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寂靜的黑暗
草叢裏冒出個銀灰色的腦袋，掛着濃濃黑眼圈，雙眼滿是血絲的獄寺隼人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澤田綱吉房間的窗戶。
自從昨天美樹沙耶香加入彭格列，還放話要搶他左右手的位置後，他立即升起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可惡，那傢伙武力值那麼強，不僅能跳樓救人，還能徒手碎牆壁，簡直不像人！
絕對不能讓她離十代目太近！
那傢伙很有可能會以保護十代目爲理由戰鬥，然後戰鬥範圍“不小心”大了點，因此“誤傷”十代目！
至於她不顧性命救自己的那一幕，肯定也是這傢伙藉此消除大家戒心的手段之一！
當時他還以爲自己真的誤會了她，她真的是爲了保護自己而來的
結果第二天，她就因爲救下自己這點取得了里包恩先生的信任，成功加入彭格列，還要搶走自己左右手的位置，滿口都是什麼一千萬，獄寺就爲那個因她的行爲而輾轉難眠的自己感到羞恥！
想起昨天下午發生的事情，獄寺佈滿血絲的眼睛裏透露出濃濃的決意。
“獄寺，我這有個任務。”黑西裝的小嬰兒坐在椅子上凝望窗外的夕陽，語氣有點爲難，“不過這個任務太艱鉅了，你可以仔細考慮考慮。”
獄寺心下一凜：“里包恩先生，請您下達命令，不管多麼艱鉅的任務我都會完成的！”
“你這麼有覺悟，很好，不愧是阿綱的左右手。”小嬰兒壓了壓帽檐，“美樹沙耶香是很強大的戰力，但她覺悟不夠，可能會無意間傷害到阿綱。”
“我知道了，里包恩先生！”獄寺嚴肅的握緊拳頭，“我絕對會好好看住她，保護好十代目的！”
一想起裏當時包恩先生信賴的目光和微笑，獄寺就覺得自己又有精神了！
從競爭對手的角度來思考，獄寺覺得美樹絕對會一大早就來接十代目上學，藉此拉近距離。因此，他凌晨3點就到十代目家樓下了！
難以置信，他都在這兒埋伏2小時了，美樹還沒到！這傢伙真的有做左右手的覺悟嗎？
在獄寺的耐心飛速消失時，院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他聞聲望去，只見身穿並盛校服的藍髮少女打着哈欠走了進來。
終於到了啊，女人！
沙耶香在門口站定，睏意上涌，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她看了眼手機：“5點半，這麼早，護送上學能給多少錢呢？”
就這樣加入了某知名黑手黨，沙耶香到現在都還沒有實感。
可是她別無選擇啊！
里包恩答應她，幫她付清那一千萬日元的修繕費，還有清除無關人員的記憶。
他們簽訂了合同，只要加入彭格列，她就能得到每週一萬日元的補貼。當然，這筆錢到不了她手裏，而是直接和她借的錢相抵。
這也就意味着，她在彭格列工作20年就可以把債還清了！到那個時候，留下還是離開都隨她。
里包恩還告訴她，如果她積極參與彭格列的各項事務，還會得到視結果而定的額外獎金，也就是說，她不僅能近距離保護隼人，還能縮短工作年限，提前退休！
「小圓，你覺得我該籤這個合同嗎？」
保險起見，沙耶香還是先詢問了摯友的意見。
「小香」女神沉默了好一陣，她的語氣莫名有些疲憊，「你籤吧，有我看着你，沒事的。」
簽訂合同之後，她上學的時候發現，整個教學樓已經煥然一新，完全看不出那副破破爛爛的模樣，同學們也完全忘記了“魔術”，真厲害啊！
就是隼人那孩子不知道爲什麼，對於她的加入感覺不是很歡迎
護送首領上學，杜絕首領上學路上的一切威脅，這應該屬於積極參與家族事務的範疇吧。
於是，定下了早上5點的鬧鐘之後，她很快進入了夢鄉。
夢中，沙耶香彷彿處於一片濃重的黑暗之中，無法睜開雙眼，連手指都無法移動分毫。
有誰在呼喚誰的名字
“小圓，小圓你在哪裏？”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聲音的主人被濃重的黑氣包裹着，在宇宙的黑暗之中游蕩。
總感覺這聲音有些耳熟，但沙耶香睡的迷迷糊糊的，根本想不起來。
“它”向她飄來，越是靠近，沙耶香就越能感受到，那深淵一般的黑暗中，無窮無盡的絕望和悲傷。
“它”在她面前停下了。
沙耶香想睜開眼，但用盡全力，上下眼皮也只是微微睜開了一條縫。
她看見了“它”的眼睛，那雙黑色的眼睛在和她對視時，迸發出了強烈的光彩。
黑霧中扭曲的人形詭異的笑了。
“找到你了。”
那一剎那，宇宙竟然像一面鏡子，碎裂了。
沙耶香從夢中驚醒，她渾身是汗，呼吸急促，看了一眼手機，4點59。下一秒，時間就變成了5點整，鬧鐘提醒在手機屏幕上開始閃爍。
是噩夢吧
「小圓，我剛剛好像做了個噩夢。」
沙耶香在心中呼喚女神，但奇怪的是，平時隨叫隨到的摯友卻遲遲沒有迴應。
奇怪，難道女神也需要睡眠嗎？
沙耶香漸漸冷靜下來，她開始穿衣洗漱，越是清醒，噩夢的輪廓就越是模糊。
但那股被深淵凝視的感覺，直到她來到澤田家院子裏都未曾散去。
院中的草叢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沙耶香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她眯了眯眼，似乎是在確定着什麼，然後才疑惑的開口：“隼人，你在這裏幹什麼？”
被發現了。
獄寺隼人冷靜的站了起來，他隨意的捋了捋頭髮，衣服上的葉子隨着他的動作而掉落下來：“我可是十代目的左右手，出現在十代目身邊不是很正常嗎？倒是你，這麼早過來幹嘛。”
從他的黑眼圈和校服的褶皺來看，這孩子起碼在這呆了一個小時以上吧。這麼早就上班，彭格列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啊，小孩子睡不好會長不高的啊。
“我來護送首領上學。”沙耶香回以憐愛的目光，“隼人，有我在，以後你不用那麼辛苦了。”
“哈？”
“你就好好休息吧。”
“你死心吧，我是絕對不會把左右手的位置讓給你的！”
眼前的少年一點就炸，沙耶香完全搞不懂原理，也只能解釋爲青春期綜合症了。她無奈勸道：“小聲點，他們還沒醒呢。”
“哼。”獄寺重重冷哼一聲，倒也沒再開口，就是扭過頭去不理她了。
兩個人就像門神一般站在澤田綱吉家門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沙耶香等的無聊，翻出手機來想想看新聞，但不知道怎麼回事，手機突然沒信號了，新聞網站也完全打不開。
“喂，”獄寺突然開口，“現在幾點？”
“我到的時候是五點半，現在應該快6點了吧。”翻看手機的沙耶香露出了鬱悶的表情，“手機怎麼顯示現在才5點31啊，是不是壞了？”
這可是昨天里包恩先生送她的新手機啊，不用還錢那種，質量竟然這麼不好嗎？
“不，”獄寺臉色難看，“我手機也是這個點。”
哈？這怎麼可能？他們倆在這站了起碼有十幾分鍾了啊！
沙耶香不確定的開口：“我們的手機同時壞了？”
獄寺也沒想通，眼前少女這份疑惑如此自然，看起來也不像是自導自演。無數的猜測從腦海中閃過，他陷入了沉思。
難道是有擅長電子戰的敵人入侵，如果是這樣，那這應該只是試探，厲害的還在後面
沉思中的他沒有注意到，那抹初升的日光徹底熄滅了，煙霧般的黑暗從天空流淌而下，夜幕再次降臨，四周寂靜無聲，只剩下了他和她的呼吸和心跳。
沙耶香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她往前邁步，然後把他拉到身邊。
“喂，你幹嘛——”
“別出聲。”
手被緊緊握住，讓獄寺心臟都漏了一拍，他驟然轉頭，卻發現少女保持着護住他的姿勢，死死的盯着天空。
他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瞳孔驟然緊縮，那是什麼東西？
一個巨大的肉卵停滯在天空之上，濃重的黑霧從它身上噴涌而出，籠罩了整個空間。而肉卵青色的薄膜之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彷彿下一秒就要撕裂而出。
恐怖的、黏膩的壓力從頭頂壓下，獄寺連呼吸都開始顫抖起來。
怪物？還是難道是幻術師的攻擊？
「小圓，那是什麼東西？」
沙耶香在心底呼喚女神。
「香，那是咒危險！你殺，正面幫！」
腦海中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就像信號不好的電話。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啊！」沙耶香着急的迴應。
可那句話之後，小圓就再也沒發出聲音。
沙耶香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她看了一眼身後的少年，安慰自己，沒事的，我現在很強，可以保護珍視之人，已經沒有任何人需要犧牲了！
她咬咬牙，低聲念出變身咒語：“爆裂吧，現實。粉碎吧，精神。vanishimentthisworld。”
一陣光閃過，她身上的校服已經變成了深藍與漆白混搭的斜式短裙。
她拉着獄寺退後，小聲開口：“隼人，你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相信我，我會解決一切的。”
獄寺不敢置信的瞪着她，站在原地沒有動：“該躲起來的是你吧！我可不是那種會留下女人一個人逃跑的膽小鬼。”
她恨鐵不成鋼：“那東西很危險！”
少年銀灰色的眼眸中滿是倔強和決意，他雙手抓滿了自制的炸o藥：“我不會躲起來，也不會逃跑。”
“威脅十代目的一切障礙，幻術也好怪物也好，都由我來剷除。”
沙耶香愕然的看着他，那隻金色的異瞳中，映出了少年十秒以後的未來。
無數的青色手臂穿透而過，鮮血從少年破爛的身體中噴涌而出，他銀灰色的瞳孔失去了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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