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要不理我
喜悅和欣慰，也在少年警惕而戒備的目光化爲酸澀。
沙耶香垂下眼睛，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她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卡布奇諾、拿鐵，還是力士烈特呢？”
一旁的澤田綱吉頓時抽了抽嘴角，無語的小聲吐槽：“誒，有這麼多種類麼？爲什麼剛纔美樹同學沒有詢問我的意見？”
澤田綱吉頓時有點心塞。
獄寺隼人沒有注意到自家十代目無語的表情，他現在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戒備這個女人身上了。把帽子和大衣掛在衣帽架上，他隨手捋了捋頭髮，銀灰色的柔軟髮絲被手指撫平，露出少年側臉的弧度。
他大大咧咧坐到沙發上，見沙耶香還在等他的回答，忍不住勾起嘴角，笑容中有掩飾不住的惡意：“hiato。”
他說了一份她沒有提到的咖啡。
獄寺期待着眼前的少女露出無措和迷茫的表情，但現實很快讓他失望了，沙耶香僅僅是思索了幾秒，便鄭重的點點頭，彷彿獄寺隼人交給她的是什麼重要的任務似的：“好的，請稍等。”
女僕裝的少女離開了包廂。
終於從這個詭異的氣氛中脫離出來，澤田綱吉鬆了口氣，整個人都鬆懈的靠在了沙發上。怎麼回事啊，爲什麼獄寺同學和美樹同學只要一見面，周圍的空氣都變得詭異了呢？
特別是當美樹同學用那種溫柔的目光追隨着獄寺的身影，而獄寺卻把她當成什麼窮兇極惡的犯人，彷彿下一秒他就能聽見，真相只有一個，然後咔的把美樹同學拷起來。
這種宛如少女漫畫和偵探小說碰撞爆炸的感覺，真讓人無力又很火大啊！
“果然。”獄寺十指交叉，擋住了下巴和嘴脣，不知道哪來的眼鏡正在反光，他低沉的笑了，“這麼快就露出馬腳了嗎？”
又來了！澤田綱吉絕望的吐槽：“獄寺君，你想太多了吧？而且你到底哪來的眼鏡cos碇司令啊！”
“阿哈哈哈，這不是很有趣嗎？”山本爽朗的笑着說了句廢話。
被自家十代目吐槽，獄寺短暫的恢復了正常，他耐心的解釋：“十代目，我剛剛點了一份她沒提到的意大利咖啡，而她卻表現的如此鎮定，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澤田綱吉大腦一片空白：“意味着什麼？”
獄寺推了推眼鏡，露出犀利的眼神：“說明她絕對是意大利那邊派來的間諜！”
“可這就是咖啡店啊！點了菜單裏沒有的咖啡最後卻做出來的這種事怎麼想都很正常啊！”澤田綱吉快要抓狂了。
而山本武不知道什麼時候翻出了菜單，指着上面某一行，笑的露出一口白牙：“獄寺，這裏有哦，你點的咖啡。”
獄寺再次沉思：“可惡，猜錯了麼。”
澤田綱吉：“”
救命！他已經不知道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纔好了！
幸好，這個時候包廂的門被推開，沙耶香端着咖啡和甜點走了進來，打破了這個詭異的氣氛。但澤田綱吉已經不抱希望了，他知道這只是掩蓋一種地獄變成另一種地獄的假象罷了。
果然，沙耶香跪坐在軟墊上，將甜點和咖啡放好，又開始用那種閃閃發光的眼神望着獄寺：“隼人，你點的咖啡。”
而獄寺突然氣勢一變，變成了宴會上的貴族公子，渾身散發出驕傲而矜貴的氣息。他微微側身，用手指捏住了藍髮少女白皙的下頜：“我記得，你今天的身份是女僕是吧？”
靠的太近，能看見她眼中閃爍着的，他的面容。
獄寺隼人勾起脣角：“那就做點女僕該做的事吧。”
女僕該做的事
山本武表情不變，澤田綱吉卻臉紅了，思維不知道飄到了哪個外太空。
獄寺爲自己再次掰回一程感到得意，他放開沙耶香，用左手端起咖啡，仔細端詳。聞聞味道，並不像是有毒的樣子
沙耶香在原地呆愣兩秒，突然頓悟了。她發出瞭然的聲音：“原來隼人你想看特別節目啊。”
特、特別節目？這是未成年能看的內容嗎？澤田綱吉不知想到了哪兒去，腦袋頂都開始冒煙了。
沙耶香則是快速的從裙兜裏掏出髮飾，戴上黑白花的髮圈，綁上粉色的緞帶，再梳理頭髮擋住右眼。她用讓人無法拒絕的力度握住了獄寺隼人空閒的右手。
少年的手指有着堅硬的骨骼，溫暖的熱度，以及指腹粗糙的薄繭。沙耶香的右手和他十指相握，左手包裹着他的手背。少女手心的灼熱一路向上，彷彿要順着血液流淌到誰的心臟。
她綻放出一個溫柔而羞澀的笑容：“主人。”
“！！”
澤田綱吉和山本武驚呆了。
獄寺隼人也被震住了，被握住的地方不僅發燙，甚至開始酸澀起來，就像觸電一般。連拿着咖啡的左手都開始顫抖，咖啡漾起波紋，在地毯上留下黑色的痕跡。
眼前的少女卻再次開口了。
“明明是男孩子，卻有一雙漂亮的手指呢。”她藍色的眼中閃着細碎的光，“一旦握起來，又覺得，啊，果然是男孩子的手呢。”
一股熱氣從腳下一直升到頭頂，獄寺隼人像彈簧一樣跳了起來，粗暴的甩開沙耶香的手，他咬牙切齒，試圖用惱怒來掩飾自己的害羞：“你幹什麼啊？離我遠點！”
“啊！獄寺君！咖啡灑啦——”澤田綱吉驚叫。
“誒，失敗了嗎？”那股讓人害羞的少女氣息突然從沙耶香身上消失無蹤，她掏出一個小本子疑惑的翻看，“沒說錯啊，之前明明每次說完臺詞，客人都會激動的說「蕾姆醬，好棒」的。”
山本武撓撓頭：“哈哈哈，原來是角色扮演啊，嚇我一跳！”
澤田綱吉也才反應過來，大大的鬆了口氣。
只有獄寺，臉上的紅暈還未消散，他胸口劇烈起伏着，後退兩步，右手摸到門把手，然後飛快的打開門，哐的一聲消失了。
澤田綱吉：“啊，獄寺君，跑掉了。”
“隼人！”沙耶香沒想到獄寺會是這個反應，心中後悔不已，明明今天是想給他道歉的啊她索性也提起裙子追了出去。
“”
空蕩蕩的房間裏，澤田綱吉和山本武沉默了。
綱吉：“山本，我們兩個，是不是有點多餘？”
山本：“嗯，回去吧。”
可惡，可惡，可惡的女人！
夕陽西沉，在天邊畫上漸變的粉色。獄寺一腳踹開擋路的石子，給路邊的垃圾桶留下一個明顯的凹痕。他雙手插兜，表情兇狠得嚇哭了路過的小孩。
微風輕撫過臉頰，漸漸帶走了他臉上的溫度。沸騰的大腦已經平息，而他的心卻像被風吹拂的水面，不斷還泛着漣漪。
莫名其妙，從哪裏看都莫名其妙！
獄寺隼人用手疲倦的捂住臉：“可惡，竟然把十代目一個人留在了那個地方”
明顯，山本武在他的心裏不屬於“人”的範疇。
而他身後不遠處，女僕裝的少女正全力奔跑着，黑色小皮鞋不適合運動，又要顧及着可能會走光的女僕裙，沙耶香跑的十分艱難。從人羣中穿過時，能聽到少年的驚呼聲，比如“啊！真的蕾姆出現了！”之類的話。
好在獄寺跑了一段路之後就停下來慢慢走了，距離越發拉近，沙耶香也放慢了腳步，平復自己雜亂的呼吸：“終於追上你了，隼人”
少女的胸脯因爲劇烈的呼吸而上下起伏，領口的蝴蝶結的末端在白皙的肌膚上輕掃。獄寺隼人看了一眼就飛快的移開了眼睛。
“你跟過來幹什麼？還穿着這麼不知羞恥的衣服。”
“啊，”沙耶香有些無措的攥住裙子的布料，她這身衣服是完全復刻的蕾姆，平時在咖啡館裏還好，在外面穿成這樣，一向大大咧咧的她也有些害羞了，她低下頭小聲道，“我不是故意的。”
獄寺嘖了一聲，有些不耐：“所以說，你特地追出來，是要做什麼？”
被少年這麼提醒，沙耶香終於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她上前兩步，鄭重的看着少年：“對不起。”
“哈？”獄寺有點懵。
如被天空倒映着的海水那般的眼眸，此時正倒映着他的身影。
“我並不瞭解澤田君，卻自以爲是的指責他，不僅傷害了他，也傷害了作爲他最好的朋友的你，所以對不起！”沙耶香認真說道。
最好的朋友這個前綴瞬間讓獄寺的心情變好了不少，他讚賞的看了她一眼，這傢伙看起來不怎麼聰明的樣子，卻難得的看得很清楚嘛。
“我已經和澤田君道過歉了，他也原諒我了，所以隼人你呢？”她不安的絞着手指，仰着頭看他：“不要不理我，好嗎？”
水面在黃昏下閃着波光粼粼的碎光，晚風吹拂過少年少女的髮梢。沙耶香看着少年堅毅的面容，突然想起，在曾經的時光中，那個滿含淚水的小小男孩，曾悲傷又希冀的對着空氣呢喃。
“不要不理我，不要離開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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