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九章 小薩比爾的建言
「他們幾個，有可能是身不由己才選擇加入了僕從軍，也有可能就是主動加入，伺機與我們來一個裏應外合，創造戰機。」
瑾瑜此時已經完成了對羊皮紙的「破譯」，看着包丁，有些半信半疑說道：「就算老皮提前跟你說過我們的暗碼，你沒有藥水的話，理應是看不懂的呀！」
「藥水？」包丁愣了一下，反問道：「不是按照字面的意思來解讀的嗎？」
「北部風光無限好，這一句當中取一個「無」，即「五」。圖騰旗幟隨風飄，取的自然是「圖騰旗」。這兩句合起來就是「五個圖騰旗軍」的兵力。」
「身陷沙暴無處逃，只取「無處逃」三字。僕從軍來把命饒，取「僕從軍」三字。意思不就是暫時被困於僕從軍之中嗎？」
瑾瑜驚訝的眨了眨眼，見到衆人不約而同的轉頭看了過來，這才撇了撇嘴，將手中的羊皮紙展示給衆人看。
經過藥水的處理之後，羊皮之上那些字跡已經幾乎消褪不見了。
而其中有兩行字正在緩緩的浮現出來，十分明顯。
「五圖騰旗軍」
「被困僕從軍」
這兩條信息與包丁所說的軍情一模一樣。
布巡察使之前對包丁一直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這次算是見識到包丁的本事了，對着包丁比劃了一個大大的佩服的手勢。
包丁這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在沒有使用落葉境窺視羊皮紙的前提之下，竟然就直接看破了一條由瑾瑜巡察總使新創的內部通訊的暗碼。
在這一瞬間，包丁似乎對於庖道眼力有了一絲明悟，有了一絲超脫於只是簡單運用庖道之外的，屬於他個人的見解。
不過，這些都不是關鍵。
關鍵的仍是白山國上下目前應該如何應對這種突發的狀況。
阿拉坦王沉吟片刻，重重的捶了捶手掌心，斬釘截鐵的說道：「打！搶在金帳汗國動手之前我們先將老虎道打下來，將老虎道全面掌握在我們手中。」
「只要打亂了敵人的部署，我們纔有機會看清敵人這一次大規模軍事行動背後的圖謀。」
阿拉坦王轉頭看向小薩比爾，問道：「如果拿下老虎道南關口，你需要多少時間修復城牆，達到虎腸關的標準？」
小薩比爾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歷練，氣質已經沉穩了許多，聽到阿拉坦王發問，扳着手指估算了一番，這纔開口。
他答道：「國主，小薩比爾有一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阿拉坦王與包丁對視了一眼，兩人臉上都閃過一絲驚訝。
前者揮了揮手，說道：「說！」
小薩比爾取過木杆，走到輿圖邊上，一邊在上面指點着，一邊說道：「老虎道南關口年久失修，並且當初修建時的觀念與現在大不相同。」
「當時漠南、漠北的裝備都十分簡陋落後，戰爭基本上全靠人數決定輸贏。」
「因此，老虎道南端關口雖然選址在了險要的位置，但是爲了滿足兵力的要求，城牆修建長三百步，高兩丈。」
「不過，阿史那包大人創造了瀝青這種材料之後，築城的速度得到了極大的提高。」
包丁聽到小薩比爾竟然使用「創造」的字眼來形容瀝青，一時之間也有些哭笑不得。
只是看在小薩比爾一本正經的說着，完全沒有吹捧的意思，包丁也不好多說什麼。
小薩比爾在輿圖上接連點了幾個位置，繼續說道：「如果我們將老虎道南端關中向北，回收
一小段距離，定在這個位置。」
「對於舊的老虎道南關，金帳汗國只是簡單的修繕了一下，根本沒打算堅守。我們攻下來卻需要花大量的人力物力清平，重建城牆，划不來！」
「這裏是老虎道的一個三岔路口，我們只需要在正面修建一座雄關，而在兩側岔路里面只是修建普通標準的城牆。」
「當金帳汗國的大軍蜂擁而至的時候，我們在雄關之上布重兵，兩側城牆後以拋石機遠程打殺爲主，輔兵守城。」
「假設我是金帳汗國的圖騰旗軍，攻堅的消耗太大，自然會選擇捷徑，從兩側繞行，從山間的小路也可以穿行，繞到雄關之後。」
小薩比爾嘿嘿一笑，說道：「我的這一座雄關扼守老虎道，只修正面的城牆，而不修兩側城牆，就是爲了引誘圖騰旗軍繞行，從側後方攻擊我們守軍。」
「他們的鷹奴、探子也會都確認雄關兩側還沒有來得及修建。」
「到時候，圖騰旗軍就會發現兩側岔路里的敵軍雖然戰力不強，但是修城挺快！」
「他們每推進三四里的距離便會遇到一座新修建起來的城牆，又得強攻、蟻附。」
小薩比爾手中的木杆從雄關正面繞到了後方，比劃道：「但是，當圖騰旗軍終於繞到雄關後方兩側，便會發現那裏也已經完成了雄關標準的城牆修建。」
包丁聽到這裏，已經完全領會了小薩比爾所想的這個戰術。
「非常好的想法！」他搶先說道：「這就好比是田間水渠開閘放水，隨着一道一道閘口升，不斷分流以及消耗水流。」
「將金帳汗國如潮的大軍從老虎道中放入，以兩側岔路里面那些快速修建而成的城牆來作閘口，即是說以岔道爲水渠。」
「我方且戰且退，誘敵深入，以此來大量消耗圖騰旗軍的精銳。」
其實，小薩比爾的這個想法，算是基於包丁之前所提出過的那個以至尊器陣鎮守老虎道，引圖騰旗軍在白山山脈當中不斷繞行的戰術，做出了一些細化。
不過，既然包丁已經爲這個想法定了調子，絲毫沒有與小薩比爾爭功的意思，其他人也不好再跟小薩比爾多說什麼了。
小薩比爾受到包丁的讚揚，頓時精神爲之一振，又說道：「過去的大半年時間，小薩比爾在虎腸關周邊多種地形、區域已經嘗試過了，如果採用瀝青爲主的粘合劑，從山中就近開採碎石料築城.......」
「一段約一百步的標準城牆，需要三千青壯兩個時辰便可以完工，城牆整體約莫一個時辰便可完全凝固。」
「如果在城牆凝固之前，在外城牆倒着插上一些獸骨、生鏽的兵器、斷刃之類的東西，還能將城牆的防護能力再提升一截，並且不會影響城牆的防禦能力。」
「如果資源充裕的話，也可以在牆體內預留管道，用於排放石脂水或火水，等到敵人蟻附攻城時，嘿嘿！」
「反正那些沿途的城牆都只算是消耗品。消耗一些不值錢的瀝青以及石脂水，換來圖騰旗軍這些精銳的性命。太划算了！」
帳蓬內的其他人面面相覷，均是面露微笑。
小薩比爾的這一番話，這大半年時間的嘗試、總結，最有價值的部分其實就是爲了後面那一段總結出來的標準化的數據。
基本上只需要三千青壯，花掉小半天的時間，就足以完成一段百步長的標準城牆了。
最爲重要的便是，這種戰術構想，在即將到來的大潮當中，仍然可以發揮極爲重要的閘口的作用！
阿拉坦王聽到這裏，也禁不住讚歎了一句：「小薩比爾，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你今天的表現，讓那些置疑你坐鎮虎腸關能力的人從此統統都得閉嘴了！
」
「不過，你有一點可說錯了。石脂水看似在大漠隨處可見，甚至可以直接露天開採，卻並不是不值錢。」
「石脂水是大地的血脈，如果我們抽乾了石脂水的話，也就沒有了。誒！那一句話是怎麼說來着？」
阿拉坦王說到後面，一時想不起那個有些拗口的名稱，便轉頭看向包丁，直接問了一句。
包丁只好接了一句：「石脂水，是一種不可再生資源，並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
「不過，我們大漠當中所發現的這些石脂水，目前所探明的儲量理應是足夠白山國用上二三十年的了。」
「但是，我們的心態得端正了！否則一個人縱然有萬貫家財，揮霍無度的話，也終有一天會散盡！」
帳蓬內的衆人都是一臉凜然，暗自點頭。
尤其是一旁的瑾瑜，她對於包丁身上那潛移默化、越來越強大的上位者氣質，是感覺最爲明顯的。
由當初的俯視到現在的仰望，她看向包丁的眼光也是衆人當中最爲複雜的。
不過，包丁轉頭看過來的時候卻不動聲色的對瑾瑜使了一個眼色。
瑾瑜若無其事的迴應了一個眼神。
接下來的流程，都是一些白山國上下事務性的安排佈置了，進一步的軍事動員、軍械物資的收集、運輸等等。
那些事情已經不需要北郡司全程參與。
包丁、瑾瑜等北郡司相關人等便退出了帳蓬。
包丁與瑾瑜兩人尋了一個藉口登上了白山行營的一段城牆。
兩人巡察小隊的人眼力見兒自然是不差的，散在城牆周圍，讓不相干人等隔絕在外。
包丁也不繞圈子，直接伸手道：「那一張羊皮紙，再給我看一眼。」
瑾瑜便將羊皮紙取出遞給了包丁。
包丁此時的臉上哪有之前「看穿」羊皮紙上信息時那種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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