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挨打受氣的小媳婦 十七
這一回他身邊沒有那姑娘,有的是個和他長相相似的三十多歲的婦人。
楚雲梨坐在大堂中,看着兩人往樓上去。
她想了想,跟着他們上了樓,等夥計離開後,上前敲門。
門被丫鬟打開,丫鬟看到是她,有些驚訝,“姑娘是誰?走錯了嗎?”
“不是。”楚雲梨臉上帶着恰當的笑意,“剛纔我看到你家夫人上樓,有事情想要找她。”
丫鬟皺皺眉,“我家夫人不見外客。”
一個威嚴的婦人聲音響起,“什麼事?”
丫鬟轉身一福,“這位姑娘說有事情找您,但奴婢並不認識她。”
轉身之際,特意側開了身子,讓那夫人看到楚雲梨。
夫人上下打量她一番,疑惑問道,“姑娘有事?”
楚雲梨擡步進門,不看那邊的年輕男子,只看着那夫人,認真道,“不瞞夫人,我是個大夫,家住縣城轄下的百村鎮,方纔在底下大堂偶然看到夫人面色,忍不住便……夫人最近可是夜不能寐,該是水土不服。”
平日裏各種理由找上她刻意在她兒子面前露臉的女人太多,那夫人對她這樣避嫌的態度很滿意,“就我這臉色,隨便哪個人也看得出我正在生病。既然你找上門來,是有什麼法子嗎?”
“確實是有。”楚雲梨語氣不疾不徐,因爲她是女子,但凡是治病,總有許多人不信她,於是她特意練了說話的技巧,務必一開口便讓人信服,“我這裏有個方子,夫人儘可一試。”
那夫人點點頭,丫鬟飛快送上筆墨,楚雲梨提筆寫了方子,雙手遞上,“請夫人過目。”
那夫人接過紙,看到上頭飄逸的字跡時有些驚訝,都說見字如見人,這字可不是一兩天功夫能寫出來的。她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楚雲梨,“你想要什麼?”
楚雲梨一臉大義凜然,“只是醫者本分,並無所求。”
邊上的年輕男子噗嗤笑了出來,“說的跟真的一樣。”
夫人瞪他一眼,“不許無禮。”
恰在這時,夥計敲門進來,身後跟着幾人魚貫而入,擺上飯菜,等夥計再次退出門,楚雲梨適時提出告辭。
守了兩日,她的目的算是暫時達到,只要她出現在在母子面前,順利有了交集,她就能讓這夫人知道齊氏做下的好事。
那齊氏幾番加害柳寶煙,不就是爲了這門親事嗎?
那她就非得給她攪黃了纔算解氣!
楚雲梨暫時不出門了,歇在了家中,天氣越來越冷,這一日她正窩在點了火盆的溫暖的房中貓冬,廚娘在外面敲門,“姑娘,有人上門拜訪。”
“什麼人?”楚雲梨漫不經心,興許是陳騫的管家又來了。他對於這個女兒,似乎很是愧疚,三天兩頭讓人送肉菜過來。
廚娘想了想,“是個看起來就貴氣的夫人,自稱夫家姓趙。”
後來兩日楚雲梨到處亂逛,也有意打聽,知道府城的知府大人就是姓趙的,她的嘴角隱隱勾起笑容,“快請。”
今日那年輕男子沒有來,來的只有趙夫人,她的面色較兩日前好了許多,進門後笑道,“我特意上門,是來致謝的,姑娘的方子果然好用。來了這邊十來日,這兩日總算是可以睡個好覺。”
楚雲梨坦然笑道,“能夠讓夫人舒適,我便放心了。”
趙夫人再次道謝,似無意一般問,“聽說你是送弟弟過來參加縣試,以前有來過縣城嗎?”
“沒有。”楚雲梨搖頭,“我這還是第一回來。”
趙夫人笑着讚道,“你們姐弟二人相依爲命,很是難得,只是我怎麼聽說你的爹孃都……沒了。”
“是。”楚雲梨認真道,“三年前我爹採藥時失足落崖,我娘懷着身孕大受打擊,就這麼去了。”
“真是可憐。”趙夫人其實也並沒有知道許多,畢竟百村鎮偏僻,離縣城路途遙遠。只知道是姐弟兩人三年前雙親離世,這姐姐命途多舛,似乎是和離歸家,特意爲了照顧弟弟不願再嫁。
這些都是府中的廚娘知道的,再多的,也就打聽不出來了。
這時廚娘送來了茶水,楚雲梨笑着幫她倒茶,“其實還好,我爹給我們留下了醫館,我也會先粗淺的醫術,養活我們姐弟倆不成問題。”伸手一引,“粗茶而已,夫人別嫌棄。”
趙夫人端起茶杯,“你那方子有用,可有什麼想要的?”
楚雲梨還是搖頭,“沒有。”
趙夫人有些驚訝,“真無所求?”
“真的。”楚雲梨笑了笑,“我學醫術,本身就是爲了想救更多的人,夫人只是其中之一。”
趙夫人面上笑容淺了些,這世上之人,幫了人不圖回報的,大半都是嫌棄回報太少。面前這姑娘看起來通透聰慧……她突然想起她那個要參加縣試的弟弟,興許是爲了拉近關係?
楚雲梨纔不理會她怎麼想,看向邊上廚娘,“去做午飯。”又看向趙夫人,“快要喫午飯了,如果真有所求,我只希望夫人千萬留下來嚐嚐這粗茶淡飯。”
趙夫人揚眉,“好啊。”
半個時辰後,飯菜上桌,不過三菜一湯,看起來簡單,趙夫人盯着那盤紅燒牛肉看了許久,又看看楚雲梨,似乎有些不解。
楚雲梨當然知道她的疑惑,當下的牛可不是隨便都能殺的,偶爾殺一頭,也不是普通人想買就能買得到的。
這兩斤牛肉,還是前天陳騫讓人送來的,要照往常,直接就燉了給柳寶禮和她自己分着吃了,不過這一回楚雲梨卻是吩咐廚娘好生收着,就怕萬一。
沒想到趙夫人真的上門來了。
“你怎麼會有牛肉?”趙夫人直接問道。
廚娘還在擺碗筷,瞄一眼楚雲梨後,隨口答道,“是知縣大人讓人送來的。”
說完,拿着托盤退了下去。
趙夫人又打量楚雲梨,見她舉手投足進退有度,其實楚雲梨再是和什麼位高權重的人來往密切,有她的醫術在,都不讓人意外。但事關知縣家中,趙夫人難免就多了幾分心思,隨口問道,“你和知縣家中很熟?幫他們家誰治病啊?”這牛肉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送的,要麼就是謝禮還說得過去。
“並沒有。”楚雲梨斂了些笑容,“知縣夫人並不喜歡我,我哪兒敢出現在他們面前。”
這話似乎頗有怨懟之意,趙夫人這一下真的好奇起來,“因爲什麼?還是你得罪了什麼人?”
楚雲梨勉強笑了笑,不再說了。
趙夫人也不是個不知進退的,見她不說,便知道里頭有些事情不好說。仔細回想她方纔的話,似乎……喫飯的時候,她暗地裏打量了楚雲梨好幾次,尤其在她皎好的面容上看了許久。
楚雲梨隨便她看,就是好奇了纔好呢。
喫過飯後,她親自送了趙夫人出門,又邀她有空再來。
臨近年關,外面越發冷了。楚雲梨就更不出門了,小年的午後,楚雲梨正在廚房和廚娘一起準備晚飯,外頭院子又有人敲門。
廚娘去開,很快回來,身後還跟着知縣夫人齊氏,三年不見,她似乎並沒有變化,只是此時她臉上帶上了怒容。
看到她生氣,楚雲梨就滿意了,笑吟吟道,“貴客臨門,實在失禮得很,只是今日小年,夫人不留在家中和家人團圓,跑到這裏來……可是有事?”
暗指她上門的時間不合時宜,齊氏氣笑了,“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本事。”
楚雲梨手上滿是精面,正揉麪呢,攤手道,“夫人的話我不明白。”
齊氏冷笑着踏進廚房,“你敢說倩倩的婚事你沒插手?”
本來都要小定了,趙夫人卻毀了婚約,言不想和這樣狠毒的人家結親。
雖然沒有明說,但齊氏做下的不經細查的狠毒事就這一件,百村鎮偏僻,離得那麼遠,她自認不需要多籌謀,事情做得粗糙,要是柳寶煙姐弟二人一直不出現在縣城,誰會想着去查這事?沒人查的話,誰會知道這些事?
但偏偏他們就出現了,還引起了趙夫人的注意,這一細查……趙夫人出身不錯,要不然趙大人能力再好,也爬不了這麼快。她對於這婚事本就不太願意,這會兒知道了陳家這些事,剛好被她找到了由頭拒絕,轉身就走了。
楚雲梨恍然,原來陳騫的長女名倩倩,當下搖頭,“什麼婚事,我不知道。夫人可不能隨便給我栽贓給我。”
齊氏看到她這樣的態度,更加惱怒,上前兩步質問道,“前些日子難道你沒有認識一位姓趙的夫人?”
“有啊。”楚雲梨點頭,“我在酒樓看到那位夫人面色不好,一看就是水土不服,挺嚴重的,腳步都虛浮了,我看不過就上前給了一張藥方,大概是方子有效,後來她親自上門相謝,剛好到了飯點,我請她用了一頓飯而已。”
事情本來就是這樣,她可一點都沒有撒謊。
齊氏狐疑的看着她,“那她怎麼知道我對你……”餘下的話便不好說了。
齊氏對她做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卻沒有當面對質過,未盡的話要是說出來,就等於不打自招了。
她離得太近,楚雲梨有些不適,做恍然大悟狀,一拍手道,“原來那位趙夫人是夫人的姻親嗎?”
她手上滿是精面,這一拍便飛成了霧氣到處都是,齊氏被逼得後退兩步,“果然沒有教養,說話的時候動什麼手?”
楚雲梨閒閒道,“我的教養就不勞你費心了。”
“你……”齊氏冷笑,“你爹本來對你上心,但現在被你攪黃了這親事,這份心意怕是到頭了。”說完,扭頭就走。
楚雲梨繼續揉麪,邊上的廚娘早已避了出去,再笨的人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聽的。等齊氏走了,廚娘才進來,有些擔憂,“知縣夫人似乎生氣了,姑娘何必和她硬着來?”
楚雲梨不接話,廚娘便不再說了,轉而說起了晚上的菜色。
晚飯上桌,姐弟兩人相對而坐,正準備喫飯呢,陳騫就來了。
他來的次數不多,實在是楚雲梨對他冷淡得很,父女兩人坐着沒有多餘的話,只有尷尬,兩次之後,他基本就不來了。
看到門口站着的人,楚雲梨揚眉,問道,“大人喫飯了嗎?一起?”
“你恨我?”陳騫看着她問道。
楚雲梨伸手幫他擺碗筷,“正好上桌,剛好可以喫。”
陳騫坐下,拿起筷子,“你是刻意和趙夫人見面的?也是故意告知她我們之間的關係的?”
雖是問句,卻是篤定的語氣。
作者有話要說:悠然又成功了,明天12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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