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七十八

作者:北朝
沙耶香拉着獄寺一陣狂奔,跑了好遠,直到回頭連學校大門都看不見了,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臨時通知考試什麼的最討厭了,她就說十代目他們怎麼表現得那麼奇怪,一個二個都提前跑了,也不和她說一聲,真沒義氣!

  回家的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寂靜得只能聽到自己和獄寺的腳步聲。沙耶香突然反應過來,她還牽着隼人的手呢!

  心中浮起一股莫名的悸動,交握的手彷彿有電流閃過,讓她連掙脫的力氣都失去了。

  她微微動了動手指,想示意他放開手,可他卻握得更緊了。

  “隼人——”

  “沙耶香——”

  兩人同時開口,看着對方愣住了。不知道爲什麼,沙耶香有點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故作輕鬆的目視前方:“你先說吧。”

  獄寺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不屬於自己了:“不,還是你先說吧。”

  “你捏得我有點不舒服了。”她示意他看兩人交握的手。

  “啊,抱歉。”獄寺像被燙到一般,飛快的收回手。

  氣氛有些尷尬,沙耶香只好轉移話題:“你剛剛想說什麼?”

  “沒什麼,”獄寺十分懊惱,“最近有些不太平,我送你回家吧。”

  沙耶香哦了一聲,沒反駁他,只是在心裏想,不太平也不該是他送她啊,應該是她送他纔對。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很久。獄寺看着她被夕陽打上光暈的側顏,心臟瘋狂跳動,喉嚨乾澀,張了好幾次嘴,那句表白都沒有說出口。

  可惡,他到底在搞什麼,現在沒有任何人打擾,應該是最好的時機纔對,就是說一句我喜歡你而已,爲什麼會這麼難以開口?

  “隼人,你是有話想對我說嗎?”沙耶香突然開口。

  獄寺被她的話嚇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你、你怎麼知道?”

  沙耶香無奈嘆氣:“你今天表現得這麼奇怪,我想不知道也難啊。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少女如大海一般的眼眸中清晰的映出他的模樣。

  獄寺說不清自己是慶幸還是失落,既然她能看出他的異常,爲什麼沒有明白他的意圖呢?

  明明,情人節那天的巧克力,還是她親手做的。

  少年微皺的眉,和憂鬱的眼神,讓沙耶香不禁開始發自內心的擔憂,他是不是碰到了什麼自己難以解決的麻煩了?難道是和他的父母有關?

  兩人正好路過一個小公園。平時這個點,公園裏有很多玩鬧的小孩,今天卻一個人都沒有。沙耶香乾脆拽着他走進公園,自己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沒關係,有什麼心事都可以和我說,我會幫你解決的!”

  獄寺坐到她身邊,把書包放下,突然看到什麼,又站了起來,語氣僵硬:“你等我一下,我去買杯飲料!”

  他走了兩步,又不放心的回頭叮囑:“我馬上就回來,你在這等我哪都別去知道嗎?”

  “那你回來,就要和我說實話哦。”

  獄寺點點頭,向馬路對面的移動飲料車大步走去,那步伐頗有點找茬的意味。

  沙耶香轉過頭,卻發現有誰突然出現在了自己面前,擋住了夕陽的餘暉,逆着光,她只看能看見他模糊的輪廓。

  “你好?”她衝他微笑。

  “你們在這做什麼?”獄寺怒氣衝衝的走到移動飲料車面前,看清楚裏面的人時一愣,“十代目,您怎麼也在?”

  移動飲料車不大的空間裏,硬生生擠了五個人:綱吉、山本、了平、小春和京子,只有黑川花因爲實在擠不進去,提前退出了。

  面對他的提問,澤田綱吉露出了尷尬的笑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山本武笑着轉移話題:“獄寺,你成功了沒?”

  “什麼成功不成功的,”獄寺終於回過味來,“你們在跟蹤我?”

  “什麼跟蹤,說的那麼難聽,”小春拍拍桌面,恨鐵不成鋼,“一句表白拖了那麼久,我都替你着急!”

  “是啊,獄寺。”了平贊同的點點頭,“男子漢要果敢一點纔行!”

  京子拿出兩杯剛剛做好的飲料,放到獄寺面前,替他打氣:“獄寺君,加油哦。”

  “嘛,我也知道做出這種決定很艱難,”澤田綱吉衝他微笑,“我們會在你背後支持你的。”

  “十代目!謝謝您的支持!”獄寺感動得眼淚都下來了,他擦了擦眼睛,煩躁和頹然頓時一掃而光,“我感覺我現在充滿了勇氣!”

  “獄寺,極限的衝吧!”

  而此時,小春和京子伸長腦袋看公園中的沙耶香,紛紛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京子:“沙耶香面前的人是誰呀?”

  小春也也疑惑:“奇怪,明明附近兩公里內,除了我們都不會有其他人才對啊”

  上條恭介在無盡的黑暗中奔跑了很久很久,他終於看見了那道光。光線在他眼前重新凝聚,最後化作了坐在長椅上仰頭看着他的少女。

  她留了長髮,藍色的髮絲在夕陽的微風中輕輕晃動,眼眸像波光粼粼的海面。看起來和他記憶中的樣子有些出入。

  她變得更加美麗,也更加沉穩了,凝聚在她身上的光芒絲毫沒有減弱,她還是那麼閃閃發光。

  ——和那天晚上,在那個漆黑一片的夢境裏見到的她一模一樣。

  上條恭介喘着粗氣,穿過空間隧道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彎腰撐着膝蓋,才勉強不至於在她面前倒下。

  “你好?”她微笑着對他打招呼,眼中全是陌生。

  青年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陣酸澀,她是把他忘記了嗎?不對,或許,她只是沒有認出他現在的模樣。

  他們之間隔絕的不只是世界,還有十年的時光。

  他衝她伸出手:“saya”

  啪,他的手被人打開了。

  銀灰色頭髮的少年怒氣衝衝拍開他的手,把少女拉到自己背後,惡狠狠的瞪他:“你要做什麼?”

  上條恭介愣住了。

  沙耶香不贊同的輕推了一下獄寺,轉頭衝青年笑道:“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我的朋友他沒有惡意。”

  獄寺不滿的冷哼一聲,沒有接話。

  “沒關係。”他啞着嗓子回她。

  沙耶香找出一張手絹,遞給他:“這個送給您。”

  上條恭介愣愣的接過,看沙耶香指了指自己的臉,下意識的拿起手絹擦了擦臉。

  ——白色的手絹馬上就黑了。

  上條恭介這才反應過來,他的臉上、手上,乃至全身,都是這些黑色的灰塵,或許這纔是她沒認出他的原因。

  少年拉着少女離開了。看着他們的背影,上條恭介眯起眼,喃喃自語:“朋友嗎?”

  他握緊手絹,轉身離開。不論如何,不能以這幅糟糕的樣子和她相認。

  “你幹嘛對一個陌生人那麼好。”還送手絹,明明他都沒有!獄寺的語氣很酸。

  沙耶香拿起一杯飲料,插好吸管送到他嘴邊,獄寺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雖然還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但耳根已經紅了。

  沙耶香示意他自己拿着飲料,然後喝起了自己那杯,一邊喝一邊向他解釋:“人和人相處嘛,不用那麼冷漠,反正他也打不過我。”

  沙耶香眼含憐憫:“而且,我一眼就看出來,他肯定是失業了,無家可歸,纔會住在公園的。”

  “啊?”獄寺有點懵。

  “我們坐的長椅,就是他晚上休息的地方嘛!”沙耶香無奈嘆氣,“隼人,你還是太遲鈍了,以後在瞭解一個人之前,最好不要像今天這樣了,知道嗎?”

  “對了,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沙耶香拍拍他的肩膀,“沒關係,你不管說什麼我都可以理解的。”

  她這麼強,不管他遇到了什麼樣的麻煩,都一定可以幫他解決的!沙耶香自信的想。

  “是嗎。”清涼的飲料撫平了喉嚨的乾澀感,獄寺將空掉的飲料瓶扔進了垃圾桶。

  兩人在一顆大樹下停下了腳步。

  少年衝她伸出手:“這個東西,送你。”

  “嗯?”沙耶香沒有反應過來,她低頭一看,少年的手心躺着一個包裝精緻的小盒子。

  “打開看看。”他提醒道。

  “送我的?”她有些茫然的接過盒子,剛剛不是還在說遇到了什麼麻煩嗎,怎麼突然就跳到禮物上面了?

  禮物盒中放着一條手鍊,花朵般的藍色碎鑽和波浪狀的銀交相輝映。獄寺拉起她的手,將手鍊繫到她的手腕上。

  “喜歡嗎?”他垂眸看她。

  少女的心臟瘋狂跳動,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爲什麼突然送我禮物?”

  獄寺牽着那隻戴着手鍊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彎下腰湊近了她,四目相對:“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怎麼可能忘,3月14日,白色情人節,可是這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啊?

  她的腦海中突然涌起一個荒唐的猜測。

  “還是不明白我想說什麼嗎?”少年嘆了口氣,“這麼遲鈍,真是笨。”

  他的眼眸中清楚的倒映着她茫然的表情。

  “除了我還會有誰喜歡你這樣的笨蛋,”他語氣篤定,“做我女朋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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