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八十二

作者:北朝
海妖之歌

  導演、編劇:曉美焰

  製片人:???

  主演:獄寺隼人、美樹沙耶香

  友情出演:澤田綱吉、山本武、笹川京子、黑川花、里包恩、???

  小美人魚的故事,是家喻戶曉的童話,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真的,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魚。

  但人類不知道的是,在幾百年前,這片海域曾是另一種與人魚類似的生物的樂園。

  他們叫做海妖。

  海妖與傳說中的人魚相似,有着人身魚尾、美麗的長髮和絕美的歌喉。

  海妖的聲音能蠱惑人心,引誘水手投入海中。人類是他們的食物。

  然而,自陸地上的人類進入蒸汽時代,人類對海洋的索取和污染越來越重,淺海已經不適合海妖生存了。他們不斷往深海遷徙,捕食人類越來越難,只能靠深海魚類爲食,深海的環境使得海妖一族的種羣數量越來越少。

  沙耶香就是一隻海妖。

  她從出生開始就生活在深海,從沒有見過海面以上的世界。因爲從未進食過人類,她的身體出現了嚴重的疾病。

  藍色的花紋從眉心長出,順着臉頰爬上脖頸,蔓延到胸口。

  當它長滿全身的時候,她就會死去。和她的族人們一樣。

  她不明白他們爲什麼寧願死,也不願意去海面上捕捉人類。說起人類,族人們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恐懼模樣。就算她和他們受了同樣的教育,她仍然無法理解。

  據說,幾百年前,當他們還在淺海生存時,遭受了人類新型武器的殘害,死在人類手上的海妖數不勝數。

  海妖捕食人類,會首先了結獵物的生命。但人類捕殺海妖,會讓他們在活着的時候就極盡折辱,至於死狀,那更是悽慘。

  從小聽着長輩們的告誡,海妖族羣對人類的恐懼就這麼傳遞了下去。

  但沙耶香真的受夠了。

  皮膚上的花紋讓她疼痛難忍,終於,在花紋蔓延到胸口的那一天,她下決心到海面上去。

  哪怕結果都是死,努力過,至少比在這裏等死好。

  她來到了海面之下。

  波光粼粼的海面,墜落了金色的碎片。她好奇的伸出手觸碰,手指卻穿破了海平面,觸摸到了冰涼的海風。

  她飛快的抽回了手。

  面對未知的恐懼涌上心頭,皮膚上的燒灼感似乎也沒那麼難受了。她的心中突然浮現出一股奇怪的預感。

  如果見到了海面之上的世界,她的生活一定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但如果現在偷偷回去,回到屬於她的深海去,族人們也不會知曉她曾經做了什麼。

  就在沙耶香萌生悔意時,她聽到了一陣悠揚的樂聲。那般純淨而綺麗的音樂,讓她瞬間沉醉其中。

  音樂聲似乎是從海面上傳來的。隔着風與海,那樂聲若有若無,也許要到海面上才能聽清。

  她只猶豫了一瞬,然後就搖動魚尾,探出了海面。

  這是個有着皎潔月光的夜晚,一身潔白西裝的少年正靠在沙灘上的礁石上,一邊吹奏着口琴,一邊垂眸看着灑滿了破碎月光的海面。

  海風很冷,吹動着他銀灰色的發,可他似乎感覺不到溫度,只安靜地吹奏着。

  他在陸地上,應該是魚尾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屬於人類的雙腿。

  原來人類是這樣的,除了下半身以外,其他地方和海妖似乎也並沒有多少區別。

  他們竟然也能演奏出如此美妙的音樂。

  沉醉在音樂中的小海妖,忘了自己來到海面的目的,也忘了皮膚的疼痛。直到少年離開,樂聲停止,她才醒悟過來。

  一無所獲的她回到了深海,沒有被族人們發現。第二天相同的時間,她再次偷偷來到了海面。

  她又看到了那個人類。他今夜也在相同的地方吹奏着和昨夜相同的音樂。

  她忍不住朝着他的方向靠近了一些,差點被他發現。雖然及時躲入海下,他並沒有真的發現她的存在,但少年的演奏被打斷,他提前離開了。

  沙耶香十分懊悔。

  第三天的夜裏,她又來到了這片淺灘,可礁石上卻沒有了少年的身影。

  她差點以爲再也見不到他了,直到她在海中的遊輪上看到他的身影。

  遊輪上震耳欲聾的激烈音樂讓她感到不適,她遠遠遙望着遊輪,看到那個少年正站在甲板上吹海風。

  遊輪中熱鬧與他無關,他的眉眼間只有寂寞和悲傷。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他這般神情,她不僅皮膚越發疼痛,連心臟都開始難受起來。

  她忍不住爬上了海面上的礁石,將魚尾藏在水面下,然後哼唱起了那首歌,那首他每夜都會演奏一遍的樂曲。

  獄寺隼人是這個國家的王子,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他母親的忌日。

  前王后死後,國王娶了鄰國的公主,那是個白髮白眼如同冰雕一般冷漠的女人,但國王卻對他着了迷。

  王子討厭那個女人,更討厭被逼迫着舉辦生日宴會,每次生日都是他最難受的日子。但宴會的主人的想法卻無人關心。

  獄寺一個人來到甲板上,下令護衛們都進船艙,讓他一個人在甲板上透氣。宴會的來賓也知道王子的心結,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去觸他的黴頭。

  冰涼的海風中,獨自一人的王子聽到了一陣悠揚的歌聲。

  熟悉的旋律,是那首歌,除了他怎麼還會有人知曉?

  獄寺往歌聲傳來的方向望去,他看到了一抹纖細的身影。那是個有着藍色長髮的少女,她坐在礁石上,雙腿泡在海水中,她的長髮真的很長,幾乎將她整個上身都蓋住了。

  她在月光下輕輕哼唱,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幕讓他有種落淚的衝動。

  出生在這個世界整整十八年,他似乎一直在等這一刻。

  等沙耶香唱完,睜開眼,才發現遊輪上的少年正望着自己,目光灼灼。

  “你從哪裏知道的這首歌?”他問她。

  他的聲音被海風送到她耳中,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他說話。

  小海妖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他在和她說話。她頓時嚇了一跳,毫不猶豫的跳入海中,躲進了海面之下。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如果實話實說,也許會被他發現自己的身份。

  她是海妖,他是人類,等他知曉了她的真實身份,就不會再用這般平靜的語氣和她對話,她也再不能聽到他的演奏了。

  就在這時,海面上颳起了大風,暴雨突兀而至。她透過海面,隱約聽到海面上傳來人類慌亂的聲音。

  有什麼東西落進了海里,發出了沉重的落水聲。

  沙耶香往聲音方向游去,看到了墜入海中的銀髮少年,猩紅的血液從他潔白的禮服中滲透出來。

  人類的血液,那味道是如此甘美。她感覺自己的血液在沸騰,有個聲音在心底呼喊,誘惑着她殘存的意志力墜入深淵,然後毫無顧忌的將他喫掉。

  ——他受傷了,可是剛剛看到他的時候,他明明還是好好的。

  沙耶香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擁住了不斷下墜的他,鋒利的牙齒頂住了他脆弱的脖頸。

  如果他就這麼死去

  她突然感覺到了痛苦,這種痛苦比皮膚上的燒灼感讓她更加難以忍受。

  海妖的棲息地曾經是淺海,幾百年來,他們仍然保存着淺海的適應特徵——他們可以同時用腮和肺呼吸,因此是可以在海面上生存的,只是無法長期離開水。

  人類只有肺,他們無法利用水中的氧氣,他已經快要死了。

  她把他擁在懷裏,收起自己鋒利的牙齒,捧着他的臉,閉上眼吻了上去。

  他就要死了。

  獄寺沒有想到自己最信任的護衛長會背叛他。

  他被他刺了好幾劍,最後失足從甲板上跌落。護衛長也許是覺得他不可能活下來,就這麼放任他落入了海面。

  他確實不可能再活下去了。

  疼痛和窒息帶走他生命的溫度,他就這麼不斷下落,在模糊的意識中,他感覺到自己被誰抱住了。

  那人的溫度幾乎和海水一般冰冷。

  她冰涼的脣貼在他的脣上,氧氣從她的身體中源源不斷的涌出。他貪婪的攫取着氧氣,燒灼的肺終於舒展開來。

  窒息感漸漸退去,他恢復了些許意識,在水下睜開了雙眼。

  他終於看清了她的面容,還有在水中搖曳的藍色長髮。

  沙耶香

  這個名字呼之欲出,瞬間喚醒了他的所有記憶。

  他根本不是什麼王子,也沒有在參加什麼生日宴會,不久之前,他還和她在並盛中學對付特級咒靈。

  這就是那隻咒靈所說的戲劇嗎?

  他們都變成了劇中的角色,他是那個王子,她是小美人魚可這個發展和安徒生童話故事區別也太大了。

  還是說,現在這幕屬於某種藝術創作?

  不論如何,他的心都因這個吻而顫抖起來。

  他無法再控制自己的感情,伸出手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深深的回吻了回去。

  小海妖驚愕的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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