器的。
即便當時在程友涼等三位宗師面前，包丁也不曾亮出過無間劍來，也不怕對方順着無間劍就能認出自己的身份來。
況且，無間劍每完整一個殞器，樣子都會有不少的變化。包丁手中現在不正有無間匙的第七個殞器部件嗎？
再則，五級草書大魂師身份，匠師宗的匠師境界，都足夠他解決一些尋常的質疑或麻煩了。
他在路過一個小水潭的時候，往水裏看了兩眼，發現「千面」斬鬼的易容效果簡直連自己都能瞞騙過去！
各種細微的表情都能毫無阻礙的通過「千面」而流露出來。
此時的包丁，已經變成了一個年約四旬的中年男子，樣貌普通之極，估計丟進人海之中就多半再也找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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