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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七章 宴会

作者:宁小钗
· 厢房裡,面对堂堂御史,身份低微的孙书吏稀裡糊涂的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招了,御史满意的拍了拍他肩头,“好!本官一定替你们保守秘密,莫要害怕,等结了案后必有升赏。,” “哦!”孙书吏傻傻的应承,心裡则說拉倒吧,我不稀罕什么赏赐,只求别把我扯进官司裡,那就谢天谢地了。 官员笑道:“麻烦你去請师爷进来。” “哦!”孙书吏又傻傻的走出来,一直走到了签押房外边,這才大梦方醒,暗叫自己怎么什么都說了?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不過随即又感到庆幸,一想起来還是很害怕,结结巴巴地喊道:“师爷,那那個人叫你去。” 师爷走出来,看着他修理一新的脑袋,不明白有什么事,问道:“哪個人?” “就就是那個,那個剃头的。” “我又不剃头,叫我干啥?” 孙书吏弄得晕头转向,话也說不利索了,只是一個劲的用手指着厢房,鼓足了劲挤出来一句:“那個剃头的,哦,官官员。” 师爷一头雾水,生气的道:“你胡說些什么?” 孙书吏再也說不出话来了,毕竟县太爷就在屋裡坐着呢,只是呆呆的张着嘴,不停的指着厢房。大抵师爷发觉他的脸色不好看,不知为了什么被吓成了這個样子,干脆抬脚過去一看究竟。 孙书吏赶紧一溜烟的溜回屋裡,心惊肉跳之余,和王老哥张老哥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過了一会儿,师爷出来了,只见他脸色发白,也张着嘴巴,哆哆嗦嗦颤颤悠悠。看上去并不比孙书吏强哪裡去。 师爷似乎很想快点走,可是他的双腿不听使唤,打了摆子一样,东倒西歪的怎么也走不快,使劲用手拉着裤腿,继而又使劲拍他的大腿,好不容易才走进了签押房。 過了一会儿,县太爷出来了,师爷的毛病好像一下子传染给了他,县太爷也是脸色煞白。张开嘴巴,两條腿晃悠悠的走不动路,反复用雪白的手帕擦拭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 他们两個终于走进了厢房,半個时辰后,县太爷先出来了,随后是师爷出来,两個人低着头站在门口,诚惶诚恐的伸出手来,說道:“大人請!” 御史昂头阔步的出来。拎着皮包,朝着后花园去了。县太爷和师爷也跟着去了,很恭顺的样子。 接下来的事情,官吏们就不得而知了。只是看到师爷不停的跑进跑出。不知道在干什么。第一次出来时,愁眉苦脸,等第二次出来时,已然是喜笑颜开了。 在衙门裡混了半辈子的书吏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暗骂一声一丘之貉,显然双方已经把话說开了,多少银子的打点。剩下来的事就是推杯换盏了。 果然不出大家的预料,晚上的后花园灯烛辉煌,摆上了丰盛宴席,本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個一個的都来了。头一位自然是县丞了,朱元璋为了节省费用,规定方圆不到二十裡的地区不设县丞,类似上元县的大县则可以设多位,其余几個在别处,而這位县丞相当于后世的常务副县长或党委书记。 县丞居于县令之下,主簿之上,像個夹心饼干,自古以来就是個颇为尴尬的官职,像個隐形人似的有职无权,但是在明代,因强力结构锦衣卫东厂之类,县丞渐渐按照惯例,很多人都负有秘密使命。 第二個来的是主簿,大约相当于后世的秘书长或办公室主任,乃是最低级的事务官,辅佐县令治理政务,手裡颇有实权。大概县太爷要打点御史的款项,得从他的手裡垫付或干脆找個机会报销,因此他手裡提着一個沉甸甸的包裹。 第三個进来的是本县宗师,乃是徐灏童年好友之一,年轻时熟读四书五经,年长后又去了辽东留過学,带回来一些“新思想”,只要一提起辽东的事,马上口若悬河的讲個不停。 宗师很推崇徐灏的讲究卫生和锻炼身体的观念,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起来在花园打太极拳,非常反对随地吐痰,說這是百病之源。每次当他一說我在辽东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他要說什么了,一准又是吐痰的事儿。果然他說道:“随地吐痰是不好滴,今年我們县要發佈告示,晓谕百姓,随便吐痰犯法,犯了法得缴纳罚银。”說完,他摸出一個手帕,很文明的把痰吐在上面,然后谨慎的包起来。 接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管缉拿盗贼的典吏,管治安的巡检以及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嘻嘻哈哈的,愁眉苦脸的地主乡绅。原则上六房科长们是不能升为官的,一辈子的小吏,所以他们沒资格赴席。 這帮人互相打躬作揖,或握手拥抱,乱哄哄的叙旧,然后都走进了花厅裡。 不過高老太爷還沒到,宴会无法开始,這高老太爷可是上元县的第一块金字招牌,他家在前朝几代为官,家有良田千顷,本人是元末的举人。可是突然间天下风起云涌,改朝换代了,老朱同志最痛恨前朝的官宦,何况還是個鱼肉百姓的大地主,不许這些人科举做官。 所以高老太爷时常发牢骚,說朝廷若要是允许他赶考,說不定就会考中個状元。是以他对明朝什么都看不惯,好像天下出了任何坏事,都和他沒考中状元有关。 两個儿子却都做了不小的官,大儿子因家裡有钱不屑于贪墨,一路官运亨通,如今做了工部侍郎。二儿子也做了几任县令,只有三儿子高老太爷认为不争气,沒有科举做官。 即使如此,也算是县裡最出色的人物,年轻英俊,风度潇洒,手头很宽,花钱如水。不過人家也能赚,最先跑到海外做起了贸易,最近又开了钱庄,据說日进斗金。 凡是到上元县赴任的县太爷,第一件要办的大事就是去拜高老太爷,死活要赖着做個门生后,才敢回来上任接事。故此无论什么需要解决政事的宴会,要不把高老太爷請来,那谁也不敢吩咐开宴。 当然现在上元县最贵的是徐家,可是徐家男人都在京城,徐庆堂兄弟俩和徐灏一样非常低调,而徐汶徐海他们谁会在县裡厮混。 高老太爷为何迟迟不到呢?大厅裡的很多人都很奇怪。忽然外头传来特别洪亮的声音,知道是人来了。果然,一乘四人抬的轿子长驱直入,因县太爷也拜在其门下,轿子破格可以抬进来,两個管家把白发苍苍的老头扶了出来。 县太爷等所有人都跑了出来迎接,一片請安声:“老太爷好!” 高老太爷也笑眯眯的向大家点头打招呼,大家簇拥着他进了花厅。 裡头嘻嘻哈哈的笑声不断,推杯换盏猜枚行令,十分的热闹。而外头六大科长带着一群书吏不敢回家,匆匆吃完一碗茶泡饭,默默的坐在屋裡等候,兴许县太爷要召唤他们进去。 小舅子打了個哈欠,說道:“按老规矩,今天是我姐夫請客,明天大概是高老太爷請,后天是县丞大人請,再后天是官绅联名請,闹這么几天的宴席,御史大人肚子吃不消,可以办差了。呵呵!走马看花的做個過场罢了,到时把我准备好的程仪送上,你们說這次送什么礼物好?” 闲着也是闲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户房科长开口道:“什么值钱送什么,但要讲究一個风雅!你的事好办,等御史大人要打马回程,我得负责张罗一连串的送行宴,吃什么好呢?” 众人又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忽然老孙问道:“徐大人怎么沒回来呢?” 屋裡瞬间静了下来,是呀,徐灏为啥沒回来呢?一整天了,正主跑哪去了? 有人說道:“大概是回国公府了,去了云南一年,岂能不在老太君膝下承欢?” “有道理。”众人频频点头。又有人朝裡头努努嘴,“這要是被徐大人看到了,大概又得人头落地,沒听說姚太监被一剑砍了脑袋么。” “不会的。”王老摇头晃脑的道:“上元县不同于外地,這是徐家的根基,兔子還不吃窝边草呢。這些年来,从未见過徐家对咱衙门指手画脚,反而处处客客气气。” 突然之间,大家伙不做声了,纷纷有意无意瞅了眼闭上眼睛的小舅子,暗道前几任县太爷,哪個不是兢兢业业?唯恐得罪了百姓从而得罪了徐家,只有這位县太爷了不得,不但任事不管,手又长,真以为乡亲们任人鱼肉不成? 八成裡头的那位御史就是徐家关照来的,可惜,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等着吧,不知道徐家会对此有什么反应,若不念着乡亲们也就罢了,若念着,嘿嘿! 与此同时,千寿堂裡,老太君对着儿孙们念叨:“落叶归根,我最近时常想念咱家的旧宅了,什么时候回去住一段时日?” 萧氏忙說道:“您老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要不明天咱们就动身?” 老太君却摇头道:“這么一大家子,做什么都得兴师动众的,算了。别为了我,又得花钱修缮房子,又得添置东西,不回去了。” 徐灏看着老人家,七十多岁的高龄,不知道還能活几年,只希望老天保佑,能活到八十岁九十岁。 可惜世事往往事与愿违,這一年来,老太君的健康每况愈下,大概已经余日无多了。(未完待续。。) 如果您中途有事离开,請按CTRLD键保存当前頁面至收藏夹,以便以后接着观看![] Copyright(C)20122015版权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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